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許蝶三人趕到襄陽,找個中等客棧歇下。
「容兒,為什麼要找中等客棧住宿,我知道襄陽有很多高等客棧,住著也舒服。」梁書仁對許蝶的選擇表示懷疑。
「這叫能生活,中等客棧是我可以生活的,上等生活你才適合。」許蝶本來就不是什麼富貴之人,一切要求舒適就行。
「為什麼你不適合過上等人的生活?」梁書仁還是聽出了不同,容兒是不是知道什麼?
「沒事,我隨便說說。」許蝶在遲疑中,她遲早要離開的,感情的事最難處理,一旦有誰受傷害,她都走不了,前天晚上閻王入夢。
「你能離開時就是梁書仁心痛之時。」閻王神秘兮兮的說著,「到時候,你離開時,不能夠心軟。」許蝶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梁書仁能為什麼心痛。
「容兒,」梁書仁抓住她的手,他感覺許蝶就像要消失一樣,心裡害怕,「陪我走完這一生一世,好嗎?」只有她才是不怕他的,只有她才敢開他玩笑的。
「我…」許蝶寧願現在傷害他,也不想讓他心痛,畢竟未來會發生什麼,她也不清楚。
「容兒,別說,別說,這樣我看不起我自己。」梁書仁害怕面對,感情問題誰又能說明白,他不知道這十六年來,這個林二小姐有沒有喜歡的人?有沒有人喜歡她?只知道她一直是個潑辣性子,如今才發現自己好想知道她的過去,她的想法,她的一切。
晚上休息的時候,梁書仁和許蝶自然地同處一室,其實許蝶是緊張的,她不知道兩人在一起會不會更進一步,直接生米煮成熟飯?
「容兒,你怎麼還在那裡?」梁書仁走到窗邊從後面抱著許蝶,「怎麼還不睡覺?」
「我…」那種事情怎麼開口?許蝶畢竟還是一個不懂的開口的年輕女子啊。
「容兒放心,我不會欺負你,因為江湖上行走隨時有危險,我們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梁書仁似乎很開心許蝶眼裡的熾熱,是不是說明她心裡有他?可他不碰她,怕母親的諾言實現,「斷子決孫」?一想到母親的決絕,「你要發誓,如果你跟一個女的洞房,她就血流而亡。」當時年小,不知道什麼,只知道母親恨父親,很恨很恨。現在他知道了,也責怪母親為什麼要這樣對他,愛一個人卻不能碰她,誰能夠承受?可他能怎麼辦?他不能自私到不顧她的生死,愛一個人好痛苦。
「好的。」許蝶走到床邊,為什麼心裡有點失落,難道自己…
梁書仁抱著許蝶睡覺,心裡很難過,難過到想質問母親,她到底跟父親怎麼了?在外人面前不是很恩愛嗎?為什麼要讓父親永遠後悔。難道愛一個人有錯?父親做了什麼,讓母親那麼恨他?
