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宣自那日後就再也沒有踏進並蒂的房間半步,晚風輕輕地拂過紗窗窸窣作響,吵得人不得安生,弄玉瞧著她家的主子有些難受,昔日還盡顯榮華今日卻是一番蕭條景色,沒有了華服,沒有了首飾,更沒有高聳的髮髻,並蒂呆坐在窗邊看著不知名的書,卻好似並沒有什麼差別。
「夫人,這麼晚還沒有給咱們送飯來,八成又是沒飯給咱了吧。」弄玉眼巴巴瞅著門外始終沒有一個身影出現。
「那正好可以提前睡覺呢,就是叫你和我一塊受苦了。」並蒂微笑,分外乾淨的臉上此時有著雲朵的顏色,純白。
「哪有,夫人,奴才真是心疼您啊……」弄玉想來都想哭了,雖然曾是金蟬王妃的丫鬟但是這個主子才是真的為自己好的,從不曾責罰過她什麼,哪怕是她還曾經加害於她。可是這蒂夫人著實是淒涼,往昔王爺是那般疼愛她,怎知如今會是這般田地,這世間的男女之情真叫人撕心裂肺才罷休。
可蒂夫人的樣子太叫人心疼了,一張羨煞旁人的臉龐日漸凋落。
「心疼……」那是怎樣的滋味?並蒂不想懂,但大概是不好的字眼吧,「玉兒,愛到底是什麼?」
「啊?您怎麼問起這問題來了,您,您可是難為奴婢了!」弄玉羞得滿臉通紅。
並蒂一看她的樣子,頓時笑了起來,「哎呀,沒想到我們玉兒竟然是這樣害羞的姑娘,這以後我還要給你找婆家呢!」
「夫人,你真是……哎呀,我去給你熬梨湯去!」弄玉捂著臉倉皇地跑了出去,並蒂微微一笑,竟也如天空般晴朗。
『獨宿累長夜,夢想見榮輝。良人為古歡,妄加惠前緣。』
並蒂垂首看向手中的詩句,為什麼字字句句都有哀怨的味道?為什麼自己在此刻感到空落落?心上是種奇怪的感覺,有個影子在不停地晃,那個人會逗她笑,那個人會給她無論是想要還是不想要,那個人唯獨寵愛著她?那個人呢?為什麼?心會真的痛。
真的很痛,雙手捂在上面居然還會感到血在流,到底是我傷害了他不是嗎?還能怨誰?
「玉兒,你倒是夠賤的啊!居然還敢給那個賤人熬梨湯!」金蟬王妃甩下一個巴掌給了弄玉,弄玉的大眼睛裡立馬佈滿了淚花。
「王妃娘娘……」弄玉趕緊下跪參見,本想偷偷給夫人熬點梨湯補身子,哪知竟碰上了王妃娘娘。
「哼,該死的,既然熬得了,我也不能叫她辜負了你對她的一片衷心,來,我也正巧想看看你那落魄的夫人呢!」金蟬陰險地一笑,差著身後的丫鬟端著那剛熬得的梨湯走向並蒂的小居。
「臣妾參見王妃娘娘!」並蒂身著素色衣衫見到金蟬的那張張亞跋扈的臉趕緊上前迎著,語調清高,沒有一絲有失身份。
「呵,趕緊起來吧,你這樣倒叫我看著怪心疼的,失寵竟然會落到這個地步呢!哼!」金蟬居高在上一臉的鄙夷。
「多謝王妃的關心。」並蒂淡淡一笑,鬼都曉得她的那句話裡沒有一點關心的味道。
「關心?真是可笑啊!我會關心你嗎?你當初那樣陷害我?」金蟬貼近她的雙眼,但是還是看到裡面是慢慢的笑意,這叫她感到很是失敗。
「王妃大量!」她輕微的一笑好像就能把對她的怨恨轉移,這個丫頭的嘴還真是會說,金蟬恨得牙癢癢的,但是她可不是那麼容易就善罷甘休的女人。
「呵呵,我自然是大人大量了,這不還叫人給你熬了梨湯呢,打算親自喂餵你呢!」金蟬說著眼裡透露出鬼魅的氣息,說著就要拿著滾燙的梨湯向並蒂的臉上灌去。
「王爺駕到——」尹宣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外的那一刻叫並蒂覺得有種夢境的感覺,只有一刻,他看到她的眼神裡似乎有一閃但是馬上又消失了。
「怎麼回事啊?」是尹宣沒有溫度的聲音。
「臣妾參見王爺。」金蟬放下手上的壺。
「參見王爺。」並蒂也趕緊低頭參見。
「本王從金蟬閣來的說是王妃你來了這,所以本王就來這了。」尹宣坐了下來,眼睛沒有感情地看著二人。
「王爺不知您找臣妾是有何事啊?」金蟬掩飾不住得意的神色,王爺本是來尋她的。
「沒什麼大事,本王要納妾。」尹宣清淡的口氣好似在說著平常的事情。
「什麼?」金蟬啞然說不出話來。
「禮節上事還勞煩王妃了。」說話間尹宣站了起來,始終沒有看並蒂一眼,當時的心已經感受不到什麼是痛了。
「哼,看來你完全失寵了。」金蟬大手一甩也離開了她的房間。
靜,只留下數也數不清的靜。
「夫人……」弄玉看著沒有表情的並蒂並不知道她是怎樣的心情。
「呵呵,咱們把梨湯喝了吧!」並蒂愣了一會又挽起一個笑臉,可是自己卻聽見了心哭泣的聲音。
夜,悄然無聲。一個身影猛然閃過屋頂進了並蒂的房間。
「誰?」並蒂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抻野黎師傅?」看到那人的身形並蒂立馬就認了出來。
「呵呵,還真是北寺獄培養出來的啊!不僅有美貌還有智慧呢……」抻野黎嬉皮笑臉地摘下面罩。
「有什麼事嗎?」並蒂冰冷的語氣。
「真是冷漠啊,白生了張迷人的臉了,真叫我想……啊!」並蒂的飛刀從抻野黎的身旁飛過。
「有事盡快交代!」並蒂厲聲說道。
「呵呵,」抻野黎輕佻地一笑,「那個東西在宣王這裡,找到它,必要的時候用紫鈴金線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裡的人全部殺死。當然也包括尹宣。」抻野黎異常冰冷的話語穿透並蒂的耳朵。
「那麼我走了,眉兒!」身影消失了。
抻野黎是在提醒自己和尹宣的關係,顯然現在這已經成為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了,並蒂撫著掌心,或許該換一條路了,這樣一直被北寺獄牽著走,只是尹宣,恐怕以後就很難再見面了吧。
她的目光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