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中,更多的護衛部隊和親兵將天宇圍得水洩不通,所有的兵刃都在盯著天宇的雙手,只要天宇的雙手有一絲顫動,那些兵刃就會對準天宇的胸口一擁而上。「如此精良的部隊卻沒有用在抵抗外侵上,可憐可悲、可笑可歎!」天宇的諷刺讓皇帝和大將軍都暗自歎了口氣,然而圍堵兵刃卻越來越接近天宇的心臟。「李乾舜,我倒要問問你,你說只有兩人就將西夏毀滅了,那兩人你可認得?」「天宇,即便情分不在,你也該懂些禮數吧!」李衍泝腰間是一把御賜寶劍,手裡握的則是寒雪長槍,聽見天宇直呼皇帝姓名他毅然維護起皇帝的尊嚴來。「哼,名字生來不就是讓人叫的麼!」皇帝擺了擺手,那李衍泝便不再說什麼。「那兩人,一個渾身火紅,一個通體漆黑。一個使大刀,一個拿彎鉤。他二人合作,天衣無縫,瞬間就能屠滅一座村鎮,而且那使刀的人會下毒,一種無色無味的毒,那毒氣可以蔓延在空氣中,可以混合在水裡,許多人在睡眠中就已經死去。」
「是他們。」天宇早該想到除了地罡地煞沒人能有這種本領,不過號稱「地水罡犼」的川已經死了,死在自己的合作夥伴手裡。「你知道他們?」對於皇帝的反問天宇不理不睬,他只是繼續挾持著竺軒移動,然而那包圍的圈子卻不動。「我不信你會傷害竺軒,且不說你和竺軒的交情,單說你二人的兄妹關係,我不信你下得了手。」皇帝自信的看著天宇,眉毛依然緊皺。
「敗給一個無情之人,哼……」天宇緩緩放開了竺軒,他改變了心中的主意——挾持女人算什麼?雖然是竺軒自願的,但他龍天宇做不出這種事。李衍泝瞪大了眼睛,仔細看準了天宇鬆開公主的瞬間,一揮手,鐵甲、兵刃一齊湧上。嘴角的一絲鮮血牽絆住所有兵士的行動,連皇帝也驚愕萬分的看著天宇一聲不吭的仰面栽倒在雪地裡——竺軒竟然從匕首刺殺了天宇!「啊?快去看看!」皇帝下了命令卻嫌眾人礙事,自己轟走了所有兵士飛奔到天宇面前——匕首紮在左胸上,鮮血不停地往外湧。「軒兒,你……」
「我只是替父皇執行了無情的鐵令。還有事嗎?沒事我要休息了。」竺軒若無其事的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心裡卻怕得要命,天宇不會有事吧,自己破釜沉舟的選擇會有效嗎?如果父皇真的是個絕情之人……竺軒不敢多想,這是一場賭局,親情和友情便是賭注,她連鞋子也沒有脫就直挺挺躺在床上:她記得天宇說自己的心臟在右邊,不會是玩笑吧?
紫龍附在天宇身上也被剜心的劇痛所連累,他覺得自己就像溺水一般難受,幸好自己只是附體,並不是真的被刺到肉體。雪花像紙屑般飄落,李乾舜站在天宇面前,看著他的身軀很快就被大雪覆蓋,而雪花無一倖免的被染上心痛的悲劇紅色。「陛下,讓侍衛們來處理吧,外面太冷,先回宮吧。」李衍泝對皇帝忠心耿耿,為了表彰他,皇帝在前日答應把竺軒公主許配給他,只待生活平和一些就舉辦正式婚禮。
皇帝蹲了下來,仔細瞅著天宇,那相貌儼然是哲宗和皇妹的完美結合。「來人,快!」皇帝突然急促的站了起來,「我的外甥沒死,我就知道軒兒不能那麼用力,快,快,把天宇抬到寡人宮裡,去傳太醫!」「捨近求遠。」竺軒聽見父皇的喊聲,在心裡舒了一口氣:沒事了,父皇不會把天宇怎樣的,他叫他「外甥」了,他看見他流血心疼了。「哦,軒兒?李衍泝,還愣著幹什麼,快吧天宇抱進軒兒的房裡!」
紫龍能聽見天宇的呼吸的急促的心跳,他也能感受到天宇體內巨大的內勁力道,那些能量在幫助天宇迅速好轉。這一局竺軒勝了,紫龍心裡想道,天宇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有這麼多人關注你,心疼你,幫助你,我紫龍更是福氣不小,能有你這個英雄豪傑做前世。但是令紫龍感到奇怪的是一般情況下天宇昏厥或者睡覺時他就能離開天宇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可是現在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無法從現實世界醒來——難道現實世界的他已經死了?當然不會,他還沒有穿越長情天境,是不可能一直留在古代的,可是,這麼長時間了,為什麼回不去呢?紫龍還記得自己見到天宇的前一秒是在親吻子月,然後……他眼前一黑不知發生了什麼,在很快到來的光明前,他見到的就已經是天宇了。「你這傢伙,別霸佔著我不放啊,我有急事回去啊,你要麼趕緊醒來,要麼就放我回去,別讓我在這陪著你一起睡!」紫龍是覺得白鷹應該有消息了,萬一白鷹聯絡他而他又聽不見,那豈不是耽誤了正經事兒?