夜半時分,許蝶聞到一股味道,根據藥理書記載,此種植物要在至寒之地才能生長,同時也是一種極毒的毒藥。幸好她有解藥,藥仙的確是個人物,他在書下用小子標著,「徒弟,你有福了,這種藥全天下只有我能解。」然後把藥成份一一標出,都是些尋常藥草,所以許蝶有準備。她拿出一顆藥丸塞到梁書仁的嘴上。梁書仁醒來。
「容兒小心,門外有人。」梁書仁警覺性高,他早就覺得不正常,正閉氣。
「我知道了。」許蝶回答,經過了那麼多事,不自覺就會注意,本來就淺眠。
「娘親,你的毒都下了好一會兒了,他們應該是中毒了,我這就去幫他們解。久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都叫你別亂下毒的了,這裡不是家裡,可以玩。」一個少女嫌棄的聲音。
「去吧!乖女兒。」一個婦女興奮的聲音。
門外兩人的嘀咕,許蝶和梁書仁都起來,對視一眼躲在門邊。
「啊!」一個女孩子一推門進來被梁書仁的劍指著,許蝶仔細觀察,此人頭髮蓬鬆,衣服奇特,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人。
「怎麼了?」衝進來一個婦女,頭髮也是蓬鬆不已,衣服更是花的要命,婦女吃驚地看著梁書仁和許蝶,突然開心地搖那個美麗動人的女子,「渺渺,你這麼快就把毒給解了?都說你可以的了,還不信,太好了,毒功又進一步。兩位不好意思啊!打擾你們休息了。」拉著叫渺渺的女孩就走,又回頭,「不用擔心,今晚又是個好眠日。走了。」許蝶搖頭笑笑,這兩母女真是有趣。
「娘,他們的毒不是我解的。我一進去,他們就已經解了。」渺渺掙脫婦女的手,她還鬱悶了,什麼時候,娘親的毒下降了。
「渺渺,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要對自己有信心,他們怎麼可能解天山毒?」婦女拉著渺渺。
「娘,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把毒解完,經常出狀況,做不了你徒弟,只想做你女兒,你啊,還是找其他人做你徒弟吧。」 風渺渺賭氣坐下。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兔崽子?我去看看,」婦女又回來梁書仁的房間,推開房門,手弄弄頭髮,也就再次下毒,「哼,此毒還沒有解藥呢!我就不信誰能解。」不以為然地看著他們兩個,坐在椅子上不走了。
等了老半天,梁書仁和許蝶安然無恙地坐在桌前定定地看著她。
「前輩,下毒似乎不厚道,你就不怕江湖中人報復嗎?」梁書仁首先開口,許蝶笑笑。
「怎麼可能?」婦女尖叫,似乎很不可思議,忿忿不平地站起來,「我范三娘的毒不算天下第一,也算天下第二,不是仙更似仙,你們怎麼可能沒事?」說完抓住許蝶的手一把脈,「你怎麼會是百毒不侵?」
「前輩,」梁書仁解開范三娘的手,「請你尊重我娘子。」
「你也沒事?」范三娘也順便給梁書仁把脈,「你不是百毒不侵之身,怎麼會不中毒?」
「前輩下毒,我娘子解毒。」梁書仁很反感地抽回手,除了他娘子,他還不習慣被別人觸碰。
「你會解毒?」剛進來的風渺渺,不可思議地看著許蝶,「娘,我跟她年紀差不多,她怎麼會那麼厲害?難道還有人比你更厲害,那你毒娘子的稱號是不是該讓賢了?」
「臭丫頭,有你這樣說娘親的嗎?說你娘親不好就是說你,說你你還沒反應,是不是該打?該打又是打我,我怎麼那麼命苦啊!生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說著把她拎出房間。
「娘,說我沒用就是說你更沒用,有其女必有其母。」 這台詞好熟,跟藥仙有得拼,難道天下藥理是一家。
「你…」
「我不理你了。」風渺渺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你這孩子……」范三娘跟著出去了。
「容兒別怕,」梁書仁安慰許蝶,「毒娘子范三娘不會武功,只會下毒。」
「剛才好在警惕性高,有拿配置好的藥以防萬一,」許蝶拍拍胸脯,「江湖上奇形怪狀的人和事都有。」
「容兒,好在你有看藥仙的書籍,在梁府是不是很無聊?只有靠製藥打發日子?」梁書仁聽管家說過許蝶在干其他事的同時有買藥材。看來藥仙沒有看錯,一個有強烈愛好的人絕對會是人才。
