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中的什麼邪了這瘟神,君莫傾一步步跟上去,心中默記了著階梯有多長,待走到底時,她算清楚了,一共是兩千層階梯,我去啊,這委實長了點,到底是什麼地方?太古怪了。
過了階梯之後,君莫傾就又湊上去扶住流冥,假意問了一句:「公子,這裡會不會有鬼?」
流冥還沒回答他,就有一道聲音響了起來,「流公子來啦,快,裡面請,公子似乎帶了個人來?」
天太黑,自己看不到對方,對方也看不到自己,君莫傾正準備自我介紹,流冥就緊了緊她的手讓她不要說話,道:「我的人。」
「既然是流公子的人,那就一起進來吧。」
君莫傾隨著流冥進去了一個地方,只覺上應該是很大很寬的石門,而且不只一扇,這四周應該都是石壁,她又被蒙上了眼睛,一整個晚上都扶著流冥這裡走那裡走,直到夜半三更,流冥讓她待在一間屋子裡別出來,自己則走了。
他一走,君莫傾就扯下眼睛上的布,發現這兒黑的更可怕,連風聲都沒有,靜悄悄的,大有一種死人墓的感覺,她四處摸了摸,果然猜的不錯,這裡確實是石屋,她坐下來把腦袋裡的思路聯想了一下,先是坐了一天的馬車,那這地方必然遠離京城,再來就是夜晚沒有月亮,黑的特別徹底,且風很大,那麼應該是在一座樹木特別濃密的山頂,而方才兩千層往下的階梯應該是從山頂往下打的通道,下面全是石壁,沒有風,沒有聲音,若猜的不錯應該是一座大型的墓。
右相這老狐狸果然是謹慎呢,在山中間挖個墓來養兵馬,鬼會發現?
這一夜君莫傾一直都待在石屋裡,也不知道天亮了美,流冥帶她出去時她仍舊被蒙著眼睛,走的還是來時的路,風灌進來時,她就知道現在已經站在山頂了。
流冥應該是辛苦了一整夜,在馬車上時睡著了,君莫傾輕聲叫了他兩聲,見他沒反應,就拿下蒙著眼睛的布,悄悄掀開一點點簾子往外看,猛然入目的全是綠油油一片森林,除了樹木還是樹木,連朵小花也沒見著,她快速扯下從小就待在脖子上的黑繩子,不著痕跡丟了出去。
回到右相府,服侍流冥吃飯洗澡睡覺後,君莫傾第一時間回到自己小屋,興奮的等著瀾止的到來,一直到天黑,瀾止終於來了,她二話不說就抓住瀾止的手,道:「帶我回太子府。」
「你昨晚一整夜去哪了?我找不到你快急死了。」瀾止反握住她的手,把她從上到下檢查一遍,確定她沒事才鬆一口氣,問:「事情辦好了?」
君莫傾點了點頭,「還不能算大功告成,得再去一趟那個地方,我們先回太子府。」
瀾止帶著她一路御風飛行,不走太子府大門,直接飛到了容子畫房門前,恰巧子塵也在,只是臉色很不好,臭的緊,而容子畫站在窗前,仍舊那一身白衣飄逸,長髮傾瀉而下,月光灑在他身上,淡淡有一種乘風而去之感。
相隔十天再見容子畫,君莫傾忍不住心中酸澀之感,猝不及防紅了眼眶,只是尚未再來得及多有感覺,就被子塵一聲喝斥,給全都喝回去了。
「你當太子府是什麼地方?隨隨便便帶人來,真當二哥奈何不了你嗎?」一看見瀾止子塵就來火,雖然那日聽了三姨說的真相之後心裡很同情瀾止,但這幾日君莫傾的失蹤令他異常暴躁,每回瞧見瀾止都有一種是瀾止拐跑君莫傾的直覺。
子塵這態度擺明了就是不待見自己,瀾止喲了一聲插腰就罵:「你以為太子府是什麼地方?本大爺當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帶誰來就帶誰來,下回帶一馬車來,咋地?這太子府你是主人還是容子畫是主人?你嚎什麼?那一掌本大爺還沒跟你算呢?怎麼滴?皮癢了?」
「無賴!」子塵自小養在皇家,規矩禮儀從來不少,對瀾止這種江湖作風很是不能接受,當下就一掌招呼了上去,由於昨夜被打了一掌,瀾止心心唸唸著必須打回來,當即也不客氣迎了上去,兩人越打越遠,而站在窗邊的容子畫彷彿沒有聽到聲音沒有看見他們打架一樣,目不轉睛的盯著夜空,甚至沒有回頭,那般安靜,令人心疼。
幾日不見了,自己留書出走全無音訊,他一定急瘋了,忽然間君莫傾低低啜泣了一聲,心中酸澀忍不住想要流眼淚,她輕輕呼喚,「子畫……」
風從窗戶灌進,夜涼如水,安靜的太子府中沒有一點聲響,這一聲熟悉的呢喃彷彿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容子畫赫然回頭,視線中是一個小男孩,穿著一身粗布麻衣,頭髮亂糟糟,容貌平凡無奇,那一雙眼睛卻清秀而澄澈,剎那間心狠狠的抽痛,容子畫跑過去,一把君莫傾摟在懷裡,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將這十幾日的擔憂與思念,悲愁與煩惱盡數宣洩,久久不言不語亦不動。
觸到熟悉的溫度,溫暖的懷抱,君莫傾登時淚流滿面,伸手緊緊抱著容子畫,任淚水濕透了他的肩頭。
「莫傾,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我不能失去你。」容子畫用力的將她禁錮在懷中,回想看到君莫傾枕頭上那封書信時,他整個人都瘋了,找遍整座京城,心中一片空白只有一個想法,他愛他的妻子。
君莫傾沒有點頭,只是眼淚止不住的掉,抓著容子畫的衣袖,她認真仔細的看著這張優雅容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分開的這幾天,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容子畫,想念和他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分分秒秒,才知道原來分離是那樣悲苦,承受著思念心愛之人的痛楚,無法用言語道明。
兩人緊緊相擁,未再有隻言片語,君莫傾撫摸著容子畫的臉龐,短短數日不見,他竟已憔悴了這麼多,眼神中的恍恍惚惚令她心痛,「為何不好生照顧自己?我不是留了書信了嗎?寫那幾行字就是為了讓你放心,你怎還讓自己這般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