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強力忍住劇痛,沖風日使個眼色,風日忙領命下去,輕手點了小小的睡穴,便又傾身將她抱了出去。反正,看公子的樣子,雖是受了傷,但是並無大礙。他們做殺手的,每天在刀光劍影裡,這點傷自是不算什麼。
寧遠緊皺住眉頭,從不曉得這丫頭的力氣竟是這樣的大。勒的他的骨頭都要碎了。不過,婉兒那麼關心他,緊張他,他真的很開心。即使再挨個幾刀也都值了。
良久,黎婉素才停住眼淚,完全不顧形象的亂抹了一把,就從他的懷中起身,抬眼怔怔著問道:“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你不想我死?”
“那當然!”黎婉素快嘴說道。她怎麼會希望他死啊?她希望他可以活得好好的,比任何人都活得要好!
“不是因為愧疚?”寧遠盡量喘過氣,舒緩過來問道。就讓他奢侈一回吧!現在他這受傷的身子,婉兒也許會良言安慰他呢!就是欺騙,他還是想聽。
“不是!”黎婉素點點頭。垂下的腦袋遮住了臉頰上飛起的一朵紅暈。她攙著寧遠小心地坐下。方才又是補充道:“我給你看看傷口吧!”
寧遠剛剛還沉浸在她為他編織的謊言裡,起碼,現在的她,願意為了他而撒謊,多少算是進步一些的吧!希望至少又多了一點。“你確定要看?”寧遠扯起嘴角笑笑,身上的刀疤猙獰不說,就是在偏離胸部的那個位置,婉兒能做得到嗎?
“嗯!”她堅定的點點頭。這時候,哪裡是考慮男女授受不親的時候,剛剛她才發現風日和小小竟是那麼有眼色的出去了。怕是叫也叫不回來。只能她親自來了。而且,他們都已經那樣了。怎麼會介意這個?
“好!”寧遠垂下手臂,任由她擺弄他的衣衫。不一會兒,就裸露出大片的胸肌來。黎婉素先是徑自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個···確實是有點男女授受不親。而且,他們雖然已經···但是他的身體,她確實是沒有注意過。完全沒想到他的身材這麼好!害的她在這樣的情況竟是都會產生不良的念頭來了!可惡!
“怎麼傷這麼重?”黎婉素貿然開口詢問。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小小邪惡念頭的生長。
“那人持的是大刀,是我無意間被他傷到了。”寧遠隨意的說道,可是仍舊暗自偷笑。那些小動作自然是逃不過他的眼,不過婉兒素來臉皮薄,可是經不起他的戲弄。只得佯裝什麼都不曾看見。可是心裡,終歸是開心的愈發明媚起來。
“刀上有毒嗎?”黎婉素定定的看著那疤痕愈發的變得黑紫起來。心裡總覺得不安。
“可能有毒,但是應該不是···呲···”寧遠話還沒說完,黎婉素便傾身上去吸吮著他胸口旁邊的那個刀疤。本來那刀疤乍一被觸碰是有劇烈的疼痛傳來,可是漸漸的那櫻紅的柔軟所觸碰的每一個地方都開始酥癢起來。連疼痛都在被迫遠離他。
那句未說完的話早已沒有了必要。但是應該不是劇毒。那些人,還不敢輕易的殺了他。他們既然指認出他是洛水宮的宮主。那麼背後的含義,他們自然懂得。即使果真仍舊是那個人派來的殺手,他對他下的多半也不是封死令!
至多他們會想要讓他半身不遂,生不如死什麼的。寧遠暗自調侃自己,隨機認真的看著身上正認真的為自己吸毒血的女子。傻丫頭!你可是知道你在點火?而且,這麼個地方,你怎麼能幫我滅火?
寧遠越來越難以支撐。呻吟聲幾乎沖破喉嚨。
“怎麼了?”黎婉素確認再也吸不出毒血來了,這才擦擦櫻唇抬頭看向他。這一看,怕是只一眼就清楚的知道身邊這個半身赤裸的男子想要什麼了。
“這裡不行!”黎婉素果斷的拒絕。根本沒意識到這場罪惡的來源是誰。卻不想,身子剛剛想要後退一點。就被他一個閃身壓到了地上。火熱的氣息急切的撩撥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她用盡力氣鎮定下來,干咳一聲說道:“還有人呢?”這話···說的真是失敗無比了!絕對明顯的認可!