「啊!是啊!」許蝶突然想起,「無情還在隔壁,他沒有解藥啊!我去看看。」當下跑出去看看。
「容兒,」梁書仁追出去,有點賭氣,吃醋。
「無情。」許蝶敲門,沒聲音,再敲門,還是沒反應。
「我來,」梁書仁踢開門,只見無情在打坐,額頭上有汗珠留出,想來應該是他有所察覺卻還是中了范三娘的招。
「師叔,你們怎麼會沒事?」等無情打坐完畢,他抬頭詫異地看著他們。
「無情,吃下這藥丸,防止留下後遺症。」許蝶從瓶子裡倒出一顆藥丸,「你放心,由於你及時打坐逼毒,吃下這藥保證明天活蹦亂跳。」
「師叔,發生什麼事了?」無情接過藥丸慢慢放入嘴裡。
「有人下毒。」
「沒事了,容兒,我們回去吧!」梁書仁催促,再聊下去不用睡覺了。
「嗯。」
這邊的三人安心睡覺,一天天忙忙碌碌趕路,還沒有好好休息。那邊母女兩一直睡不著,總是想不明白,中原有那麼厲害的人才,而自己卻不知道,莫非是與世隔絕太久了?也不是了,一直有跟人打聽中原信息,女真族也不是只在本地,也有隱姓埋名的人來中原看看形式,別看中原人才濟濟,很多人都是外來人士。
「娘,你不要再晃來晃去的了,我眼睛都花了。」渺渺托著頭不耐煩看著一會兒打手一會兒敲桌子的范三娘。
「渺渺啊!你不知道你娘三年前來到中原,那時候,還沒有人比得過我。」范三娘還是沒有從剛才的衝勁中緩和過來。
「問題是你現在輸給人家了。」渺渺想,我不是故意要貶低你的,實在是對手太年輕,我都有點妒忌,從小開始學毒,為什麼我學不會呢?她怎麼不是中原人說的「女子無才便是德」?如果是這樣,在中原也挺好的,我永遠不回女真。
「你說,我們該怎麼辦?」范三娘不想自己一世的英明斷送在一個小女子的手裡。怎麼也得挽回自己聲譽啊。
「拜她為師。」風渺渺出主意。
「對啊!讓她拜我為師,不就不怕她比我厲害嗎?有句話叫什麼來著,」范三娘坐下自言自語,「青什麼藍?」
「青出於藍勝於藍,」渺渺知道她母親不怎麼識字,可為什麼能下毒?難道能識字就一定會下毒,會下毒就一定要識字?
「我叫你讀書果然是對的,想你爹,就是識文斷字,風度翩翩瀟灑英俊,才高八斗…」范三娘想起自己的丈夫心裡舒暢。
「娘,我從來沒有見過爹,你不是說爹只跟你一晚上,然後就有我嗎?你連爹的情況都不知道怎麼找啊?」渺渺想念爹又不知道爹是誰,娘應該知道的,可范三娘只知道他的樣子和他是中原人,其他什麼都不清楚,這次來中原就是找她那個沒見過面的爹的。聽說是范三娘暗戀他,追隨他走了一個月,後來在一天晚上,兩人就不明不白地發生關係,後來那個人跑了。范三娘還不知道其他信息,打探不出。唉!只有她娘親才會這樣馬大哈。這十六年來,天天念念不忘要來中原找人,三年前來一次沒收穫倒獲得了個毒娘子的稱號。
「渺渺,快速去解毒,客棧裡還有很多人中毒了,晚點就來不及了。」范三娘突然想起她把客棧的人都下毒了。
「娘,你怎麼不早說?」渺渺飛奔出去,她就以為范三娘只給梁書仁下毒。
「這不是出了點小問題,忘了嗎?」范三娘很不好意地往外瞄,希望渺渺解毒成功。
第二天,許蝶被吵鬧聲中醒來,梁書仁告訴她,客棧的人頭髮變綠了。他們出去就看到很多滑稽的表情。
「這誰幹的缺德事?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們怎麼回去見江東父母?」
「你們中毒了。」范三娘走出來,「我看就是有人故意做的。」眼神瞟向許蝶。
「毒娘子,」眾人大呼,「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當然,」說完就拿出一瓶藥給他們吃下。
「黑了黑了!」眾人摸摸頭髮,「高啊!毒娘子越來越厲害,居然可以解毒。」
「承讓承讓。」范三娘抱拳,渺渺也抱拳,「多謝多謝!」
「許小姐,你也沒事了吧?」江湖人士有幾個認識的過來跟許蝶打招呼,許蝶微笑致意。
「嗯,早上好啊!」范三娘經過許蝶面前時假裝很友好。
「早啊!」渺渺也微笑地打招呼。許蝶突然間感覺頭痛,身體不適,可能是沒睡好。
「容兒沒事吧?」梁書仁擔心地扶著她,不會被下毒了吧?
「沒事。」許蝶笑笑,強壓住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