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鎖珠簾 第三卷 死生契闊 ♀第一七五章♀
    回去滿樓閣,皖蘇早已焦急的等在外頭,見眾人回來,忙迎了出來,一行人手忙腳亂的把明月抬回了屋子。

    重陽吩咐明亮道:「傳太醫給她瞧瞧,再開服藥,今兒個你就別當差了,好好陪著她。」

    待眾人都退了下去,皖蘇方才倒了杯茶遞到了重陽跟前:「娉貴人也真狠,下手這麼重。」

    重陽望了她一眼:「你不怪我心狠將明月送去挨打?」

    「旁人不懂得,奴婢卻明白的很,娘娘這一招叫反客為主,若是等著娉貴人先行動,只怕不知會出什麼招來對付,而如今親自帶著明月去賠罪,雖然挨了打,但終究能順利解決此事。」

    「就知道你是懂我的,只是我也是沒料到,娉貴人還真真兒敢打人,這一遭,委屈明月那丫頭了。」重陽聲音緩了一緩:「好了,待會子你去御膳房拿些明月那丫頭愛吃的點心,那丫頭心性高,今兒個挨了打,怕是有些想不開,你去幫襯著勸著,別再惹出什麼事來。」

    皖蘇點頭應下,走到門口又聽重陽吩咐:「記住了,今兒個的事不許張揚出去。」

    說了這一會子話,有些累了,自從有了身孕便極易累著,是以便靠在軟榻上,微微瞇著眼。日光斜斜的透進來,盯得久了有些暈眩,於是索性閉上了眼,只聽著皖蘇帶門出去,只靜靜聽著週遭的動靜,屋內的燭火攢動,耀著八仙蓮花白瓷碗發出微醺的光來,八仙蓮花的圖案,靜香有緣。

    北辰夜回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重陽的睡顏,那般的安靜,卻是微微皺著眉頭,似是惱憂無邊。

    他瞧著,心疼的伸出了手,輕輕撫上眉梢,想要將那蹙起的眉頭舒平,重陽卻一下子睜開了眼。

    「怎麼這個時辰來了?」她揉著發酸的脖頸轉了兩圈,仍是不怎麼舒服,聲音倦倦的,神色已是倦怠。

    北辰夜扶著她起來,拿了軟墊給她墊在腰上,「你怎生的這般疲憊,莫不是累著了?」

    他摸著她的額頭不無擔心的問著,重陽搖了搖頭:「不礙事,就是倦怠的很,總想著睡。」

    他卻禁了笑容,單手拖起她的臉頰,看的目不轉睛:「著病也不知傳太醫,自個兒的身子也不知道金貴,要知曉,你現在可是一個身子兩個人,不能像從前那般任性妄為。」

    重陽『啊』了一聲,太醫卻已經跟著皖蘇進來了,朝著二人請安不迭,重陽蹙眉:「也不是什麼大病,哪裡需要瞧太醫。」

    北辰夜卻不依不撓的,重陽只好伸出手來讓太醫把脈。橫豎不過是身子的問題,太醫開了些調理的藥便退了出去,北辰夜這才安心。

    這般的體貼自然是好,可是一想起他身邊的那一個個如花的女子,一個個的狠毒手段,便不由得生了煩躁。

    重陽憋了癟嘴,嗤笑道:「你是安心了,我可慘了,怕是待會兒子,整個後宮的人便都知道皇后恃寵而驕,隔三差五就讓皇上親自傳太醫。」

    北辰夜瞧她那模樣,倒似是話裡有話,於是開口問了一問,重陽卻只是搖頭直說沒事,如此,北辰夜也沒有多問。

    只是這宮裡頭的女子有多無聊,這消息便有多靈通,第二日,就有人在北辰夜跟前放了風聲,將明月打破娉貴人琉璃鐲子的事添油加醋的在北辰夜跟前說了一遍,北辰夜當下一怒,下旨賜死娉貴人,當然了,名目不能直說,只說娉貴人以下犯上。

    重陽是隔了幾日的傍晚才得了消息的,托婭難得來到這滿樓閣,便將此事告知了重陽。

    重陽聽了心中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觸,只是托婭不住在那裡自責著,說當初端嬪也是因為她們而死,如今娉貴人也死了,實在是難過,聽得重陽又是一陣心煩。

    打從有孕之後,這性子本就易怒,丁點兒的小事就讓人不悅,是以晚間北辰夜回來的時候難免的,她那臉色仍是板著。

    「原先就是明月打破了娉貴人的琉璃鐲子在先,我去,不過是給大家一個台階下,如今倒好,你將她處死了,不就是告訴眾人,這後宮沒了規矩,只要你我願意,處死一個人,比捏死一隻螞蟻都容易。」

    見了北辰夜,重陽便忍不住嘮叨了起來,卻見北辰夜一板臉。

    「怎麼動輒就死呀死呀的,有了身子的人,說話反倒這樣沒遮沒攔的。」凌厲的語氣,讓重陽一下子沒了囂張氣焰,心口的氣反而退了下去,惶惶的望著他,不說話。

    北辰夜見狀,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倒是難得,遂當下一笑,攬著她在懷中,柔聲安撫著:「這些事你就不要擔心了,我就是要讓她們知道,你的地位是怎樣的,這樣子,她們才不敢打你的主意,也不敢打咱們孩子的主意。」

    「亦歌——」重陽感懷,這麼久以來第一遭主動撲向了他的懷中,卻不再說話,只是抬手,從他髮辮上扯過一根髮絲來,又顫著手執起自個兒的髮辮,在燈火閃爍下,將兩根髮絲綁在了一起。

    殿中是極靜的,視線中是入目的明黃,她將那兩根綁在一起的髮絲放在了他的手心,伸手握著他的手,拇指婆娑著他手上的翠玉扳直,冰涼的觸感與指尖的溫度相撞,她心裡不知為何微微有些發慌起來,似是有些不真實的思緒。

    「儂既剪雲鬟,郎亦分絲發。覓向無人處,綰作同心結。」她低聲喃喃,心頭千絲萬縷,卻只是這一句。

    後頭的話,卻是千回百轉,卻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說,只是心底有種豁然開朗的情愫悄然而生。

    北辰夜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下去,「滿樓,縱然知曉你不喜宮裡頭的爭鬥,我還是自私的將你留下,難為你了。」

    屋子裡暖意然然,身後只覺汗涔涔一片,掌心也冒出汗來,北辰夜緊緊擁著她,似是無價珍寶:「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你放心,今生今世,我定然不辜負你。」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跟前這般直白的表明心跡,他的呼吸拂在她的頸間,如孩童的手指輕輕撓著,癢癢的。這樣的誓言,讓她不由抬起臉來,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一刻,只覺得過去的所有誤解與怨恨都是值得的,為的,便是這一刻在一起的幸福。

    北辰夜環繞著她,他的唇帶著溫熱溫度,吻在她的唇上,她臉上滾燙,身上也似燃了一把火,慢慢的伸出手去,回抱住他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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