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銀色的瞳孔閃過一絲異樣,突然間冰冷地冷笑,諷刺般地勾起了嘴角,「易繚欣,易繚欣……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了……你還要對我怎麼樣?」
易繚欣?我苦笑,我被打入冷宮的那一年,易繚欣登基的那一年,她對他做了什麼?
「易丹藍,你看清楚,我是易繚亂!」我大聲說道。
可是,就算是喊破嗓子,他都迷迷糊糊地看著我,銀色的瞳孔上面一片模糊,在那裡彷彿是在喃喃自語般地出神,他這是怎麼了?
「易繚欣,不要殺我皇姐,我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他面無表情,彷彿是被噬去了魂魄的軀殼一般。
易繚欣,你到底對我皇弟做了什麼?他怎麼會從堂堂的疏頤侯淪為她的男寵?不管怎麼說,至少易丹藍是易繚欣同母異父的弟弟,她這樣做和亂倫有什麼區別?
「丹藍,你看清楚,我是易繚亂!」
他的渾身都在顫抖,透過依稀可見的月光,我看見他清瘦的臉。這些日子,委屈他了。我怎麼會把他給忘了,早就應該在我登基的那一天就想到他的……
堙雨宮——
「連城,丹藍怎麼樣了?」我雙眸已經紅腫不堪,昨晚上丹藍一刻也沒有消停,把我原本繡好的織品全部撕了,龍謠也被累得夠嗆。
連城搖了搖頭,「失心瘋。」
「什麼?」我幾乎難以置信,他是被怎麼逼成這個樣子的?
我不信!我不信!昨晚他念的那幾句詞,分明是句句針對我的,怎麼可能瘋了?
大靖百年,國之垂危。後宮干政,藍顏禍水。手執玉璽,身如傀儡。酒色財氣,氣斷山河。江山易主,枉坐明堂。世間繚亂,凋零凋零……
「有得醫嗎?」
連城搖了搖頭,「不清楚,連城的醫術也並不高超,說到醫術高超,在宮中祭司舒魅當仁不讓……」
我聽出了他話語之中的猶豫,我是萬萬不可能求祭司醫治丹藍的。我放不下自己的尊嚴,放不下仇恨,在我心中,就算是踏入吟風閣半步都會覺得是恥辱。
「連城,你去休息吧,昨晚幫我批閱了一夜的奏章,你也累了。」
連城走回,我看著一個人喃喃自語的丹藍,心中一陣酸澀。
吾弟,是皇姐害了你,可是,叫皇姐去求那個人,是萬萬不可能的!
「繚亂,你不去求,我幫你去求,如何?」龍謠給我端來了一碗安神茶,他的目光誠懇,我知道他誓死效忠於我,可以為了我,尊嚴算得了什麼?
龍謠,他為了報我當初的恩,好像付出地遠遠超過了我……
「不用了,」我長歎一口氣,看著丹藍的那雙銀色瞳孔,咬了咬唇,「丹藍,不要怪皇姐,皇姐也是別逼無奈,我不能豁出去,你若是真的瘋傻一輩子,皇姐就養你一輩子,不要怪皇姐心狠……」
你為我付出的,我永遠記得。
「龍謠,什麼時候了?」
「三月初七。」
我一愣,距離連城和易繚纖成親的日子不遠了,我這個當皇帝的,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龍謠,命禮部準備厚禮,連城成親是不是在這個月的十二?」
「是十五。」
我點了點頭,現在我是時候該做點事情,挽回一下當初尷尬的局面了了,「龍謠,我不去求祭司醫治丹藍,我是不是一個很壞的皇姐?」
「是,」龍謠又接了一句,「但是,您會是一個很好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