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畫把臉埋在她的掌心,溫潤眉宇間有著淡淡一抹離愁,如雨季一般纏綿,分開的這十多天裡,他無法度過夜晚,每當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君莫傾的模樣,君莫傾的淺笑吟吟,君莫傾的清泠如水,君莫傾的靈動慧心,無不一點點的啃噬他的骨血,「莫傾,日後我一定什麼都聽你的,你若要殺盡天下人,我亦願為你化身修羅,只求你不要再離開我了,莫傾……」他記得君莫傾走的那一夜,正是兩人為了三姨而爭執了兩句,不管這是不是原因,他都後怕不已。
你若要殺盡天下人,我亦願為你化身修羅!子畫,這樣的你,我要怎樣離開?只是我欠了瀾止太多,今生今世,我們能擁有的,我一定珍藏心底,君莫傾伏在容子畫懷裡放聲哭泣,眼淚洶湧而落,如雨傾盆,不捨,亦不甘,然而對瀾止太多的虧欠壓的她喘不過氣,她剝奪了十幾年前蓮花宮的真相,無形中拿一把劍狠狠的刺傷了瀾止,這樣的傷害,她需要捨棄自己的幸福,用一生去償還。
此刻,聽著心愛之人最真摯的表白,她除了忍痛哭泣,無法給予一句承諾。
瀾止與子塵打完架回來時正撞見兩人摟摟抱抱,舉止親密,礙於君莫傾也算是容子畫明媒正娶的妻子,瀾止也不好說什麼,撇撇嘴坐在凳子上很不客氣的喝著茶,心情算不上鬱悶,他知道君莫傾答應過會跟他走,就一定不會反悔。
「二哥,她是?」子塵捂著左臉,眼睛像藏了兩把刀一樣盯著瀾止,而後看見房內擁抱的兩人時,登時呆了。二哥啥時候有著癖好了?怎麼摟著一個小男孩?
他們來了,容子畫與君莫傾也不好再這麼親密,君莫傾瞧見子塵嘴角處有塊淤青,而瀾止則完好無缺,很顯然子塵被瀾止揍了,一人揍一次,公平了,見子塵迷惑,君莫傾便當場掬起一捧水把臉洗洗乾淨,露出本來面容,又舒展舒展骨頭,對子塵笑了笑,「王爺,這才幾日不見你這麼快就不認得我了?」
子塵驚呆,這……這個髒兮兮毫無形象可言的小男孩居然是君莫傾?「你……你怎麼成這副樣子?這是什麼邪術?」
邪術?容子畫嘴角抽了抽,子塵總是這麼滿腹文采,瀾止鄙視的丟了子塵一眼,啃著蘋果道:「原來你們皇家的人也相信怪力亂神啊,還邪術呢。」
子塵被揍了一拳,本來心裡就極度不爽,就等他找茬,他這一挑刺,子塵當然就迫不及待的還嘴,「你們皇家?七哥,你不要太親民了。」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了,容子畫和君莫傾都相當無語,這到底也算是親兄弟?結的哪門子的怨了?子塵小時候被瀾止咬了?還是瀾止小時候尾巴被子塵踩了?怎麼一見面不是刀劍就是拳腳?
這種事容子畫從來不願參與,也不開口阻攔,這個時候自然是君莫傾充當和事老,她分別拍了拍兩人的肩,語重心長的說:「都是自家兄弟,抬頭不見低頭見,門裡不見門外見,如此爭吵是為哪般?莫傷了和氣了。」
豈料兩人根本不買賬,紛紛拂開她的手,一副不僅不領情反倒鄙視起她來的樣子,叫她好一陣下不來台,容子畫拉住她的手往身邊帶,示意不要搭理他們。
子塵冷冷哼了聲,面向門外道:「該回來的已經回來了,不該出現的人是不是也該走了?大門就在你身後。」
瀾止不甘示弱,啃完蘋果又啃起了雪梨,「轟走了本大爺你這小子可別後悔。」
笑話,轟走你哥還能食不知味不成?子塵正待回嘴,君莫傾連忙示意別吵,安撫著子塵,道:「你七哥今夜是帶右相府那邊消息過來的,他知道右相的兵馬和金庫在何處。」說著君莫傾給瀾止倒了杯熱茶,悄悄眨了眨眼睛,示意瀾止快說。
瀾止一副祖宗架子端著茶喝,桃花眼連瞧也不瞧子塵,往容子畫那看去,說:「那晚我帶來的金條就是右相府中拿出來的,金庫地點在某個不中用的王爺曾被火燒的那間石屋裡,至於兵馬養的地點只是初步瞭解,還待詳細琢磨,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建議暫時不要動右相府裡的金庫,等找到兵馬再說。」
說完他瞟了眼君莫傾,以眼神問本大爺這樣說可正確?君莫傾眨了眨眼,兩人的眉來眼去子塵只看到曖昧,越看越窩火,容子畫卻看出了其餘的意味,眉心一蹙也不管誰人在場,拉著君莫傾就要出屋,瀾止立即攔下,唇角一挑道:「你想帶她去哪?」
容子畫面無表情,手攬緊了君莫傾,聲音陰沉沉,「你沒有權利過問。」
瀾止靠在門邊擋著他的去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怎麼你就愛強人所難?是不是被天下臣民給愛戴成習慣了?」
君莫傾知道再繼續說下去一定會打起來,容子畫是太子,從來說一不二無人敢違抗命令,瀾止卻是一個吃軟不吃硬偏愛逆流而上的人,現在的場景真是讓人頭疼極,不禁令她想起當極端遇上極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要爭了,子畫,我離開的這幾天確實想過瞞著你,但我今天回來就知道瞞不了你,瀾止剛才說的那些消息都是我讓他說的,這幾日我不是去遊山玩水,我穿成這樣把自己弄成這樣是去右相府當臥底了。」把心一橫,君莫傾什麼都說了出來,她確實是想著瞞著容子畫,但今天一回來,她也知道依容子畫的觀察能力,肯定瞞不過去了,首先,瀾止不會那麼積極好心的幫太子府做事,再來,自己穿成這樣也太古怪了些。
「什麼!你跑去當臥底了?莫傾,你到底膽子有多大?」容子畫還沒開口,子塵就率先驚歎了起來,堂堂太子妃,未來的皇后,竟然提著小命到危險重重的右相府裡當臥底?這種事要是被揭發隨時都會沒命,到時候連屍體都沒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