引子:
當你踏上幸福的紅地毯的時候,你可知道,我是懷著多少的辛酸和無奈。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人生的道路只有一條,有緣才會相遇。從此,有可能是並肩前行,或者是點頭後擦肩繼續自己的旅程。命運也許安排得讓人無奈,有時候愛和不愛由不得自己,只是,愛的力氣和歲月一樣是那樣地不回頭,再也不可能重來。明天的太陽會更美麗的,今天就讓它過去吧!我們快樂著,幸福著,我們一起禱告,一起祈福……
Tik和娜婭公主的雪中送炭,讓我的工作終於步入了正軌,我重新拾起差點喪失的信心,迅速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中去。我們兵分兩處,他們倆在外面的藏書室,我則在裡面的休息室,從早到晚我們幾乎都沒有時間怎麼交談,只在用餐時匆匆交流幾句,整個室內非常地安靜,只聽到翻閱紙張的沙沙聲。但是,無論多麼忙碌和全神貫注,我卻總是能感受到一道溫暖的目光追隨著我、凝視著我,雖然中間隔著一扇門,但我知道,咫尺天涯的距離根本阻止不了兩顆沒有距離的心彼此強烈吸引。正是在這種溫暖的關懷下,我渾身充滿了力量,才思和靈感霎時如滔滔江水滾滾而來、綿延不絕。
Tik和娜婭公主都是大忙人,我知道他們過來幫我一定都放棄了手頭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不能佔用他們太久,因此,我想了一個事半功倍的高效率的方式,既能充分發揮他們倆的特點,又能避免彼此重複勞動,浪費寶貴的時間。我把拉瑪九世的經歷分成了三大塊,從1927年12月5日他出生到1950年5月他加冕泰國國王的這段早期歲月的資料,涉及較多的古泰語和宮廷用語,由娜婭公主負責整理;從1950年5月以後一直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這將近四十年的歷史資料則交給Tik去整理了,之所以這樣安排我主要出於兩個方面的考慮,一是他有可能親自出演我的[另類大唐天子],雖然中泰兩國有很大的文化差異,而且一個是中國古代,一個是現代泰國,但如何有效管理一個國家的基本執政理念還是大同小異的,唐太宗李世民是中國一代明君和千古一帝,拉瑪九世也同樣深受泰國人民尊敬和愛戴,而且是目前全世界在位時間最久的君王,Tik要想演好一個君王,首先得熟悉君王管理國家的方式。我的另一個考慮則更加現實了,因為我想要Tik出演拉瑪九世,而且我只想把我的作品交給他,只相信他能演好拉瑪九世,而他要想真正「成為」拉瑪九世,就得深入國王的內心,最好方式就是從這些浩如煙海的資料開始,從每段文字的字裡行間去熟悉、瞭解和感悟國王。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Tik這件事,他對我要求他做的事情從來不問,似乎我做的永遠都是對的,對我是完全無條件的信任,我很感動,也很感激他,我會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他這件事,務必要求他出演偉大的拉瑪九世國王;而我自己則負責整理最近二十年來,拉瑪九世的生活經歷,重點在於他的內心世界、感情生活、家庭和子女,他對世界和人生的看法等等,我是情感豐富細膩的女性,國王的情感生活和內心世界正是我感興趣的。
我事先對Tik和娜婭公主明確了我資料取捨的原則和標準:不錯過可以證明泰王偉大人格和聰明才智的任何一個細節。特別是他六十多年的執政生涯有太多可圈可點的精彩片斷,我是學國際政治和國際關係出身的,對國家的治理方式有本能的敏感性和興趣點。在普密蓬國王統治泰國60年的歷程中,泰國共發生了19次政變(其中13次政變成功),20位總理相繼組建了48屆內閣。普密蓬國王以平靜的心態見證這些政治變遷,始終屹立不倒,並多次在緊要關頭出面干政化險為夷,幫助泰國人民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難。例如:1973年,泰國曼谷大學爆發騷亂,普密蓬國王要求當時的泰國總理及其官員離開泰國,以免國家陷入社會動盪的危機,結果泰國總理服從了國王的要求;1992年黑色五月事件,曼谷爆發大規模反政府遊行,軍人政府強行鎮壓示威者,釀成多起血案,5月20日,普密蓬國王傳召素金達和反對派領導人占隆·西裡芒進宮,勸告他們消除分歧,不要選擇暴力手段,兩人都伏在普密蓬國王身下長跪不起,聆聽國王的斥責和教誨,事件最終以素金達辭職告終;還有他信的下台等等。根據泰國憲法第7條,國王能在適當的時候充當最終仲裁者。雖然普密蓬國王歷來在政治上嚴格保持中立,但是在特殊的情況下,未免國家陷入進一步的動亂,普密蓬國王也曾經出面介入調停,並由此獲得泰國民眾的尊敬和愛戴,被視為立場公正的「最終仲裁者」。 在這些對泰國社會影響深遠的著名的政治事件中,泰王都在關鍵的緊要關頭出面干政方化險為夷,泰王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是以怎樣的冷靜和毅力經受住如此紛繁複雜的風雲變幻的呢?我非常想探個究竟。
