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時,邊際的天空剛剛泛了魚肚白。他下了軟榻,便見她正在書桌前認真的作畫。不一會兒便收筆,想是已經畫了許久。
他走上前,驚愕住,畫中人卻是他自己。
「送給你。」黎婉素捲起畫軸,衝他坦然的笑笑。
「好像不夠完美。」寧遠略略皺眉,畫中人的神態十分有九分像,有一分愁苦已被作畫人生生地剝離。雖然,他很心疼她因為自己一夜沒睡,可是,她硬生生的將自己那一份真實剝離,究竟是希望他過得開心無憂些?還是因為不喜歡不在意所以才畫不好呢?真是一個糾結的問題啊!
「不好意思哦。」她將畫卷用細繩仔細的繫好,方又抬眼望向他,「我知道畫的不怎麼好,不過,總也還算是禮物。算是我謝謝你。謝謝你喜歡我,謝謝你喜歡那個最本真最醜陋的我。可是,只有他,我才可以畫的完美。」
「現在我有能力將你帶走。」他認真地說道。之前,他獨自打坐,她說,他有事可以喚她。他以為她只是說說,卻未曾想她果真陪他一夜未睡。她是一個意志力頑強的女子。他很喜歡。
「你不會的。」她坐回到梳妝台前,開始整理有些鬆散的髮髻。
「為什麼?」他好笑地質疑道,莫非他就是那麼容易就可以被看透嗎?
「因為···因為我的直覺。」她笑笑。不算撒謊,卻也不是完全的實話。因為的又何止是直覺,因為他足夠喜歡她,因為他好像是愛她的。他可以在受傷的情況下拚命跑進宮裡,他的意思那麼簡單直接,他只是不想她嫁給別人。他那麼在意她,他不會將她置於險境中,因為他不捨得。就如同,她也會設身處地的為洛軒哥哥考慮一樣。
「婉兒。」他忽然移步到鏡前,立於她身後輕輕握了她的肩膀,對著鏡中正在梳發的女子溫和的笑道:「你的直覺很準。可是···」他頓了頓,負手背過身去,看不到表情,只分辨得出聲音裡的冷冽堅決,「我對你有強烈的佔有慾,我絕不會允許別的男人···碰你!絕不!」說著,便忽然回轉身鉗了她的下巴,將一粒褐色的藥丸放進她的口中。而後若無其事的擺擺手,對著銅鏡中的女子滿意地笑道:「如此,你身上便會散發一種淡淡的芣苢草香,任是服了情藥的男人都會提不起慾望。」
「你!」她氣極,手掌揮到半空中仍是頹廢的放下。只是小臉羞得通紅。長這麼大還從未有人對她如此講話,那麼直白,還那麼···可是,打他能有什麼用,一切都已成定局,她根本就是奈何他不得。而他的藥於她也未必全是壞事。最起碼,她希望洛軒哥哥是在愛上她以後兩人才洞房的。
「而且···」他看她惱怒翹起櫻唇的樣子,不免笑得愈加放肆,誇張的揚揚嘴角,繼而挑逗著說:「當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只要你開口,我可以隨時給你解藥。」
一股極大的火氣迅速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從未有人這般控制她,羞辱她,哪怕他是因了愛她才如此。許久,她都未曾發出一絲聲音,只是眼眸灼燒著巨大的火焰,終於熄滅那一刻,她仍是衝他溫婉的笑笑,裊裊娜娜地站起來走到窗邊,臉頰上因氣極而飛揚的紅暈也已經淡了下去。她說:「寧公子,你若再不走,我便喊人了。」
「好,告辭!」走便走,反正你會是我的。一定是我的。他爽快的應下,飛身便消失於她的視線中。
她果真是個可愛單純善良又聰明的女子。她果真不負了他的一見傾情。叢林中,他朗聲大笑,準備回宮從容地接受父親大人任何的懲處。關禁閉也好,體罰也罷,總之她是他的,她逃不掉。如此,他便知足了。
黎婉素卻是再沒了任何倦意。一整個晚上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有人會突然敲門,此時,乾乾淨淨了,卻是清醒的像是之前睡得飽飽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