爍已經變紅的刀刃迅速冷卻下去,他無法和女子動手……母親的血似乎還在他臉上……爍的內心開始掙扎,然而天煞不會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冷傲的雙眼刺痛了爍的心,難道老天是要他死在這裡嗎?單刀難抵雙環,爍再次向後翻去,然而雙環順著刀勢一直向爍的眉心劈去,爍的額尖冒出了細細的汗。啪!撞擊的聲音,長生扇及時地撥開了黏在末日刀上的雙環,爍欣喜地望著半空中飛來的三個身影:有救了!「哼,冰雨花不過如此……」天煞握著雙環看著飛來的幫手毫無畏懼之心。趙栓今天第一次見識到父王座下第一殺手「天火煞鳳」的厲害,心中對父王的欽佩之情油然而生:剛剛見識到「末日方可避苦難,冰雨才能編福花」的冰雨花的厲害之處,本以為他真是無人能敵了,沒想到他在遇到「天火煞鳳」之後儼然成了螻蟻一般的小人物。
「師兄!」爍喘了口氣,見到子都的感覺真好。子都應了一聲仔細看了看爍,還好沒什麼大傷。「怎麼?幫手到了,一起上吧!」天煞將雙環一擺等待著四人主動進攻。子都眼力的確比爍好了很多,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天火煞鳳」,而且他還看見了鑲在雙環上的藍色樹葉。「師弟,吃了不少苦頭吧,看師兄替你賺回來!」子都對爍低語完畢立即搖起扇子,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這位女俠,某可不是他的幫手,崑崙四兄弟親如手足,互視為左膀右臂,左手對右手,能叫幫忙嗎?那叫合作!」子都一番油嘴滑舌似乎根本沒進入天煞的耳中,對方二話不說飛身便砍。子都的腳下卻像是抹了油一般,天煞橫攻豎擊都只能碰到子都的影子,碰不到子都的真身。「父王,恐怕這崑崙四子都來了。」趙栓在趙俶的耳邊低語著,「若能一網打盡最好,但,恕兒臣多言,天煞再厲害也抵不住四人聯手吧?眼下樹葉還在這裡,您看……」趙栓的謹慎提醒了趙俶,鐵面禮王一個手勢,親王衛隊立即護送著禮王、英王離開了,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天煞和一小隊黑衣斥候。
「虛張聲勢果然管用,現在咱們只需金蟬脫殼了,龍潭虎穴也不過如此,嘿嘿……」子瓊細語了一句邁步上前,裝出一副大哥模樣,「吾人云采星在此,對方何人報上名來!」子都正用扇子和天煞對打著,沒想到子瓊此話一出,那天煞明顯出了神,嚴密的招數露出了偌大一個破綻。「著!」子都的玄雷長生扇結結實實打在天煞左肩,天煞牙關咬緊扶著肩膀退了數步。「這小娘子定是不行了,看吾人一招定勝負!」子瓊粗聲粗氣地跳進戰場,一連發了十幾個月牙鏢竟然都被天煞躲過了,緊接著無痕劍破風踏雨映入天煞眼中。寒光一照,天煞的面容展露無遺,竟是一代絕佳美人,子都大喊一聲「住手」,扇子寶劍、兄長小妹,頓時跌落到一起,人仰馬翻。
「幹什麼!」子瓊真的生了氣,這個傢伙不會又被迷住了吧,天生風流鬼也要分場合啊!「沒什麼……」子都內疚的扶起了子瓊,趕忙整理好自己的衣冠,生怕給天煞女俠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爍和一清也無語地看著子都把嚴肅的戰場變成了笑場。「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子都看著天煞女俠一臉溫柔相,那天煞冷眉冷眼對子都愛答不理,她擦過子都站在子瓊面前凝視了很久,這倒把子瓊嚇壞了,她雙手抱住自己雙肩,身體動不了也要盡量把臉遠離這個女鬼:「干,幹什麼……」「算你們走運,哼,來日再戰!」天煞說走就走,她像一道閃電,聲音還在,身影卻已不在。那一小隊斥候見天煞敗走也急忙追著大隊腳步而去,子瓊一把拽住子都罵了個狗血淋頭:「色鬼!要緊時候你幹嘛攔住我!不然此時我早已……」「你早已命喪黃泉了!」子都反而罵起了子瓊,「你沒看見那雙環衝著你肚皮笑嗎!我在演戲!這都看不出來!」「演戲?我看你是想假戲真做吧!」子瓊毫不退讓。「行了……小雅還在等我們呢,快些吧。」爍迫切想見到小雅安全的樣子,自打小雅那碎裂的淚滴在他的臉上,他的心就一直懸在空中,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心頭蔓延。
嗚——像是火車的共鳴,又像是開水的尖叫,紫龍只覺得渾身發麻,聽不見除了尖叫以外的任何聲音。他緩緩睜開雙眼,許多木柴似乎立在地上——不對,是他躺在地上!紫龍連忙動了動身體,雙手被反綁在背後,身體幾乎麻木,小水和子月正昏迷不醒躺在他面前!又被劫持了嗎?頻率太高了吧!紫龍寧願相信自己是在做夢,然而再真實不過的場景就擺在他眼前,他們被關在類似柴房的地方了。幾個黑漢子走了進來,看見醒來的紫龍先是一番拳打腳踢,繼而拖著他向門外走去,紫龍的耳邊尖叫聲從未停止過——這是怎麼回事?
