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我愛得很吃力,可是我依然不願放棄……我只想對你說,死生契闊——如果我能與子相悅,那麼我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假如來生不再是場戲,幸福不再是美好的回憶,我將陪你再生再世,感動今生無法改變的你。濃情化不開,看不清那未來,臨別前望見你眼睛,怕一擁抱難分開……也許離開才能靠近你!I love you,I love you,I love you,I love you……
就這樣,我開始了為期三個月的異常特別的「山頂洞人」的生活,暗藏於全世界最隱秘的一個角落,進行著一項偉大的創作計劃,只是這個山洞太舒適奢華,到處都是泰王的氣息,讓深深沉緬於其中的我既幸福又自豪,幸福的是我能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泰王,能得到泰王如此信任,把這麼重要的傳記交給我來完成,自豪的是我能夠用自己的眼睛和心靈去觀察和感知泰國一代最偉大的君王的風采,而且將來泰國人民乃至世界人民都只會從我,筆墨丹青的文字中去認識和感受泰王,這對於我是怎樣的殊榮,又是怎樣光榮而艱巨的責任啊!
為了節省時間,我先通過百度搜索拉瑪九世,把所找到的中文信息做了個大致梳理和歸納,形成了我的[拉瑪九世傳奇]的總體思路:既有縱向的歷史脈絡,又有橫向的對比和交叉,既還原了絕大部分的真實歷史,又有我自己的發揮和創造,我的才華需要體現在如何從這浩如煙海的資料中挖掘出那些真正屬於拉瑪九世的傳奇來,而且要和前人的視角完全不同,寫出我,筆墨丹青,一個中國人與眾不同的觀點,如果全世界的讀者都能從我的字裡行間感受到泰王不同尋常的人格魅力,我就成功了。有了這個完善的中文提綱,接下來我的工作就目標很明確了,只要在這些紛繁複雜的珍貴的泰文原始資料中找出和我的提綱一一對應的信息來就可以了,然後就是整理、提煉和加工,再後來就是最後一個步驟,提筆進行我最擅長的再創造了。我彷彿已經看到了裝訂精美的[拉瑪九世傳奇]已經在不遠處向我招手了。
儘管我事先對可能會碰到的各種困難也做了思想準備,深知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當我真的埋首於那浩如煙海的資料中時,才知道我還是太自信了,把問題想得太樂觀了些,一開始就被兩個事先根本沒有預料到的棘手的難題困住了,我所面臨的工作的艱巨和複雜性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第一個就是語言障礙問題,從拉瑪九世出生到現在已經快一個世紀過去了,泰語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最近二十年來,泰語進行了很大的改革,很多打上明顯階級烙印的宮廷貴族語言習慣都被取消了,泰語變得更加符合當今全球民主平等潮流,我這一年多學的正是改革後非常口語化的現代泰語,時下的泰國報紙和一般性資料也都是用改革後的、很現代的、大眾化標準泰語書寫的,所以我看起來才很輕鬆。可是我忽略了一個極為重要的承上啟下的銜接問題:拉瑪九世出生和生活的絕大部分年代所使用的都是舊的泰語也就是傳統泰語的表達方式,所有資料中使用的文字幾乎都是那些改革前的宮廷用語,和我學的現代泰語差別極大,幾乎快成兩種完全不同的語言了,我一看就傻眼了,這資料我怎麼看啊?可是沒有資料,這傳記還能寫麼?即使寫出來了,那還能叫傳記麼?第二個則是資料中的大量人名問題,泰國人名本來就很長,一長串,我至今唯一能清楚完整記得的一個泰國人名就是:Tik 傑西達邦 福爾迪,嘿嘿!怎麼辦、怎麼辦啊!!!
