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眼中那笑容如此悲哀和蒼白,她瘦弱的樣子像受傷的鳥兒一樣,「紫萸?」他輕聲道。
紫萸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好像這是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個陌生熟悉的名字,然後她低下頭,心底莫名一陣心酸。
其實劉青確實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即使是他的長沙居然也在北寺獄的控制之下,莫非他們知道那個東西在他的手中了?可是沒道理太上妃不會對自己手裡的東西動手啊,從碎紅瓶來長沙已經那麼多年過去了,自己竟然還是安然無事,確實有些奇怪。
「你先起來吧,」他平和的語氣倒是出乎紫萸的意料,「你和我說這些目的何在?」
果然,劉青是個聰明的人,當然紫萸不會隨便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王爺願意幫忙,我可以幫您毀掉北寺獄,叫它不會成為您的絆腳石。」紫萸彎著身子,劉青看不到她那陰狠的目光。
「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啊?」劉青脫口而出的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然後馬上轉過了頭。
「女子?還是棋子啊?」紫萸兀自歎道。
「王爺我知道您會懷疑我,但是您只要向柳正飲提紫萸的名字,您就會知道了,還有,時間不多,希望您盡早做決定。」紫萸又重新拿起桌上的酒壺,飲了一口,醉人一笑,提著羅裙離開的劉青的房間。
劉青拿起她放倒的酒壺,呆呆地看了好一會。
她確實是一個有毒的女人。
木心扶過醉醺醺地紫萸,朝著劉青的房間望了一眼,不禁皺起了眉,紫萸還是跌跌撞撞,嘴裡說著些不著五六的話,「我的青,真的是好酒量啊,哼哼,啊,這不是木心嗎?」
「誒,你為什麼叫木心啊?是不是你的心是木桶做的呢?哈哈哈!」紫萸大笑著。
「冷姑娘,請自重。」木心說道,面露一些煩躁。
「自重?我是妓女,怎麼可能自重?」
「您還是王妃。」
紫萸一下又安靜下來,一隻手劃過木心的臉一直到耳後,「你說你這張臉是不是也是易容出來的呢?」
木心低著頭,已然知曉她剛剛皆是裝模作樣。
「不管你是誰,劉青以後都是你的,所以你不用費盡心思地跟著我,我這種女人,誰碰誰死。」紫萸光的一聲關上了門,背著門呼了一口氣。
木心對劉青是恨也好愛也好,紫萸總是能微妙地感受到,而劉青對自己的感覺,她當然也能感受到,可是他們之間除了相互利用外還有別的正當的理由嗎?沒有。
現在就賭這一回了,紫萸咬緊後牙,她心裡的把握其實也不大,就看劉青了。
而夜的那一頭也沒有得到片刻安靜,紫眉到了貴陽郡不久之後就發現有人跟蹤了自己,大概是出了零陵郡之後一直在自己身邊,只是一個黑衣人,但是這已經叫紫眉開始警惕了,可是怎奈自己如何甩也甩不開。
紫眉摸了下腰間的紫鈴金線,自己的功力也恢復了差不多了,只是紫鈴金線上的毒已經叫自己稀釋了,而顯然跟蹤自己的這個人也非善類,可是眼下也沒有別的招可以使了。
感覺到那個身影的晃動,紫眉抽出紫鈴金線朝那人飛去,誰知那黑衣人使用的武器竟然是一把金剪,他以更快的速度剪斷,紫鈴金線沒有傷到他分毫,彈出去的金線將數顆樹木攔腰斬斷。
紫眉受到自己力的回擊連連退了好幾步,嘴角也不禁冒出血來,眼看著那個黑衣人就朝自己走來,金色的剪刀在月光下發出耀眼的光,紫眉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緩緩閉上了雙眼。
哪知這個人竟然給自己運功療傷,他點了自己穴,雙掌放在紫眉的背上,不多就紫眉就恢復了功力。
「你是誰?」紫眉被點穴沒有辦法動,眼看這個人就要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那男子沒有說一句話,一閃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後來的行程中,紫眉似乎總能意識到他還在自己的身邊,但是那個人已經開始學會一點影子都不出現在自己面前了,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似乎並不是北寺獄的人。
這一點叫她稍稍安了下心。
次日,天大亮,晴朗無雲的好天氣。劉青一番斟酌之後進了紫萸的房間,木心瞧了一眼他,低下頭默默然退下了。
紫萸一身青衣,不施粉黛,雙眸程亮,她站在窗前,一如當初在煙蘿館的那次見面。
「王爺,考慮好了?」紫萸的話音裡沒有閒雜的感情。
劉青看著她的雙眼,最終還是看不到她的雙眼裡,「如果我做了王,你可願意做後?」
這話明顯叫紫萸的身子一顫,這樣的劉青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他說『如果我做了王,你可願意做後?』你,我,那是多麼簡單的字眼啊,高傲如他竟然會跟自己你我相稱。他,劉青,一個高不可攀的男人,對自己動了情。
紫萸久久說不出話來,而劉青還是一樣真誠的目光面對著自己。
時光靜止了些許,紫萸笑了開來,劉青也笑了開來,他們大概在沉靜的這須臾中,發現彼此的可笑之處。
我們,不會是一個世界裡的人。這是他們共同的心聲。
「那麼王爺,關於那件事我希望咱們另找時間好好商量。」紫萸說道。
「就今晚吧,書房。」劉青答道。
紫萸又掃了一眼窗角,劉青顯然也注意到了,木心的黑色衣服的一角暴露在他們二人眼前。
如此明顯。
劉青深深看了一眼,他也確實早就懷疑這個木心的反常之處,可是他最後還是看了一眼紫萸,紫萸?這個才是你的名字啊?其實他並不是隨便說說的,可是命運啊,你究竟是要往哪裡走?紫萸。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