紫龍被拖著扔進一頂毛氈大帳,絡腮鬍的西裝男看上去像個有錢的老闆,他的皮鞋停在紫龍眼前,之後狠狠地踢向紫龍腹部,一股鹹苦的味道充滿紫龍口腔,他噴出黑色的血來。怎麼是黑色的血?紫龍依舊在耳鳴,他看見絡腮鬍的嘴在動,然而沒有聲音——紫龍意識到自己可能失聰了。應該悲傷還是心酸,或者是慶幸?慶幸自己還活著?一盆涼水澆得紫龍渾身發抖,他覺得自己心跳快要停止了。小水和子月也被扔到地上,絡腮鬍雖然沒有踢兩個女孩,可是他卻將腳踩在兩個女孩身上,紫龍要發瘋了,他生怕絡腮鬍再有什麼不軌行為。小水木然的看著紫龍,好像她已經認不出紫龍一般,她張張嘴,黯然失色。「爺,他們都中毒了,這才叫活該!」紫龍竟然漸漸聽見了大帳裡的對話,原來他只是暫時耳鳴。「中毒,哼,可是他們沒死!你到底怎麼封得山!這已經是第二回有外人闖進來了!你讓我再吃一次人肉不成!我好歹是個人物,你小子他媽的淨讓老子當野獸了!」絡腮鬍咆哮起來,他至少也是個老闆。
「這——小人哪知道現在閒人這麼多,沒事就喜歡來這荒山野嶺爬山……真怨不得小人。」「還他媽頂嘴!」絡腮鬍坐在中間交椅上,椅子被他的聲音震得吱吱作響。「不敢,是小人錯了,是小人錯了!」紫龍只看見一個花布衣裳的背影在絡腮鬍面前弓著腰,他清脆地打了自己兩個耳光,「小人還有個主意——要不將這三人吊著暴打一頓,用碗在下面將他們吐出的血接住……」「屁!你不覺得噁心!跟你說多少遍了,爺要的不是血!是肉汁!是爺辛辛苦苦養了十年的龍肉汁!」紫龍聽見暗自吃了一驚:他們吃的難道是龍肉?只聽得絡腮鬍一副哭腔:「爺這是遭了什麼孽,前世得罪菩薩了麼……好不容易用那毒龍潭水喂出幾頭野鹿,怎麼淨遇上這些個幸運的人,什麼都不用做,就吃到了肉汁……哎,你小子,先把他們關起來,反正他們都殘疾了,也跑不到哪去,先跟我去城裡燒香拜佛,回來再商議如何處置這些貪吃罪人!」紫龍慌忙閉了眼,任由黑漢子們將他拖回柴房。
直到紫龍聽得門了上鎖才趕緊睜開雙眼,他挪動著身體用腳碰了碰最近的小水:「小水!」小水聽見紫龍的聲音努力將身體轉得和紫龍平行,她一張嘴沒有聲音,兩行清淚流了一地。「怎麼!」紫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水是啞了嗎?剛才絡腮鬍說他們三人都殘廢了,那,子月呢?紫龍又慌忙去喊子月,他生怕子月就那樣躺著永遠起不來了。「紫龍?現在是夜裡嗎?我們怎麼了?我渾身好痛啊……」紫龍傻了——都怪他,弄什麼不好非要吃那個中了什麼毒的野鹿,怪不得那鹿傻乎乎的都不知道跑,原來是早已毒入肌膚動彈不得了……這下,子月瞎了,小水啞了,他……他剛才聾了,可是很快就好了,這又是為什麼?
嘟——耳朵裡傳來赤羚悔恨加急切的聲音:「少爺,少爺!您怎麼樣,能聽見我說話嗎?少爺!」紫龍剛剛「嗯」了一聲就聽見赤羚被旁人劈頭蓋臉群毆的聲音:「你小子差點害死咱們少爺,幸好咱們少爺命大!你讓開!」赤羚嗚咽著不再吭氣,白鷹開始說話:「少爺,您現在怎麼樣?什麼情況,方便說嗎?」紫龍小聲卻明瞭詳細地把自己的處境告訴了白鷹,只聽白鷹沉著的安慰道:「別怕,少爺,對常人來說那毒龍潭水固然劇毒,但也不是沒辦法解毒,就在蓬萊島上有一口清泉,那泉水叫做『青龍淚』,正可以解這劇毒。少爺您放心吧,小船都已經安排好了,您只要想辦法逃出那裡,繼續沿著山脈往東北走不到一個小時,就能看見海了,小船就在那最醒目的懸崖下,很好找的。船上有食物和定位的,您駕著船直接去蓬萊就好了。」紫龍還想問點什麼,但完全輪不到他說話,九子你一句我一句都是關心問候和加油打氣的話,最後在白鷹的催促下電話才嘟的一聲掛斷了。
青龍淚——或許是他有青龍庇佑所以失聰現象才很快好了吧?可憐小水和子月跟著他一起遭了這麼多罪,他一定要想辦法帶著兩人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