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抬眼望了一眼那紫檀木盒子,心中更是不快,轉頭擺了擺手:「拿下去。」
她倒是越發不明白了,當初將托婭認作花滿樓時,北辰夜待她那可是千般萬般的好,恨不得將她想要的全部都給她,怎麼到了她這裡,便是這一盒首飾就打發了。
她的不滿,便持續到了晚間的宴會,對著鶯鶯燕燕的歌舞表演,重陽顯得興趣索然,卻為了不失分寸,偏偏還得裝作興致盎然。
每一遭都這樣無聊,而如今坐在北辰夜身邊,他的懷裡,是新晉的某個不知名的妃嬪,靠在他懷裡一個勁兒的撒著嬌。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重陽總覺得,今兒個北辰夜的神色,比之往日更是開懷,左擁右抱好不熱鬧。
再見亦是失落,重陽只望了一眼便轉過頭去,只覺得好像夢一般的,愛,或者不愛,也許,並不是那樣真實的存在著。至少,她不知曉北辰夜心中究竟是如何盤算的,只是,那一日之後他沒有來找她,而她自然也不會去見他。
很多時候,人的念想是很難看透的,總會在一些事情上較真,然後,誰都不肯先低頭。
也許在重陽的心中始終有一個疙瘩,只有北辰夜可以解開,但是他卻偏偏不邁那一步,如此,她便靜候不動。
亦或者,其實她並沒有在等什麼,她想要的,便是心安。
日子從來便是這樣的,如流水一般的悄然而逝,然後,該忘記的,或者該銘記的,都會被歲月沖刷的一乾二淨。
「姐姐怎麼有些心不在焉的,難道這歌舞表演不合心意?」托婭坐在重陽的下首,見重陽有些怔神,便小聲開口詢問。
這一開口,便將北辰夜的目光吸引了來,摟著懷中女子的手一緊,面上卻是不動神色,只緊緊凝了過去。
重陽餘光瞥見那灼熱的目光,夾雜了一絲探究在其中,她只望了一眼,便忙轉了頭,只對著托婭輕輕一笑:「不是,只是有些累了。」
托婭信以為真的點頭,忙道:「姐姐若是累了,便早些回去歇著,生辰這一天,要過的舒心才是。」說著,望向北辰夜笑意盈盈:「皇上說是不是呀?」
小心翼翼的語氣,帶著些許的期盼,眼眸一眨不眨的望著北辰夜。北辰夜目光幽然一轉,卻不在重陽身上停留,只是望著托婭點頭道:「是啊,皇后若是累了,便早些回去歇著。」
這般好聲好氣,從她的身份被發現以後這事頭一遭,托婭怔了一怔,隨即笑的更為開懷了,只是望向北辰夜懷中的美人時,那笑容裡,便多了一絲的勉強。
「那姐姐要不要回去歇一下再回來?」她輕聲道。
頭痛,真真兒的要裂開,實在是一眼都不想再看,重陽點了點頭,起身一福,也不去看他,只垂首道:「那臣妾先行告退了。」
說著,便轉身欲走,北辰夜卻抬了抬手,叫住了她。
「皇后回去好好歇著,今兒個是你生辰,朕便歇在你那。」雲淡風輕的語氣,高昂著額頭淡淡的斜睨著她,好似是多麼大的恩寵。
重陽的手一頓。
他說,要歇在棲鳳宮?這其中的意味她自是瞭解,只是這便是他的交代麼?在她生辰之際,摟著旁的女子,又只因著是她的生辰,所以才去她哪兒,這是想要施捨她麼?
重陽眉心一皺。
她重陽,何時到了需要旁人施捨的地步?笑話!
扭頭,對上北辰夜的雙眸,重陽燦然一笑:「臣妾身子不適,不能侍候聖駕,請皇上移駕旁處。」聲音朗朗,讓原本熱鬧的大殿霎時安靜了下來。
今兒個的宴席主要是后妃同樂,外臣極少,就是皇孫貴族亦是鮮少,是以,這一句話,將所有女子的眼光都吸引了來,皇后要皇上移駕旁處,那皇上,會不會去自個兒那。
個個翹首以待,而他懷中的嬌滴滴的美嬌娘更是貼在了身上,柔聲道:「那皇上不如去臣妾那吧,臣妾那裡備了皇上喜歡的**花香料,保管皇上安睡整夜。」
北辰夜卻絲毫不理會週遭的目光與言語,手臂一鬆,便將懷中的女子推到了一邊,倏然起身,居高臨下的緊緊望向重陽,「皇后此話可是當真?當真讓朕去旁處?」
他一字一句說的清楚,還刻意將『旁處』二字加重語氣,目光中,卻隱隱冒著寒氣,讓人不敢正視。
重陽卻毫無畏懼,唇角,扯起一絲笑來,傾國傾城。
「是,請皇上移駕。」語氣,卻是冷的發狠,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從齒間擠出,然後仰首直直與他對視,絲毫不躲閃。
「好,好!」北辰夜忽的一笑,連著後退了幾步,一把,將托婭提了起來,另一隻手將那美人兒摟在懷中,笑的肆意:「今兒個,你們倆伺候朕。」
便是這一句,就讓重陽的腳步一頓,那般張狂的笑,笑的她心底發寒,她轉身冷冷望了他一眼,蹙眉道:「皇上身邊那麼些美人,又何必選她。」說著,拉過托婭來:「去棲鳳宮陪我說會兒話可好?」
一手被一人拉著,托婭望了望她,又望了望北辰夜,糾結於該如何抉擇,一個是她喜愛的皇上,一個是待她好的皇后,若只能選一個,那她也沒辦法。
輕輕掙脫重陽的手,托婭望北辰夜懷中靠了一靠:「姐姐,臣妾,臣妾想伺候皇上。」
若說,對托婭是心疼,那現在,重陽的心,才是徹底的疼了起來,好,好,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