“他們不會來的!”寧遠滾動著喉結,聲音嘶啞著說道。隨即對著身後的狀況看也不看一眼,一只木板就被打得飛起,直直的斜立在敞開的門前,正正好的被當作了障礙遮住了外面那些人的視線。
“你!”黎婉素徹底無語。
佛前的曖昧春色,到底是有些不相協調。
大約黎明破曉的時候,寧遠這才緊摟著懷中沉睡的人兒。小心的代她將衣衫穿好,方才喚了門外一直等候的風日。啟程回翼王府。
“公子?”風日看了眼寧遠懷中緊抱的女子。突然心生不忍。
“什麼事?”寧遠冷聲道。是一貫的冷漠,沒有表情。
“黎姑娘等了···公子一夜!”這話到底是說來不怎麼順口。自己不是一向不喜歡這個黎婉素的嗎?怎麼這會兒又是替她說話?別扭死了!明明一張冷靜的俊顏就這樣糾結著,到底是不慎雅觀。
“我知道了。”寧遠淡淡應下。心底湧起的是無限擴大的幸福。婉兒,你果真這樣擔心我麼?寧遠埋下頭寵溺的看了一眼黎婉素。再抬頭時,仍是那副冰冷,漠然。
一行人被分作幾列陸陸續續的回了王府。府內的羽麟翼倒也不是特別著急。對於婉兒的生死自是有人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哪裡輪得到他來擔憂呢?羽麟翼苦笑,這小子只要別再把自己搭上就好了。他當他是神仙呢?有著金剛不壞之身。
原本寧遠並無大礙,羽麟翼也才剛剛享受了兩天的平靜日子。不想聖旨馬上就來了。
偌大的翼王府空曠,人煙稀少。那太監的聲音愈發顯得尖細起來。
“奉天承運···兼聞翼王妃賢良淑德···特招宮中···面聖!”黎婉素跪著的身子就是再想要充耳不聞,也是聽清了那幾個冷冽的字。聲聲刺耳,聲聲撕人心脈。
面聖!呵呵!那個人還是知道了嗎?雖然翼大哥和寧遠很少提起這些事,可是···風日怎麼可能不與她講?
那日,寧遠還是昏迷不醒的時候。風日在她剛剛打發小小去睡覺的時候來找她。會有人刺殺她。是她從來都不知道的事!而寧遠,一直在暗中保護她的原因,風日定然會全部說清。風日護主,她一直都很清楚。
所以,這一切,終於還是來了嗎?
那麼,她對寧遠的虧欠,終於要停止了吧!
她讓自己終於如了寧遠的願,以身相許。這樣,就算明知自己終有一天會進入一個魔窟,也不必有什麼遺憾了吧!她從來都沒有權利選擇死亡。這一次,就讓她來獨自承擔吧!不要再給誰帶來麻煩。她也不再想要虧欠與誰。
“有勞姜公公了!”黎婉素起身便是綻放了一個極為溫婉極為明媚的笑。隨即轉身吩咐身後一直待命的小小:“打賞!”
這個動作不止羽麟翼,就是那個前來頒布聖旨的公公也是驚了一下。這丫頭是怎麼了?這樣的聖旨她也敢接?她難道不知道···唉!羽麟翼默歎了一口氣,她還確實是不知道。早知如此,就該不聽寧遠那小子的話了,現在可好,直接送上門去了!
那公公眼看著她優雅大方的起身,直待小小上前一步將一綻金子放到他的手中,方才說道:“雜家多謝娘娘!”說罷,那姜公公又是諂媚的笑笑,眼底閃過的精明並沒有逃過黎婉素的眼。眼前這位女子確是生的極美。再加上這般識時務,又是聰明的玲瓏剔透,怪不得陛下會迫不及待了!
只是,那一聲娘娘卻是咬音極重,而且意味深長,就是在暗處隱秘的寧遠都聽在了耳中,若非風日也在身邊用了眼神制止了他,他非得上去將那個老太監給剝了不可。
活得不耐煩了!羽麟翼暗罵!那一聲娘娘分明是在說···婉兒日後在宮中的地位。
原本王妃與娘娘如何喚出口都是無礙的。可是,一經這死太監的臭嘴,就全然成了另一種意味。
那姜公公瞥見羽麟翼不悅的目光方才顫顫的收回笑容。大有一副雜家也是同情你的意思。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卻被自己的皇兄看上了,莫說是捨不捨得了,就是那份臉面也是過不去的。
眼見一隊人離開以後,羽麟翼就迫不及待的抓住她的手臂,質問道:“你為什麼要接下來?”
寧遠冰冷的聲音更是第一時刻從那個隱蔽的位置響起:“這不是簡單的面聖,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既然事已至此,不妨將一切告訴婉兒,無論如何,他都決不會讓婉兒再次進宮。尤其是那個暴戾的羽麟嘯。
“不然···”黎婉素苦澀的笑笑,渾身的力氣幾乎要被散盡,“還會有更好的辦法嗎?”
“當然···”當然有嗎?寧遠話還未盡,就知道不能說。同時,仍舊隱於暗處的風日眉目緊緊的糾結在一起。她這樣做,是因為當初自己告訴她真相嗎?她這樣捨身,要他如何忍心?可是,即使再來一次他仍舊會不顧一切的對黎婉素說出真相的吧!他沒有選擇,公子的安危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事。即使是···罷了!風日終是甩袖背過身大踏步的離開。
“你們隨我來。”羽麟翼喚了黎婉素和寧遠。這裡人多嘴雜,還是到裡面安全一些。
及至他的書房內,羽麟翼這才凝重了神色,微微歎一口氣說道:“寧遠,你帶她走吧!”