整整三天過去了,我仍然一無所獲、毫無頭緒、一籌莫展,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啊?一個月已經過去了三天了,我等於還在原地踏步,我心裡這個真叫急啊!此時我真是好恨我自己啊,為何要這麼不知天高地厚、誇下海口,明明實力不濟卻偏偏還要逞強呢!現在我還能回頭麼?我還怎麼能回頭呢?如果我就這樣直直地走到尊敬的泰王面前,羞愧地告訴他,很抱歉!我不行了,無法完成您的傳記,那泰王、娜婭公主和整個泰國皇室會如何看我?兩年來一直對我充滿信心的Tik,早已等著出版我的書的出版社以及對我抱有極大期望的泰國電視三台,還有來自全世界的說著各種語言的、我成千上萬的讀者和粉絲,甚至還有我遠在中國的父母、家人和朋友們,他們又該如何看我呢!筆墨丹青,難道你還沒怎麼開始就已經決定要認輸了麼?這三天來我都是寢食難安,周圍環境的舒適只會讓我更加地慚愧,茶几上近在咫尺的美味點心已經放了整整三天了,可是我卻沒有一點心緒和胃口。
夕陽已經西下,讓我整個人沐浴在金色的餘暉中,我默默佇立在窗前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溫暖的夜風從窗外輕柔地吹進來,卻一點也溫暖不了此時我彷徨無助又孤寂的心。我心太累了,一直太要強,一直在不停地奮鬥,從中國一直奮鬥到了泰國,過去兩年來再大的困難我硬是都挺過來了,可這回,我看來是真的要扛不過去了,我想休息了。我一下跌到身後的椅子裡,趴在桌上放聲大哭,我好累!我到底該怎麼辦?我好困、好想睡,我無所謂啦,就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好了,我,筆墨丹青,堅持不下去了,放棄了,盡力了,我再也做不到了!我哭得是昏天黑地、日月都沒了光彩,平生記得只這樣哭過兩回,除了今天,還有一次就是在[邂逅]裡,因為Tik對[出逃的公主]說了幾句過於輕描淡寫的話,勾起了我強烈的傷心和感觸,那天我也是像這樣哭了個肝腸寸斷,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帥哥進行了控訴,那次可是讓帥哥大開眼界啦!
我哭了很久很久,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吃飯,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終於累得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了,這晚我做了個很美麗的夢,夢中有個心疼的目光一直溫暖著我的心;有一雙溫暖的手捧上好吃的小吃親自餵我;有一雙溫柔的手拂過我的頭髮和臉龐;有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將我輕輕抱起,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然後將我輕輕放在床上;有一個溫柔多情的吻落在我臉頰上,而我的臉則倚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感覺是那樣地幸福,假如每個夜晚都是這樣的溫馨甜蜜那該有多好!如果這是一場夢,我多希望它能永遠這樣夢下去不要醒來!可是是夢都會醒的,而且越甜美的夢也越短暫,不是麼?
第二天一睜開眼,我就看到了Tik那張帥得一榻糊塗的臉放大在我面前,我拚命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哇塞!好痛!我低頭再看看自己身在何處,是在床上啊!我明明記得我昨晚最後是趴在桌上哭的,怎麼會自己跑到床上來了呢?難道昨天我夢到的一切並不是夢,是真的發生了,換言之,Tik昨晚就來啦,而且被他再次撞見我暴哭的醜樣,上次和這次兩次都被他逮個正著,真是難為情啊!還有他的吻和擁抱……此時我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好意思見他啦!呵呵!
Tik 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嗨!看來你心情不太好,一定是遇到什麼麻煩了,我本來就打算來看看你,昨天正好接到娜婭公主的電話,我乾脆就把自己的工作日程做了重新調整,全身心地過來幫你。筆墨丹青,你放心,最近這段時間我都會呆在這裡,盡我所能地幫助你,你一定不要灰心,永遠要記得,無論是什麼事情,你都不會是一個人在戰鬥,我永遠會在你身邊支持你!」他的目光專注地凝視著我,裡面有溫暖、堅定和鼓勵,有感動、心疼和憐惜,還有些許莫名的我看不懂的情愫。
我感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下撲進了他的懷抱,再次放聲大哭,不過這次和昨晚的哭泣有天壤之別,昨晚那是孤獨無助的悲傷的哭泣,今天的眼淚則是感動和幸福的眼淚。老天啊!您真是太厚待我了,讓我在短短的一夜之間就從地獄重新回到了天堂,經歷了悲喜兩重天的折磨。Tik說的很對,我從來都不是孤獨的,不是麼?我怎麼會認為自己是孤獨的呢?我怎麼可以忘記,Tik其實心裡一直是想著我、念著我的,上次在日本北海道,在我非常傷感的時候,他不也是像這樣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的麼?筆墨丹青,你一定要加油啊!
這天下午,娜婭公主也來了,讓我特別驚喜的是,公主竟然得到了詩琳通公主真傳,中國文化修養頗深,能夠熟練貼切地將中文和泰文互相轉換,文字功底也很出色,至於我前面提到的語言障礙和泰國人名問題,有這麼一個既熟悉泰國舊時的宮廷用語,又精通現代泰語,而且還留過洋,頗為時尚和現代的公主在旁邊,那還有什麼問題啊!
這是我一生中值得銘記的一天,因為我一口氣獲得了兩個「尊貴而特殊的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