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情天 第2卷 第七十章 黑色淚水
    「怎麼死的!慕傑華怎麼死的!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我們錯在哪裡了!」紫龍站起來不願相信自己犯了錯,青鶴只是沉默著搖搖頭,不知到底該從哪裡向少爺敘說發生的一切。「那天,我已經聯繫到各國首腦,我把我們的計劃告訴了他們,他們同意派軍隊來協助。」白鷹代替青鶴講述起那天的事情,「赤羚很快就潛入到慕家科技大廈並找到了終端系統,破解之後赤羚將病毒植入了進去,毀滅了慕家的軍隊系統,任務順利完成,我便指揮赤羚前往慕家別墅附近的公園待命,那裡已經有軍隊埋伏待命。火鳳這時有訊號進來,他說在陸子充房間找到一個文件夾,裡面是一些電腦密碼,他要試著打開其房間裡的電腦,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

    白鷹說到這裡神情愈發傷感。「同時米獅報告說慕傑華和陸子充坐著同一輛車正從東街往家走,於是我一邊告訴火鳳動作要快,電腦裡有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找到少爺您的印鑒,一邊又通知蒼狼攔截慕傑華車輛,給火鳳留出充足的尋找和撤退的時間。」紫龍覺得白鷹有些奇怪,自己早就告訴過九子,以後稱呼子充的姓要稱「慕」,白鷹作為忠義九子之首,絕不會忘記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而且就算白鷹忘了,他對紫龍最重視的朋友子充一直是尊敬的稱呼「陸先生」,這回卻怎麼一直叫「陸子充」?白鷹處事謹慎穩重,這麼多年他沒口誤過一次,所以紫龍絕不相信白鷹直呼陸子充大名是無意。

    「然而,不久我便聽見蒼狼聲嘶力竭的喊聲,他在說完『快走』兩個字以後就再無音訊。情急下我迅速調遣離東街最近的米獅和銀鹿前去查看,同時我也通知火鳳放棄任務立即離開慕家別墅,但是火鳳不肯罷手,他說看見了驚天動地的消息,一定要通知少爺,我只好告訴青鶴和赤羚前去掩護火鳳,並請求各國軍隊行動。」白鷹眼裡已經充滿了自責和悔恨的淚水,青鶴也長歎一聲蹲在地上,背對著紫龍偷偷抹眼淚。紫龍見此情景,心裡已準備好聽見最壞消息的打算,他擰著眉毛盯緊了白鷹的嘴唇,彷彿那是玉帝的聖旨,一句話便可定奪萬物之生死。

    「寂靜的兩分鐘讓我如同煎熬了千年,寂靜之後慘烈的一聲叫喊讓我渾身的血脈都噴張了起來,銀鹿無聲無息的消逝了,米獅掙扎著又喊出了那兩個字『快走』!我顧不得傷心和遲疑,立即下令讓火鳳三人撤退,然而躲在公園樓閣裡的我用望遠鏡看見慕傑華的車隊已經停在了別墅門口。」紫龍此時的緊張絲毫不亞於當時情景下的白鷹。「火鳳三人的通訊設備不知為何會被干擾,我喊了很久他們都沒有回音,眼看慕傑華走出轎車,火鳳和米獅竟然出現在別墅門口和慕傑華撞了個正著。他們兩人的功夫都不差,聯起手來突圍出別墅,卻不想那些首腦竟然命令軍隊包圍火鳳和米獅!」白鷹恨死了那些牆頭草的軍隊,「火鳳動作敏捷,挾持了慕傑華想要逼退軍隊,不想陸子充卻衝上來和火鳳爭搶慕傑華,兩人拉著慕傑華扭打起來,軍隊全都待命著不敢隨便開槍,可是不知怎的火鳳的隨身匕首插在了慕傑華的胸口上,陸子充怒吼著下令開槍,火鳳和米獅就那樣……犧牲了。」

    紫龍默默的流下眼淚,他癱軟在椅子上真想用自己的命換回大家的。「但是我看的很清楚,火鳳死前臉上分明是無辜的表情,他怕傷及無辜,並沒有抽出匕首。」紫龍不知道白鷹此時是一種什麼心情,因為他的臉上竟是那樣平靜。「慕傑華不是火鳳殺死的,是陸子充!」青鶴猛的站起來吼了一聲,白鷹急忙制止住青鶴的激動,他靜靜的走到門口凝聽了一番,幸好沒有人。「陸子充?」紫龍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他姓慕了,救自己的父親也是理所應當。」「少爺,你被這個奸詐小人騙了!」青鶴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我去找火鳳,他已經查出了電腦裡的秘密,為了讓少爺知道,他和米獅牽制住陸子充,讓我帶著資料從後窗翻走……我才離開別墅就聽見了機槍的掃射聲,還有慕傑華殘喘的聲音,我分明聽見他對著陸子充說道:『你不要太過分了,什麼統一的夢想,那是不可能實現的……家產都留給你,子月是你的親妹妹,求你不要傷害他……』那陸子充的咆哮也一反他平時溫恭的常態:『別管,我就要實現了。至於子月……哼哼,你就快死了,這個心就不用你操了!』」紫龍徹底懵了:陸子充?殺死慕傑華?不可能……陸子充那種性格,連踩死螞蟻都不敢,他怎麼能……紫龍只覺得昏天暗地,他將頭仰著靠在了椅背上。

