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終歸會覺得不好意思,重陽紅著臉沒有說話,北辰逸那廝倒是笑的開懷:「自然,雖然我成婚晚,但是將來的子嗣定然比二哥多。」
說著,過去,攬著重陽的肩膀,對著托婭道:「貴妃,這時候也不早了,我還未用早膳,便先帶著寒漓回去了,改日我們成婚之後,再來給你請安。」
托婭凝了一凝,眼中說不上是欣羨還是什麼,只是笑意不減:「王爺待郡主真是好,也罷也罷,你們趕緊走吧,省的王爺說本宮扣著人不放。」
重陽依言福身離開,托婭遞來的那帕子上沾了血跡,她想著收起來帶走,卻被托婭攔住:「這帕子本宮喜歡的很,待讓她們洗一下就能再用了。」
重陽不疑有他,將帕子遞了過去,跟著北辰逸,走了出去,卻沒看到,身後,托婭握著那帕子,唇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來。
一個小太監鬼鬼祟祟的跑了進來,跪在托婭腳邊躬聲道:「娘娘,奴才去打探了,皇上昨兒個哪裡都沒去,只在祥榮宮畫了一夜的畫。」
「畫?什麼畫?」托婭挑了挑眉,望著那小太監從畫裡掏出一張褶的皺皺巴巴的紙來,雙手奉上。
托婭凝了一凝,將懷裡的孩子放在了床榻上,接了過來,目光,落在上頭的人影,眼底,是無窮的哀傷。
「拿水來。」三兩下將它撕爛,朝著門口便扔了過去。已有宮女奉上水來,她將重陽用過那帕子放在水中,上頭的血跡未乾,被水一泡,不多久便染紅了那杯子。
她的笑,映在那水中,陰狠毒辣。
***
日頭和暖,地上的雪尚未化完,踩在上頭,咯吱作響,重陽被北辰逸牽著,垂首跟在他的身後,沒注意到他突然停下,冷不丁直直裝在了她的背上,疼的她『哎呦』一聲,抬手,摀住了額頭。
「幹什麼突然停下來。」微微嗔怒著,語氣略顯不悅。
「你幹嘛要來她這,要是她再使壞怎麼辦?」北辰逸的語氣亦是不滿。
「不會的,若是要使壞早就使了,你別疑神疑鬼的了,我現在這不是好好的麼。」重陽眨了眨眼,見他神色有些憂愁,方才伸手,在他眉宇間輕輕一點:「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我一直覺得你這眉心的桃花美的很,要不,回去你也幫我畫一朵,遮著這道傷疤。」
北辰逸知曉她這是刻意顧左右而言他,讓他寬心,伸手,在她頭上一點,方才勾著嘴角笑了起來:「好是好,那你要怎麼報答我?」
說著,一雙桃花眼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兒。
雖然對昨夜沒有什麼印象,但是被她這樣一瞧,似赤**的展現在他眼前,重陽的臉,倏然一紅,啐道:「壞蛋,再看,我真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餵魚。」
言畢,還不忘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做出個挖眼珠子的動作,引得北辰逸咯咯笑了起來。
「好啊,那咱們就瞧瞧,誰怕誰。」
手一伸,對著她的臉頰就是一擰,在重陽哇哇大叫喊疼之際,飛快的跑了出去。
兩人你追我趕,如同兩隻翩然的蝴蝶,好不熱鬧,一路回到了寢殿仍是吵吵鬧鬧,重陽從未試過如此快活,是那種自由自在,想笑便笑,想哭便哭的自在。
哪怕從前最最幸福的時候,都未曾享受過,而如今,她真真兒如同一隻快活的鳥兒,北辰逸,果真與北辰夜不同,他對她的包容,都是北辰夜給不了的。
倚在他的懷中,任由著她在臉上塗著桃花汁,心頭,滿漲的,都是幸福。
「日子,定了?」她微笑著問。
「嗯,定了。」他點了點頭,仍是仔細手中的活計。
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賣關子了,從前她都還沒說話,他這邊便已是滔滔不絕,而如今,她都問了,他還在那不直言,拐著玩兒的挑撥她的興致。
「哪天。」好吧,她忍。
「下月初三。」他說。
下月?
聽起來好像還有很久,可是,今兒個似乎便是月底了,這麼說來,只有三五日的時日了。
「怎麼這麼快!」她驚呼,一下子轉頭望著他,好在他反應靈敏,將筆鋒一轉,這才沒畫歪。
伸手,將她的頭扳正,仍是不急不緩:「下個月初三若是不成婚,那就得等到年後,太久了,我等不了了。反正也沒什麼好準備的,一切交給內務府就好了,你我,就安安心心等著。」
他說的雲淡風輕,早就沒了早間那會子的興奮,也罷,反正早晚的事,她才懶得管呢!
於是端正坐好,由著他繼續完成手中的動作。
一室繾綣溫暖…
***
成婚,雖然有內務府全權包辦,但是很多事還是得親力親為,像是那嫁衣,總得讓人量尺寸,還得親自試衣吧。
諸如此類小事,雖然是小,卻也是熬人心力。
雖說她不是頭遭嫁人,但是上一遭,卻是連成婚的禮都沒有的,想不到,還這麼麻煩。
如此,幾日下來,不禁有些疲倦,成婚的前日,當第三次試衣裳時,她便不耐了。
早膳都沒了胃口,便將那燕窩粥賞給了如今伺候她的宮女秋雲,自個兒,則是在屋子裡閉目養神。
似醒非醒間,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低低的哀嚎,原是以為聽錯了,但當她起身到外頭一瞧,瞧著那倒在院子裡痛苦呻吟的秋雲,整個人便如同一盆冷水澆身,愣在那裡,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面色發紫,腹痛難忍,這是中毒的徵兆,這是怎麼回事?
目光落在那四散開來的燕窩粥上,眉頭,不由自主的蹙了起來,是有人想要置她於死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