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後,京城上空懸浮著一片彩雲,彩雲上紫光環繞,綵衣翩翩,綢緞飄飄,天帝正端坐在雲層的中間,周圍圍繞著各色各樣的臣子和仙女端著不知名的物品。他微笑地看著眼前這個,歷經了四千年的輪迴換來三世姻緣的鼠仙。看他已經身著白色雲絲衣服,英俊不凡,威武不已,最初那個將軍又回來了,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個將軍已經心性變本真了,真值得高興。
「癡兒,你已經脫胎換骨成為金仙了,為什麼你眼裡還是踟躕不已?惦記著那凡塵有什麼好?你可知道,世間太多都是虛幻的,你一觸一摸之間就消失了,根本不值得你去留戀。」天帝摸摸自己的鬍子,似笑非笑地自語。
「臣……」鼠仙看著腳下一婦女抱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遲疑,「心中有眷戀,心有旁騖不是仙。」
「你的劫難已經過去,緣已散,情已了,落花成泥回歸自然,跟花枝再沒有關係,何況月老已經重新拉線配姻緣,你與她,從此橋路不相逢,到死不想見,還有什麼必要去挽留?更何況,她,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紅塵往事成煙雲,記憶抹殺了,早已忘了。再說,你已報恩,何必苦苦糾纏,苦惱的是自己,何不開心做個逍遙仙。」天帝順著他的眼光看到那幕,知道了那個嬰孩就是跟鼠仙有了三世姻緣的許蝶。
「懇請天帝放我下凡,我願意拿四千年的修煉換輪迴,遠遠看著她就好。」鼠仙跪下,心甘情願為了愛情放棄本來可以擁有的榮華富貴。
「你劫難已去,無需下凡,」天帝淡淡說著,「罷了,待我去觀音菩薩那裡要了一等忘塵丹給你服下。」說完就要離開,鼠仙抓住了他。
「臣不要忘塵丹,」鼠仙再次跪下,「經過三世,她已經與我融為一體,我不能夠捨去血肉變成無血無心,臣承受不起忘了她,忘了她就代表著臣無情無義,不懂愛的仙也不過是個無樂趣的仙。」
「緣散了,拿什麼去修補?」天帝搖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可知道,天地輪迴,有它一定道理,若你強行忤逆,心性將錯道,將會墮落魔道禍害三界,天下蒼生苦不堪言,你怎麼忍心看到?」
「臣並不是要忤逆,只是臣—不想成仙,也不想迫害百姓,所以臣望天帝成全。」鼠仙堅定地說著。
「那你想幹什麼?」天帝不明白了,他處理了太多仙變魔的案子,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緣散,願化作一陣春風—拂面!」鼠仙靜靜地說著。
「你可知道,一陣風吹過,什麼都沒有留下,你如果換成一陣風,那麼,將是從這世上消失,從此找不到痕跡,你願意塵歸塵?」天帝惱怒,四千年的輪迴,難道就為了修煉成一陣春風?枉費了他辛辛粒粒。
「散了就散了,這陣春風就在她臉上停留而散去,從此不後悔!我願成風歸去相思淚,一點一滴一會消失,不會痛苦無依。」鼠仙非常堅定地說著。
「你……」天帝惱怒,袖子一甩,風雲變幻,雷雨交加。
「枉費了天帝心機還望請天帝成全。」鼠仙雙手舉起,手裡拿著一鞭子,這鞭子叫「魂散天涯化成風」,是鼠仙用仙氣凝集而成的武器。
「你以為朕不敢?」天帝拿起鞭子高高舉起,臉變得深沉難看,他閉上眼睛,罷了,他不要將為魔道之仙做臣下,把鞭子甩下去,卻被一股力量糾結著,天帝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觀世音菩薩。
「菩薩,你不在南海修習,怎到此地?」天帝收好鞭子,他非常明白,觀世音菩薩是來攪局的,但心裡也是愉悅的,自己用了四千年修煉的下屬怎能說毀就毀。
「花開花落應天景,緣來緣去幾多愁,天帝,這鼠仙可是您一手造就的,如今毀了,豈不可惜?」菩薩微笑對著鼠仙,「世間最缺真心,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看那凡塵女孩乃是紫竹林的東竹在世,練她個六千年,剛好成仙。仙與仙,本該如何,就自然而定,不知天帝……」
「東竹?」天帝一時不明白,天帝如他,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紫竹林有棵東竹在修煉。
「四千年前,鼠仙還是一個將軍的時候,在一次狩獵中,打死了一隻啃食東竹的畜生,這東竹破土見天,承蒙恩澤,心裡惦記,執念太深,吸收天地之靈氣,獨立而生,向著東邊移動,承受東邊太陽的洗禮,越發有了靈氣……。才有了救助鼠仙離苦海的緣由,緣來緣去總是緣。」觀音菩薩道出了更早的故事。
「罷了,一切隨緣吧。」天帝無話可說了,他最明白佛家講究的是緣分,既然他們是有糾葛的,就隨風飄吧。
「鼠兒,你的魂且去鎮壓五湖四海的妖精鬼怪,肉身暗中保護這個本就多災多難的東竹吧。」天帝看著鼠仙,自顧自離去,鼠仙經過四千年的修煉,已經可以達到魂魄相離肉體相攜的境地了。
鼠仙來到紫竹林,看到東邊一棵獨立而生的竹子,便知道這就是東竹的元神,他在竹子下面盤腿而坐,魂魄離體,執著「魂散天涯化成風」遊蕩在五湖四海,懲罰著無法無天的妖孽。肉體則以一種幸福的姿態保護著這棵孤獨的竹子,跟她一起走過風風雨雨……。
從此以後,鼠仙暗中保護著東竹,默默關心著……這場緣由,經歷了一萬年。
一萬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東竹輪迴了三千次,終於破身成仙,此時來到自己元神身邊,看到鼠仙,心裡已經超出了感激的範疇,每次的生死都是這個仙在她旁邊守候著。
「竹兒,你來了。」鼠仙睜開眼睛,流露深情。
「是,我來了。」東竹飛身來到他的面前,深深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