    黑色的海水如同漆黑深邃的眼眸,海島在遙遠的另一邊沉睡,礁石在孤寂裡浮沉。月在黑海邊緣升起,那是生之源還是死之所?它照亮了眼眸中閃爍的淚,也照亮了夢中黑色的畫框。銀色的海風像被單一樣將畫面蓋好,圓滿的月維護起一個寧靜的睡眠,生命在死亡中延續,正如夢在現實裡綿延。

    天宇和平一路未停直接狂奔到興慶府,軍隊都已隨趙俶駐紮在約昌城了,少了李衍泝的阻攔,天宇很順利的見到了西夏皇帝李乾舜。「天宇?好吧……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此來的目的,寡人且問你,你相信寡人嗎?」「我信,不僅僅因為你是我的皇舅,更因為你是西夏的皇帝。」天宇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皇帝喜悅了一陣發誓道:「對陣之時,看你發號,我軍會內亂大宋之兵的。」「如此多謝。」天宇一抱拳便要走,皇帝卻叫住了他,眼中不由得滲出淚水:「天宇……寡人對不起皇妹,對不起你,如果可以的話,有朝一日你見到生母,請代我問好謝罪。」天宇點點頭沒有說話,但嘴角分明在微笑上揚。

    天宇以為自己的任務完成的最快最好,必然也是第一個回到崑崙,然而沒想到才到沙州就被阻斷了前路——從約昌城到沙州再到伊州全被宋兵佔領做軍營了,另外從約昌城穿過黃頭回鶻、西夏到大宋一路都綿延著宋兵的戰道、糧道,要想安全快速返回崑崙是不可能了,如今只有向東走,借道大遼轉而向西進入黑汗才能安全回到崑崙。「既如此,不如直接去中京和三師兄匯合,然後一道尋找了『長情天』的材料再返回崑崙……或許,還能……」天宇沒有說,但平知道他心裡是想去見見自己的生母。

    五日之後,天宇在大定府見到了南巖爍。「怎麼樣?」天宇迎了上去。「金國皇帝本來一直與大宋為敵,現聽我說趙俶帶兵西征,大宋內部空虛,更想多佔些便宜了。」爍成功的說服了金國皇帝在趙俶開戰時出兵大宋邊境,斷糧道,滅後路。「這裡離大宋也不遠了,不如師兄同我們一起去尋找『長情天』鑄造材料。」天宇見爍有些猶豫便繼續說道:「掌門師兄不會怪罪的,我們還沒有鑄好『長情天』,即便是回了崑崙也戰不勝趙俶啊,既然趙俶已經離開東京,那也沒有什麼危險。」「這……也好,不過去哪裡尋呢?路線又如何走?」「如果官人信任小女子,那麼便由小女來定路線吧,昔日小女在趙俶門下也知道不少情報。」平的眼中不帶一絲塵雜,乾淨清澈的眸子不由得人不相信她說的話。

    「先落腳大同府,那裡有一富戶喜好收集天下罕物,我們不妨前去尋找一番;再南下直奔東京,那裡有很多事在等著我們去做。」平看了一眼天宇,天宇從心裡感激平的體貼。「事情處理完畢再前往京兆府,傳說那裡有一個地下海,可能會找到千年玄鐵。之後我們就北上西去,返回崑崙山。」平的安排正合天宇意思,爍叫木清收拾好行囊,四人一起策馬奔向大同府。

    「少爺?」紫龍都不知道自己哭成了淚人,因為天花板上的灰塵落在臉上,紫龍的淚水將臉暇畫出了黑道兒,彷彿他流出的淚水本身就是黑色。紫龍就那樣一直僵在椅子上,直到白鷹和青鶴推醒了他,架著他起來才發覺自己眼睛疼得厲害。「少爺,您也不要太傷心了,其實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指揮好……」紫龍這才發現白鷹比起從前也消瘦了不少。「不要自怨自艾了……你們還不都是聽我的安排?兄弟們的屍身呢?安葬了嗎?」紫龍本來已經好了病此時又被引發了出來,他隱隱的覺得體內有一大塊冰被火團包裹著。「我和青鶴好不容易見了面逃出上海,在這裡找到少爺您……我們回不去了,不僅是上海,全國到處都有陸子充的眼線,我們現在毫無戰鬥力,一旦遇到陸子充立即會全軍覆沒。兄弟們早被陸子充燒成灰了,他就等著我們去上海自投羅網呢。」白鷹比以前蒼老了許多。

    「可惡……但,真的是陸子充殺死了慕傑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紫龍嚴肅的凝視著青鶴,似乎他在說謊。「少爺!火鳳絕對不可能殺死慕傑華,他根本沒有抽刀的動作,還有他的神情!」青鶴還沒有吭聲白鷹倒先替他鳴上不平了,其實紫龍也不信火鳳會在那種情況下會抽出匕首,因為他正和子充扭打在一起,他一定會顧忌到子充的生命而只是徒手搏擊,但是紫龍更不相信子充會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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