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鏡中的男子你呢喃出聲。那一聲呼喚,像是來自最遙遠的地方,又像是,只是來自自己的心裡。那麼簡單,可是那麼的難。
她再也無法自控,淚水嘩然而落,像是噴薄氾濫的江海。她從不知道她會有那麼多的淚水,就是阿瑪離世的時候,她也只是怔怔的,心痛得無以復加,眼睛空洞無法聚焦,確實沒有太多淚。
「罷了!」佛大手一揮,那面鏡子瞬時消於無形。
「洛軒!」她大叫一聲,拚命地想要挽回。她努力伸長的手,一直向下,卻是什麼都抓不到。他們是在兩個不同的世界,她怎麼能夠觸摸到他呢?
她的淚不停地流,源源不絕。黎婉素癱坐在地上,心痛的沒有一絲力氣。
原來他愛她,他一直都很愛她。他那樣做是有苦衷的。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他的婉兒,所以才會那樣決策。黎婉素蹲坐在地上,泣不成聲。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蹲坐在地上,緊緊地環抱住自己。那淚水像是滔滔不絕的江河一般,滿腹的難過委屈都不夠宣洩。
「讓她回去吧!」
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突兀的響起。而她的淚,還在簌簌的流,根本無力顧及其他。
「混賬!你不是說王妃三日內必醒嗎?」流蕪院內,跪了一列身上負有藥箱的人。最前面的那個老者經羽麟翼一腳踹倒在地。濃重的喘息聲頓時落進屋內每個人的耳裡。整個屋子裡無人敢發一言,甚至於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可謂是死一般的沉寂,怕是想要聽不到這一聲厚重的喘息都是難。
「王妃,王妃她···」那老者斷斷續續著。後面的人更是靜靜聽著,不敢多說一句話,良久,才敢與距自己最近的人以眼神交流。
你看,想來王妃得王爺如此寵愛,這世間已是絕無僅有。可惜了可惜了,竟是個短命的女子。
是啊是啊!另一個人也以眼神附和著。只不過當下,卻是不知該如何保住我們的老命了。
可不是嗎?連鍾老太醫都沒辦法了,我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哎!另一人亦是附和著歎息。這都算是什麼事啊!
「不要,不要···」黎婉素呢喃著。本是意欲發火的羽麟翼,聽她竟是發出了聲音,早已驚喜萬分的伏到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一聲一聲不厭其煩的喚道:「醒醒,蘭兒醒醒,醒醒!我還在等你,你可一定要醒過來,醒醒蘭兒···」羽麟翼如泣如訴地說著,惹得一眾的太醫都不禁老淚縱橫。素來便知這個翼王是個愛逛院子的主,風流多情,卻不想這個如今專情起來竟也是這樣動人。
羽麟翼說罷,便見床榻上的女子正是適時的睜開星眸。心下默歎了一口氣,狡黠的笑意只停留在眼角,沒有舒展開來。那句未說出口的話是:你若是當真死翹了,寧遠可是會讓我給你陪葬的!
無語的他呀!還要做戲給這麼一幫無知的人們看。誰讓他曾經任性?哎!自作孽啊!
「好痛!」黎婉素艱難地發出聲。想要伸了手揉揉發痛的腦袋。可是,用盡了力氣手才揮到半空中,仍是無力的垂下。
「我來我來!」羽麟翼眼明手快的將她的手按住,又逕自細心溫柔地為她揉起太陽穴的位置。一邊又是焦急地問道:「好些了嗎?」
「嗯。」黎婉素無力地眨眨眼。眼中迷茫,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自己怎麼會在床上躺著?而且,怎麼腦袋會這麼疼?疼得好像是快要裂開一樣!
而直上雲霄的那個位置,寧遠透過明麗的鏡子,看著人間煙火。不禁擔憂的問道:「你讓她清醒的是不是太早了?」其實,若非他不是那個可以掌控一切的人,他完全會忍不住質問他。他也許會說:你怎麼能讓她清醒的那麼早?怎麼可以?
佛笑笑,不置可否。她不會清醒的。至少,這個時候還不可以。
轉臉又是對寧遠,若有似無的笑笑,你不是想要見她?如此見罷了,可是滿意?
滿意?寧遠幾乎是冷笑出聲。他獨自站在她看不到的位置,眼看著她如何對著別人情深,他有什麼好滿意的?她的淚全數的滴落在他的心上,他疼得幾乎死掉。可是,沒有死。他是個仙人,即使再痛,連死的權利都沒有。而且,世事輪迴,那不是他想要的。
佛曰:你可記得她在人間之初跳的那一曲蝶舞?
寧遠點頭。那樣美的舞,甚至於不必看見樣貌,都是足夠傾心的了。
佛曰:那時的她,至純至淨,無媚無妖。於那些人類,早已是蝕骨的誘惑。如同,她為妖時,修煉的蝶舞。那一瞬間她會如同初生嬰兒一般。亦是只有初生嬰兒,靈魂才至純至淨。沒有受到污染。
沒說出的那句是:因此,你才可以束縛住她。將她困在籠中三千多年。
寧遠不再言語。那是所有劫難的開始。從她出生那一刻起,她搖曳風姿的笑,他就已經沉淪。可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很久的時間,卻已經三千多年。而他現在關心的只有當下的事情。他心心唸唸的事情是,只要紫蝶不是在這個時候清醒就好,哪怕晚一天清醒也是好的,那樣他就可以多一天的機會來打動她。至於他的心,不必為旁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