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的感覺不該是同情。她怎麼可以去同情他?皇宮深處的那個女人已經把她害得那麼慘,她無法原諒!
很愜意?
直上雲霄的那個位置,佛仍舊是那副中指直指向上的姿態。寧遠站在距他不遠的位置。白衣飄袂,只是,白眉玄虛,太過於清新寡淡,是個得道的上上仙。是個仙人。仙人的樣子,一動不動,眉宇之間已經拒人於千里之外。
很愜意?佛若有似無的笑笑,輕輕地說道。
兩人分明看得清楚,人間的狀況。人間那個同樣白衣飄袂的男子和那個絕色女子,他們一路上有說有笑著。這些是仙人寧遠最奢望的事情。他與紫蝶從未有過任何溝通。他一直都以為他們也是不需要的。他以為只要他是為了她好就夠了。可是,能夠看到紫蝶那樣開心的笑,他還是很高興。
是!寧遠良久才應下一聲。不需要逃避什麼。雖然沒有預得見的未來,雖然他不想擅自修改她的命數,可是,她笑著,他就很開心了。
他們原本是最般配的。佛輕輕地歎一口氣。世事無常,錯過了,又怎麼能輕易回頭?
「求求你,幻熠求求你了,幫我···照顧小蝶,她是無辜的。」很久以前,那個與紫蝶同樣美貌的女子曾這樣哀求於他。那是天帝最寵愛的小公主,卻是只能拼了最後的靈力,通過極地時空隧道來見他。她原本還可以留了力氣見妖王最後一面。不過是為了腹中的孩兒,還是放棄了。
他一直記得,她的靈魂臨近消散那一刻,仍舊緊緊地盯著誕下的紫色蝴蝶。
幻熠彌留之際留下的最後一滴眼淚一直被他封存。總有一天,那個狂妄的丫頭會用得著。
不可一世!佛每次想起那丫頭衝他目中無人的嚷嚷的時候都忍不住笑起。到底是不通人情!
憑什麼要聽你的!記憶中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六界之內沒人能奈她何。而她的美,果真如幻熠擔心的一般,不是禍水。但是累贅。
寧遠全然沒注意佛的笑,只靜靜地看著人間煙火。許是做一個平常男子,才能得平常人的幸福。他的腦海突兀的冒出這樣的念頭。
你開始變了。佛又笑。似是欣慰。
這樣的你和她方才有些般配。你看人間的那個寧遠,他亦是你,他能夠那麼狂妄放肆的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說,歸,吾娶汝。這一番,全是自信。
說到底,我是自卑了嗎?還是···只對紫蝶?
「你是住客棧?還是去看看我的洛水宮?」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快要入夜的時候,寧遠方才詢問與她。
「呃?」黎曉撇過眼看向他,這樣子詢問她的意見,搞的她怪不習慣的。
「對了,流鶯呢?」直接說去他的洛水宮,那多不好意思啊!可是,要他獨自一個人住外面,自己又頂著這個洛水樓花魁娘子的頭銜,那些官兵追來了,她可是一點回擊之力都沒有的。
你還記得她呢?寧遠暗笑,這一路分明是剛剛被放飛的小鳥,差不多就要跳起來了,原來還是記得流鶯的!
「她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宮內了。」寧遠淡淡的說道。沒心情取笑她。父親那裡還不知該如何交代呢!
「這麼快?」黎曉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小模樣呆呆的。有點小可愛。
「她是快馬加鞭,我們坐馬車還偶爾走路,這樣怎麼能比?」寧遠無奈的笑笑。若不是你執意不肯騎馬,又不肯讓我帶,怎麼會這麼慢?
「哦!」黎曉咬住下嘴唇,不好意思的埋首下去。她不會騎馬,更不可能坐在他的懷裡,那樣···怎麼能行呢?頓了頓,黎曉忽又揚起臉眨巴起眼睛問道:「我不會耽誤你什麼事吧?」
「不會的!」寧遠揉揉她的小腦袋,衝她寬慰的笑笑。怎麼不會呢?他暗笑,耽誤的怕還不是小事呢!
「這樣就好!」黎曉安慰自己,這樣的話,起碼她不要對他愧疚。
「待會兒到了裡面,我會向父親介紹你,只說是你是我從路上救來的女子,你看···你不會介意吧?」寧遠小心翼翼的問道。本來是打算讓她住在外面的,可是那些官兵···他又怎麼能放得下心呢?
「沒關係。」黎曉衝他點點頭。他的父親是曾經的大將軍,一心忠心報國,寧遠這樣也是為了她好,她的身份特殊,她不是不懂。
「謝謝你!」寧遠看著她,沉靜的眼眸裡綻放出愈加和煦深情的光。感謝的話不經意的就脫口而出。甚至於連他自己都驚異住了,沒想到他寧遠也是會說謝謝的嘛!
「謝什麼?」黎曉扯起嘴角,牽強的笑笑。我們遲早是要分道揚鑣的,形如陌路。
「沒事!」寧遠別過眼睛,沒有回答。說著,兩人早已穿越過那一片密林,走到最深處。剛剛瞧見洛水宮那三個大字,便已是有了一個黑衣男子在門前恭候著。黎曉認得他,是公主喜歡的那個男人。叫做風日。
「屬下恭迎宮主回宮!」風日雙手抱拳恭敬道。
「好了,下去吧!」寧遠極隨意的擺擺手,分明是不想給身邊的女子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是!」風日應下。躬身退下之際,已是啟動不知是何處的機關將大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