「啊……」天宇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是紫龍不斷發脾氣將他從出竅狀態拽成甦醒的。「天宇!」皇帝、公主、將軍,三人異口同聲,一樣的驚喜。但皇帝很快就掩飾住自己的喜悅,板著臉命令李衍泝:「將龍天宇關進大牢,全力搜捕其他逃犯!」「父皇!」竺軒擋在了天宇面前,「你這是何苦,你內心也很溫情,但為什麼非要裝出凶神惡煞的樣子,做那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是啊,陛下……」李衍泝的附和遭到皇帝的怒視,他趕緊閉口不言,然而也並沒有將天宇綁起來。「大將軍,請行動吧。」天宇虛弱的說出了這句讓所有人吃驚的話,皇帝反而制止了李衍泝的行動。「你不怕死了?你不恨我嗎?你不想逃走找禮王了嗎?」皇帝一連串的問題只得到天宇沉默著搖頭的回答。「自有自的苦衷。」
看著天宇搖搖晃晃站起來被李衍泝扶著還要自己走去監獄,皇帝的心終於被暖化了:「等等,如果你赤手空拳便能戰勝我國八位將軍,寡人就放你走。」竺軒聽了父皇的話緊張的拉扯著皇帝的衣袖:那八位將軍乃是西夏最厲害的武人,代表了西夏的軍力,要天宇赤手和拿著武器的他們對打,分明是將天宇逼上死路麼!但是竺軒的撒嬌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天宇嘴角輕揚和皇帝對視了很久,最後一言不發的和所有人來到庭院中。
很快侍衛們就照皇帝吩咐召來了除李衍泝外的七位將軍,竺軒苑那蓋滿雪磚的庭院便是賽場。皇帝坐在虎皮上,在屋簷下宣佈著規則:「天宇,你可想好了?這是一場賭局,贏了固然好處多,但輸了苦頭也大。」「不知好處有多少,苦頭又有多濃?」天宇面上沒有一絲懼怕之色反而有些壓制不住的狂喜,正如被囚禁多年的蒼狼忽然掙脫了繩索,眼前還恰好有一隻血色飽滿的兔子。「你需得叫出你的同伴在旁觀看,你們的生死便是此次賭局的賭注,你若勝了八位將軍寡人便賜爾等四匹寶馬,讓你和同伴一齊平安離開西夏。但你若是敗了寡人便將你們一同關入監牢,交與大宋禮王。」竺軒以為自己那一刀便是冒險的生死賭局,沒想到父皇這裡還有更大的生死賭局,她忐忑不安的王者天宇,輕輕擺頭示意天宇不要答應,那八位將軍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好對付。但是天宇堅定的衝著竺軒點點頭,又安慰的看了竺軒一眼,竺軒無奈,轉身便從屋裡領出了三位美人。
雪越下越大,將本來明朗的白天變得如同昏暗的黑夜。皇帝一個眼神,多餘雜人全都退到院外,近身侍衛喊了「開始」,站在正中心的天宇便看見屋簷下八位將軍裡走出一位壯實的鬍子將軍。「飛龍苑副統領喀什吉,得罪了。」雙方互相抱了抱拳,天宇未擺任何姿勢就直接急拳進攻,打了喀什吉一個措手不及。皇帝面部抽搐了一下:喀什吉那跤摔得連他都覺得疼。天宇冷眼看著躺在雪地裡的副統領口喘粗氣,使了幾回勁都爬不起來——當然,他能怕起來就怪了,天宇一指便點透了他血脈要穴,他此時已是血脈不通,筋骨不暢了。
一群侍衛從院外跑進來將飛龍苑副統領喀什吉抬了下去,說實話,天宇一眼便打量完了八位將軍:李衍泝是他熟知的,功夫不錯但比不上他;大鬍子的西夏將軍體壯但是平凡的很,沒想到他第一個就上了,而且自報說是飛龍苑的,哼,飛龍苑的人負責宮裡安全,他一個抓小偷的除了體力好還能有什麼優勢?另外還有一位西夏長相的將軍,貴族氣十足,天宇真怕還沒動手他就跑了;其餘五位將軍看相貌都是北宋人,而且自有一番氣質,想必來歷不凡,只是不知這宋人怎麼會來西夏效力?
皇帝很沒面子的皺了一下眉,食指不安分的在椅子把手上敲來敲去,近身侍衛低頭瞥著皇帝的臉色,心中已知道皇帝的想法了:讓李衍泝第二個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