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萸換上綠色羅裙就好像是森林裡的精靈,但是好像迷了路。薄唇略施胭脂恰似晚霞的留存,清透的臉上一雙湖泊眼睛深得模糊,梨渦點點,慢慢浮現出一個笑,扯了下輕紗,擋下她驚世的容顏,這飄渺得彷彿就要消失,若是錯過的那一眼就是永遠了。此時的她漫步在長沙的街頭即使用這紗蒙住自己的臉,路人商戶都直直地看著這個半露香肩迷人猶如仙女的曼妙身姿,癡癡地忘了手裡的工作。
徐吟風靜靜地跟在她的身後,望著她的背影,心裡的感覺有點怪,好似有只蟲兒在咬。春氣發百草,萬物只是順應著生長而已,並沒有剩餘或者超多。他抽出折扇輕搖著卻依舊沒有停止自己的思緒,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嗎?那個迷人的少女的淚水又出現自己的眼前,晶瑩通透但已經遙不可及了。
一個賣糖葫蘆的攤位吸引了紫萸停住了步伐,吆喝聲不絕於耳,想起當年那個小女孩吵著要吃冰糖葫蘆,想起那個飛奔而去的身影,還有好多回不去的笑顏。
「給。」一串冰糖葫蘆出現在眼前,抬起頭看到徐吟風分外溫暖的笑。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紫萸轉過頭,步履輕盈地走著,好似和一個世界的訣別。
徐吟風笑笑,也沒有再說什麼。
煙蘿館中,當紫萸掠下輕紗,碎紅瓶笑了。
「確實是極品啊!」碎紅瓶紅唇輕啟袒露香氣,魅惑的眼神掃視著紫萸,「可是你瞭解你該做什麼嗎?」
「願意請教。」提起綠羅裙略微前身挽起一個驚艷的笑,小小梨渦乍見,她絕美的容顏在這一刻全部是為了偽裝而存在著,包括的她的笑。
碎紅瓶一驚,不只是因為她笑的動人更是因為還從沒見過一個北寺獄出來的丫頭可以笑得如此坦然,這裡是可不是普通妓院。
「哪裡用我教,」碎紅瓶輕笑,然後目光定在門外徘徊的身影上,「只是,你確實不同,但不知是你的幸運還是不幸。」她嬌艷飛揚卻有著陰冷的色彩。
「幸運或者不幸又有什麼關係,我無非只能是笑臉迎人而已。」紫萸微笑,昂著首,尖瘦的下巴輕揚,話語驕傲,眼神格外清澈。
「即使這樣,你還是保留希望,不是嗎?」碎紅瓶貼近一步,臉上的笑顯得格外奇怪,「別做夢,小心一夢不醒。」碎紅瓶說話間打開了房門,不出意外地看到徐吟風站在門外。
紫萸緊緊握住了拳頭,垂頭認命。
「看來是要有離別的話了,那麼紅瓶就不打擾了。」碎紅瓶看了一眼徐吟風那張英俊的臉嫣然一笑,提起自己的衣裳輕慢地出了紫萸下榻的房間。
「我……」徐吟風走進來卻找不出話來說,只是一直盯著紫萸的雙眼,久遠的安靜著。
「可算是沒有任何關係了,這回放心了吧,徐公子?」紫萸笑著問道,像個調皮的孩子。
「的確,該放下啊!」徐吟風淡笑,看著桌上的小茶壺上面臨摹的一幅放風箏的男孩女孩的一張畫。
「徐公子這回倒還真是老實。」紫萸冷哼一聲,轉過臉。
「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輕易冒險。還有,還有……」徐吟風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會這樣擔心著她,但是好像好多話都不知道如何說出口,好像是離開他這個小女孩就會哭泣似的。
「算了算了,你儘管放心,」紫萸開始哽咽,「我不是那麼嬌柔的女子。」他突如其來的關心叫紫萸一時無法承受,卻在那裡故作艱澀地說道。
「我知道你正是那樣的女子,所以才有些放不下你。」徐吟風看著紫萸的雙眼,那目光有著說不出的不捨和溫柔。
「和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處呢。」又變得冰冷又陌生的語氣。
「沒有一點用處。」他微笑著。
「那麼,就什麼都別說了。」
「可是還要謝謝你當日的醫治,以後恐怕沒有機會再見到面了,想來是還不了,還有這一路上,我也沒有好好照顧你,你可……」
「你煩不煩?夠了,你既然要走了,就不要說多餘的話,你去開始你的新旅行,我,我也,我也要開始我的,我的旅行!」紫萸雙手打在桌子上,不禁開始輕微的顫抖。
「別這樣。」徐吟風寬大的手輕輕握住紫萸的,慢慢傳來的溫度,叫她漸漸安靜起來。
紫萸抬起頭,頓時發現他的眼裡是一派靜默。
他們對視著,有那麼一刻,徐吟風想抱住這個小女孩給她片刻的溫存,只是始終沒有,他放開她的手,回歸晴朗的笑,一切都已經注定該是怎樣的路,他比誰都清楚。
紫萸似是一下子懂得了一切,退了一步。
請了一下身子。
「剛剛凝煙多有冒失,還望徐公子大人大量。」她垂下頭,帶著笑,卻如此叫人心疼。
徐吟風靜靜地看著這抹待放的的綠,沒錯,屬於紫萸的綠。
只是,卻顯得如此不搭調。
他猛然不自覺地伸手放在了紫萸的頭上,紫萸愣了一下看著他,「今天你真的很美。」
「謝徐公子,還請徐公子慢走。」明明是看到她在笑,可是當時的臉上卻沒有真正的喜悅。
就在這個時候,你終於學會用笑容來遠離所有人了,是嗎?
悲哀的色彩從一開始就是叫人哭泣的,我們誰又能真正做自己?唯有圖上一層新的色彩才能重新綻放。
「那個小丫頭倒是真有點本事,沒想到會叫徐公子您這樣上心呢。」碎紅瓶攔下了徐吟風的步伐引進自己的房。
「姑娘說笑了,凡是能彼此遇見都是一種緣分,在下自然該珍惜。」徐吟風端起茶杯放在自己的嘴邊。
「是嗎?」碎紅瓶笑著,「可是徐公子居然會和北寺獄有著瓜葛,真是叫人大跌眼鏡啊,畢竟您的身份竟然是……」碎紅瓶笑著問著坐在她對面的徐吟風,優雅的尊容有著春風拂過的痕跡。
「作為北寺獄安插在長沙的人居然對在下如此了然倒是也出乎在下的意料。」徐吟風輕笑,一抹弧度神秘輕揚。
「哼,呵呵,徐公子看來真是結友廣泛啊!」
「多謝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