“不行!”
“不行!”
他與她異口同聲道。黎婉素靜下來,看來寧遠也是懂她的意思的。只是任由寧遠繼續拒絕翼大哥,“這樣會連累你的,絕對不行!”
“沒關系!”羽麟翼笑笑,心底裡到底是湧起巨大的苦澀和決絕。“反正我本來也就是顛簸流離的!好在前一段把那些個妃子都給休了,也就沒什麼了。只要你們兩個能夠給我好好的,我可就知足了!”羽麟翼雖是打趣的說著。但是那般堅定的神情卻是告訴了兩人,他已然決定,再不可改變。
“翼大哥,婉兒很感謝你多日來的照顧,原本婉兒應該聽從翼大哥的話不該有所反駁。但是我們都清楚,他要的是我,與你無關。本就不該牽涉到你的。這是我的命數,我甘心承擔。”黎婉素說著,倒是不見幾分動情。平靜的樣子,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絕不可以!”
“不行!”
再次是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反對。黎婉素怔了一下,不曉得該不該反駁。卻不想兩人再次質疑:“你是怎麼知道的?”竟然把這個給忽略了。羽麟嘯一心想要得到她的這件事他們都決定不告訴她。婉兒是怎麼知道的呢?寧遠激動得就差上前緊握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搖晃了。
“我是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關鍵是···我接過聖旨,這是唯一的辦法!”黎婉素笑笑,純粹是把兩個大男人的怒氣當成了空氣!
寧遠緊握的拳頭幾乎聽見骨骼交錯的聲音。倒是羽麟翼最先勃然大怒,“怎麼會不重要?竟然敢背著我們對你說些有的沒的,看來是不想活了!還有,你聽著,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他媽的一絲的傷害都不能有!”好吧!死小子!你不說,我替你說。你也就對你的婉兒又是氣,又是不知道怎麼表達?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經營一家青樓的?
黎婉素被他這麼一串的話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這話怎麼聽著那麼的像是表白啊?可是,這樣的方式···還真是···真是少見!而寧遠則是被羽麟翼無意識的給轉了念頭。這家伙竟然也在窺視我的婉兒。你才是活得不耐煩了!想著,便上前大力的扯了黎婉素的手向後面走去。順便丟給羽麟翼一個碩大的白眼。把羽麟翼給氣的,哼!這事和他有什麼關系啊?貌似自己是向著婉兒的好不好?
“死人!”羽麟翼插住腰沒好氣的嘟囔。連好兄弟的醋都吃,你還活不活了?
“你放開我!”終於到無人的地方,寧遠才倏地停住。黎婉素被他牽著一路小跑著才跟得上他那麼大的步子,猛地收力不及,極用力的才穩住身子。試圖甩開他的手,可是誰想到用力甩了幾甩,卻是絲毫都動彈不得。只得停下掙扎的動作,克制住因為手上的疼痛而叫出來的沖動。
寧遠也不看她,只靜靜的站著,可是肅殺的氣息卻是清澈的被黎婉素嗅到。他這是怎麼了?就是氣氛,也該說句什麼話吧?
黎婉素正猶豫著要不要打斷他的神游,寧遠忽然就俯身狠狠咬住她的柔軟。不帶有一絲疼惜的狠狠蹂躪著。她瞪大了眼睛望著他,他是怎麼了?滿眼的怒氣,這件事至於他這麼生氣嗎?不過就是風日把他們不想她知道的事情告訴了她而已。來不及多想,唇邊似是有了血腥的味道。她幾乎嚶嚀出聲。
他是屬狗的嗎?怎麼能咬人呢?黎婉素頗為哀怨的看著他,真是不知道生的哪門子氣?也不問,也不說。他以為她會讀心術呢?
“你一直都知道?”寧遠也不看她,只別扭的問道。眉目輕微的糾結,看不出是在為什麼煩憂。
“前些日子才知道。”黎婉素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表情,氣的他更是又一陣咬牙切齒的聲音。
“那他···他有沒有···碰過你?”寧遠的聲音愈發低沉起來,以至於最後幾個字黎婉素根本沒有聽到。
“他什麼啊?”她眨眨眼睛,那副神情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可是,說到底,她就是真的沒有聽清啊,誰讓他的聲音那麼小的。
“我說,他有沒有碰過你?”寧遠忽然怒吼。如果,真的有了意外,他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宮內的事他向來處理的殺伐決斷,不曾有一絲的猶疑,只是如今···
“他···沒有啊!”黎婉素愈發的不解,風日怎麼會碰她,風日討厭她還來不及呢?再說了,風日怎麼敢呢?這個問題,問的怎麼這麼的沒有水准啊?而且,最關鍵的是,他···怎麼一股子的醋味啊?風日也不過就是告訴了她一些秘密而已。還是因為不想他受傷。莫名其妙。
“沒有就好!”寧遠倏地松了一口氣。倒是也沒有那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