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夜去的時候,北辰逸的人已經開始動工,一行人,將那陵墓圍得是水洩不通,北辰夜只差一口氣提不上來了,在吳全發的攙扶下下了轎攆,快步上前。
「住手!」他高聲道。
一見是他,北辰逸稍稍一愣,隨即走了過去,抱拳道:「二哥,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北辰夜大怒:「若是我不來,父皇母后的墳墓就被你扒了!」抬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這便是你四處遊歷,見多識廣學來的麼?」
這一下卻是用了他的全力,之後便靠在吳全發身邊大口的喘著氣,而北辰逸也好不到哪裡去,面上,瞬時顯現五道大紅掌印,刺人眼目。
「打夠了麼?」北辰逸抬手,將唇角的血跡擦掉,那血漬,沾在那大紅衣衫上,一下子就沒了蹤影,他抬眸,竟然笑了出來。
「二哥是不是覺得我的舉動大逆不道?可是當年太后姨娘對我母妃做事,那又如何說?」他笑的肆意,直直望著北辰夜:「如今我只是讓我的母妃與父皇團聚,這樣,也有錯麼?」
「你說什麼?」北辰夜似是沒聽清,又問了一遍,卻見北辰逸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換上的,是前所未有的狠絕:「當初父皇有意將太子之位傳給我,太后便給我下毒,我福大命大沒有死,被送到了雲岫寺。但是我的母妃卻一直是太后的眼中釘,肉中刺,太后每每擔心有朝一日父皇會廢了她讓我的母妃取而代之,所以先下手為強,將母妃毒害。」
他的每個字都如同針扎一般的落在北辰夜的心上,他靜靜聽著,耳朵開始嗡嗡作響,果然麼,母后還是對北辰逸對容姨娘做了這麼可怕的事情,這是真的麼?
他一下子想起了當年,那時候他還只是個皇子,而北辰逸卻小小年紀已經封王,有一次他去找阿逸玩,結果就發現母后身邊的嬤嬤正在往阿逸的燙中倒著什麼東西,那時他不知那是什麼,只是當晚,阿逸便開始鬧病,之後沒多久,便被送去了雲岫寺。
從前,他從未將這些事聯想到一起,他不願意相信他的母后會做這樣的事,可是如今被北辰逸這樣赤**的說出來,他竟然無力反駁。
「就算當初有那麼多的恩怨情仇,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他們也都過世,你又何必大動干戈打攪他們!」他只能用這蒼白無力的話語來安慰著,亦不知是在安慰北辰逸還是他自個兒。
「這麼多年?」北辰逸冷笑,「這麼多年我都只能在寺廟裡度過,這麼多年我不能享受母親的關愛,你說過了這麼多年,難道我就不該恨了麼?」
「阿逸你冷靜一些。」北辰夜勉強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卻被北辰逸一把甩開了。
「二哥,你我兄弟一場,你便不要攔我,否則,別怪我不念兄弟情誼。」
「若你非要打擾父皇母后,那你也不要怪我這個做兄弟的不留情面。」北辰夜亦是惱火,胸口悶的讓他想要咳嗽,可是卻偏偏忍著,不讓自個兒露怯。
「來人吶,給朕將這陵墓圍起來,一隻蒼蠅都不能飛出去。」
兩隊人便這樣對立著,誰都沒有動彈,北辰夜卻是動了怒,身子又覺不適,方才被攙扶著進了太廟歇息,並且,趁機將飛鴿傳了出去。
北辰逸是鐵了心,但是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這不是他樂見的,是以,只有去請能圓滿解決此事的人了。
那飛鴿卻是一路來到了江南,它要找的人,是鐵面。
此時重陽與皖蘇正在滿江南的閒逛,皖蘇從來沒下過江南,這一年裡,她們二人從西蒙的草原一路到了漠北,甚至還去無涯島國逛了一圈兒,最後,目的地,落在了江南。
這一路,不是沒有察覺到有人跟著,可是她們故意不點破,反正只要他不礙事,她們無所謂,總之累的是他。
這樣一路下來,卻是從未有過的舒心,二人千百次的感慨,原來日子,是可以這樣過的。
江南的雨總是特別多,來到這三五日的時間,皖蘇便不住的發著感歎,剛由乾燥的草原來,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只是不出幾日,便又開始欣賞起來,這江南的美景,果真與眾不同,好似柔情似水的女子,好生叫人歡喜。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她便忍不住吟起詩來。
門卻是呼啦大開,直唬的重陽與皖蘇一驚。
一年了,鐵面一直暗中跟著她們,卻從未這樣出現在她們跟前,如今乍然現身,怎能讓人不驚訝,然驚訝過後,便是不解。
他這滿身急切的,究竟是為了哪般?
「娘娘,宮裡出事了。」
便只這一句,就讓重陽倏然起身,起了一半,復又坐下。
她已經離宮許久了,宮裡的事,又與她何干?
但是皖蘇卻是瞭解她的,她雖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但是適才那下意識的起身動作早就洩露了心底的秘密。
皖蘇倒了杯茶給鐵面,順口道:「什麼事?」
其實她的心裡又何嘗不是千轉百回,這一年的時日裡,每每都在感受著他的氣息,可是明明離的那樣近,卻又不能見面,如今,時隔這麼久,終於再見,又豈是那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可以形容的!
卻是來不及敘舊,鐵面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最後,在重陽與皖蘇錯愕之際,起身,等著她們開口。
卻是怎麼都難以相信,一向對任何事都吊兒郎當的北辰逸,竟然會有如此驚天之舉。
但是此時卻不是誇讚的時候,別說是北辰夜了,就是重陽,也沒有辦法去勸,畢竟,這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只是,她跟了太后那麼久,一直知曉她不是那種柔弱的女子,但凡沒有本事的弱女子,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都呆不久,但是卻沒想到,竟然是個連自己親妹妹都可以害死的人。
不知是想到了自個兒還是什麼,重陽沉默在那裡,久久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