我們三人極為默契地共同奮鬥了一周之後的一天,我的工作室迎來了一位讓我意想不到、激動萬分的尊貴的大人物——詩麗吉王后。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我工作了整整一個上午,稍微用了些餐點後就伏在案子上小睡了過去,每天中午我都要午睡一會已經成了我多年雷打不動的習慣,哪怕是一屋子的人在旁邊大聲喧嘩或者看著我,我也照睡不誤,可別小看這短短的半個多小時,如果沒有這寶貴的忙中偷閒,我整個下午都會昏昏沉沉的,工作效率可想而知。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間,感覺有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和頭髮,我的直覺一向超級敏銳,那絕對不可能是Tik的手,而是一雙女性的手,那感覺像極了我小時候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頭髮哄我入睡時的母親的手。我一下驚醒過來,一抬頭就看見了一張端莊典雅、美麗高貴的臉,還有那臉上可以融化千年寒冰的溫暖親切的微笑,這不是我在網上看到過無數次的詩麗吉王后麼?我這是怎麼啦?不會是在做夢吧?是不是因為今天上午剛剛看到詩麗吉王后的資料,日有所思所以就夢有所想啊!可是不對啊!我敏感的鼻尖明明就嗅到了滿屋子的陌生的香味啊!我拚命揉了揉眼睛,暗中還偷偷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哇塞!好痛!那張讓人過目難忘的笑臉還在眼前,難道這不是夢?是真的麼?得出這個認知和結論後,我就和兩年前第一次面見泰王時一模一樣,再次被嚇傻了,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呆呆地坐在那裡……
「筆墨丹青,我祖母得知你在幫我祖父寫傳記,一定要讓我帶她過來看看你。這就是我祖母——詩麗吉王后」,耳畔突然響起娜婭公主的聲音,一語敲醒夢中人,我方才醒悟過來我做了什麼,竟然連基本的禮儀也忘記了,長輩站著我卻坐著,而且人家還貴為一國的王后呢!我趕緊站了起來,習慣性地伸出雙手握住了詩麗吉王后的手。
「尊敬的詩麗吉王后,做夢也想不到會見到您!對不起,剛才睡著了,沒看到您進來,太失禮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低頭正好看到了我和王后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突然意識到自己又幹了件蠢事,和上次握泰王的手一樣,我怎麼老是這麼不長記性呢!人家王后沒有來握我的手,我怎麼可以主動去握那雙珍貴的手呢?我想趕緊把手抽出來,沒想到王后笑著搖了搖頭,用她的另一隻手反握住了我的手。這回我可傻眼了,完全不知該怎麼辦好啦!嘿嘿!
「你就是筆墨丹青啊,果然人如其名,聰明博學、美麗大方,而且勇敢和毅力堪稱女中豪傑,甚至超過很多出色的男子。我聽孩子祖父常常提起你和誇讚你,聽說你寫了非常受讀者歡迎的[邂逅]和[永恆真愛],把我們泰國描寫得這麼美麗,我就很想看看你,看看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奇女子!」詩麗吉王后一邊說著,一邊親切地拉著我坐下,自始至終她的手都緊緊握著我的手沒有放開。
詩麗吉王后熱情洋溢的讚賞讓我無地自容,我乃一普普通通的中國小女子而已,哪裡是王后口中的奇女子啊!我何德何能配得上這樣光輝燦爛的稱謂啊!我只是不懈地追求著自己的理想而已,如果我不小心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一點光明,那也是我應該做的。
「不,王后您過獎了,我在網上早就熟知了您的一切,一直非常欽佩您的慧質蘭心,到今天真的見到您,我終於弄清楚了我多日以來的一個疑問,為何國王能對您60多年如一日,始終對您情有獨鍾、一心一意了,是因為您的寬容大度、溫柔善良和您的一顆玲瓏七竅之心啊!我更加確信,您才是真正的女中豪傑,只有您才配稱為世間一奇女子啊!」我凝視著王后溫暖親切、慈祥的面容,從心底發出由衷地讚歎。
這天我和詩麗吉王后聊了很久,從她的少女時代開始,她如何與普密蓬國王相遇?她當時是怎樣的心路歷程?她如何陪伴國王走過半個多世紀的風風雨雨依然彼此深愛?她如何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和教育子女的?……和王后的談話很愉快,我沒想到她不但美麗高貴,還如此地直率和侃侃而談,沒有迴避我哪怕涉及她的隱私的一些問題,此時坐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個和我一樣有著喜怒哀樂、七情六慾的女人,一個心中充滿對丈夫、子女、國家和人民之愛的偉大的女人。她的某些所思所想恐怕連普密蓬國王也未必知曉,更不會出現在我面前這浩如煙海的資料中,過去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而我,筆墨丹青,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國女孩,有幸成了她的第一位忠實的聽眾。
我的[拉瑪九世傳奇]的最後一塊拼圖終於完成了,我相信它是這個世界上不同凡響、獨一無二的,一定會超越保羅。韓德利(Paul Handley)所寫的《從不微笑的國王(The King Never Smiles)》,因為我有泰國尊貴的國王和王后的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