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蝴蝶已等在那裡許久了,聽了聲音慢慢回轉過身來,眼前一閃而過的身影讓她嚇了一驚,怎麼不過是數月未見,公子,便消瘦成了這幅模樣,身子盈盈欲倒,就連原先紅潤的臉龐亦是蒼白如紙。
「公子,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如此蒼白?」玉蝴蝶不無擔憂的問道。
這麼遠的路,一路奔來亦是累,重陽沒有先回話,而是徑直坐下了歇息,待氣息稍稍平復了些,這才開口道:「我不礙事,玉姨不必憂心。」說著,緩緩彎起嘴角來,直接進入主題:「玉姨此遭親自前來,可是我父母親被殺一事有了線索?」
玉蝴蝶雖然憂心著她,卻知她是有分寸之人,否則自個兒也不會這樣拚命去為她賣命,亦是知曉父母親對於重陽的意義,是以並不在個人情緒上多做停留,在聽了重陽的問話後,立馬上前,稟報道:「是,但在此之前,我有另一樁事需要跟公子報備。」
重陽眉心一挑,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玉蝴蝶這才繼續,略微湊過身子來,說道:「公子,北辰放沒有死!」
此言一出,重陽整個人便頓住了。
北辰放沒有死?怎麼會?
「你的意思是,他與我父母被殺一事有關?」重陽見她的神色,立馬有了覺悟。
玉蝴蝶點了點頭:「起初我也不信,明明該著是死了的人,怎麼會出來興風作浪?我與薔薇等人在收到皖蘇姑娘的吩咐後便速速去了娘娘的家鄉打探,但是敵人似乎極為細密,根本沒有留下一點線索,可是後來有一日突然發現那邊周圍經常出沒一些可疑的人物,而到了夜間,便會進去搜查,是以,我們才順籐摸瓜找出了他們的藏匿地點,與此同時,發現了北辰放沒有死的事實。」
重陽靜靜聽著,卻只覺心驚肉跳,北辰放一夥人在尋找的,怕是她的妹妹托婭吧。
原來彼時她要離宮,北辰夜隨口說出的那句話,卻根本就不是口不擇言,而是在緊急時刻才脫口而出的事實,北辰放沒有死,不但沒死,還查出了重陽的底細,甚至,去殺害了她的生身父母親。
可是為什麼?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若是要恨,恨她無可厚非,可是若真要報仇,不應該先找她嗎?最起碼不應該先去殺害她的父母。
這其中究竟有沒有什麼更大的陰謀?
她便是懷著心事與玉蝴蝶告了別,還不忘要了北辰放藏匿的地點,一路上,拳頭都是緊緊蜷著的。
北辰皇室一家子,真真兒是一個都不讓她安生了,北辰夜害死她的孩子,北辰放害死她的父母親,還有身後那個,一直陰魂不散的北辰逸。
她一下子停了下來,轉身,用盡全力一下子到了他的跟前。
北辰逸哪裡料到她會突然回頭,躲閃不及便打了個照面,在重陽的目光下,極為尷尬的笑了兩聲,卻是乾巴巴的笑。
「今兒個的月色真美呀!」他聳著肩裝作漫不經心的心口而言,抬首,佯作觀望,卻不想,原先明朗的月色不知何時被霧氣籠罩了去,除了那淡淡的光暈,根本瞧不出其光彩。
重陽望了他一眼,見他笑的尷尬,也不多說,只開口問:「北辰放沒有死?」
她倒是想瞧瞧,瞞著她的人,到底有沒有他。
北辰逸一怔,望著重陽晦暗不明的神色,明知道不該點頭,可是騙她他做不到。
「是!」他吐了吐氣。
「果然——」重陽微微瞇起眼來,有些危險的瞧著他,「為何?為何沒有死?」
「因為… 」不想瞞她,也知曉瞞不住,於是在她的注視下,只能硬著頭皮回話:「他畢竟是我的兄長,雖然我與二哥交好,但是卻不想著骨肉相殘。當初贈扇子給他,那扇子上便被我塗上了慢性的藥,是以,他才會那般輕易被二哥捉住,但是我卻也是內疚的,才向二哥求了情,只廢去了他的武功,將秘密他送出了宮。」
他如實說著,重陽的神色卻是越來越暗,最後,陰冷作一片。
「你可知道,你的一念之差,便會害死多少無辜之人。」果然,她與北辰皇室便是前世有仇,僅有的這一個她認作是好人的北辰逸,卻是無形之中害死她父母的幫兇。
何其悲涼!
北辰逸根本不知曉重陽的真實身份,也從未懷疑過,更未去調查過,是以,聽重陽這樣講來,卻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是蹙眉望著她,滿臉不解。
重陽卻沒有再說,此時只有一個報仇的念頭浮在心頭,她要回宮,立馬回去盤算一切,然後,報仇!
北辰逸卻一把拉住了她,有些急切的問道:「你究竟怎麼了?那話,是什麼意思?」
不知為何,他總有種離她越來越遠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他很不安。
重陽卻掙脫了他的手,望向他,目光澄明:「王爺一向光明磊落,日後,不要再做跟蹤我的下等事。」
說著,轉身,毫不留戀的離去,留下北辰逸站在原地,越發不解。
***
重陽離宮是三日之後,這三日,許是因著要報仇,一下子有了動力,每日裡好好歇息好好調養,氣色果然好了許多。
但是小產卻留下了病根,小腹總會隱隱作痛,但是比之報仇,比之喪子之痛,這點小小的痛楚根本算不得什麼。
她本是想帶著皖蘇一起走的,一來路上有個照應,二來是怕她的離宮,會讓過幾日回來的北辰夜遷怒與皖蘇,一起走,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