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去相信一個什麼都不願意去說的人」,她的話刀子一般鋒利,劃破了他所有的努力,也刺痛了他身體的某個部位。
「小丫頭……」。
初顏微微轉著頭,忍著不讓自己去在意他聲音裡濃重的失落和那雙妖媚的眼睛裡受傷的光芒。
「我想如果連最起碼的信任都不給,我如何去信」?她繼續說道,卻不等他回答,又接了下去,「讓我看看你的模樣」。
讓我看看你的模樣?
她……
她這是在誘惑他嗎?
「小丫頭,你知道你說這句話的後果嗎」?楚玉焰的眼睛微微散發著奇異的光芒,在黑夜中顯得愈發的妖冶動人。
初顏抬眸笑對著他,「什麼後果」?
她話音剛落,楚玉焰卻飛一般地來到她身邊,定定地看著她,眸子裡滿是魅惑。
「你要對我負責」。
他的聲音低沉,卻滿滿的都是赤果果的誘惑。
初顏身子一僵,看著他的眼睛,卻又很快低下頭去。
她不想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臉色——桃花一般,淡淡的粉紅。
那一低頭的嬌羞,在心頭如雕刻一般。從此,萬劫不復。
任它凡世清濁,為你一笑間輪迴甘墮。
楚玉焰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怎麼會有那樣的衝動——他一把攬過她的肩,抱她入懷。
初顏掙扎著要逃脫,他卻如蠱惑一般在她耳邊輕輕吹氣,「你不是要看看我的臉嗎?小丫頭,記著,要負責」。
下一刻,他的假面便脫落。
眉若柳葉,眼如桃花,鼻尖高挺,唇飽滿如花,鬢如裁剪。
初顏當時只想到一個詞形容:
妖孽。
若說軒轅鴻是天隴國第一美男子,她在遇到楚玉焰前可能會相信,只是,現在,她必定不不會再同意的。
他是比女子還要美的男子。
難怪他會帶著假面——一個男子美到他這種程度,必定是要遮擋的。否則——
妖顏惑眾,紅顏禍水!
「小丫頭,記得,你要對我負責」。
她本來一副驚艷的表情,此刻,卻帶著些許的驚恐了。
這個男子,竟然用這般無辜的眼神,這般嬌嗔的口吻——
她一直淡然的心,在此刻,也開始抽蓄起來。同時,確認了一件事。
他就是妖孽!
「小丫頭」,初顏被他嚇得想要向後退——他稱著她發呆的當,竟然靠在了她的肩頭。這聲呼喚,如呢喃一般傳入她的耳中。
「玉焰」,她語氣已經有些不太自然,「你能不能……離開」?
「小丫頭,難道你想耍賴」?他滿是委屈,一副你欺負了我還想逃避的模樣。
「不……不是」,她開始有些招架不住了,聲音都有些顫抖,「我不是那個意思」。
奇怪,明明此刻自己是被他「非禮」,怎麼現在好像是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這種感覺真的很是——怪異。
「那就好」,他似乎很滿意她的答案,「小丫頭都親過我了,不許耍賴。記住了,要負責」!他的語氣不容置疑,似乎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更讓人無奈的是,她竟然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只是,下一刻,她就開始後悔——
「那我要吻回去」。他不由分說,覆上她的紅唇便細細地吻了起來。
果然,她的味道——是最美的。
他想念了半個月的味道,魂牽夢繞一般。
小丫頭,我要怎麼辦?
似乎,真的戀上了你的味道。
初顏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真的這麼做了,手下意識地就要推開他,卻被他一把抓住,牽制在身後。
這個姿勢從窗上的影子看去,倒像是她抱著他在纏綿。
「什麼人」?驀然,一個聲音在院外響起。
初顏一驚,是楚涯!
她掙扎著就要推開他,這次,他卻一反常態地鬆開了她的手,邪魅的眼睛帶著笑。
「小丫頭」,看著她一臉的緊張,他忽然想把這個吻繼續下去。只是——
「啪」,初顏剛得到自由,便一巴掌甩了過去,聲音清脆。下一刻,他原本完美無瑕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個紅紅的掌印。
她心裡一震:他為何不躲?!
「顏兒,你睡了嗎」?門外,楚涯的聲音猶如一道符咒一般,緊緊地揪住了她的心。她有些慌張地看著楚玉焰,用眼神催促他離開。
「小丫頭,吻也吻過了,打也打過了。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不要想逃」!
說完,他一個飛身便打開窗跳了出去。
初顏有些怔愣——他是她的人了?!
她怎麼覺得有寒氣從骨子裡源源不斷滴冒出。
「顏兒」,看她遲遲不回答,門外的付楚涯有些焦急,「你還好吧?我進去了」。說著,他就要推開門。
「楚涯」,初顏卻已經從裡面打開了門,抬頭看著他,帶著她一貫淡然的微笑。
「你沒事吧」?他剛才似乎看到……只是,會不會是他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
「我剛才已經睡下了」,初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他撒謊,或許,她不想讓他誤會。
看著她有些微紅的臉色,付楚涯的心開始一點一點向下沉——她在說謊!心,此刻,開始尖銳地疼痛。
「沒事就好」,臉上仍是溫軟如玉。
「這麼晚了,楚涯有什麼事嗎」?她此刻已經慢慢恢復了平靜。
「不清我進去」?他含笑問道。
初顏有些怔愣,待反應過來,便笑著道,「楚涯說笑了,快進來吧」。
幸好,她沒有拒絕。
他轉眼看到打開的窗,心裡有些發緊。
「三月的天,顏兒還覺得熱」?付楚涯的笑也如雲煙一般,不知為何,讓初顏覺得有些飄渺。
似乎,那笑,帶著些苦澀。
她心裡的歉意越積越多,「只是見月色好,便開窗賞月」。
對不起,楚涯,我不想騙你的。
還好,她還願意解釋。
付楚涯微微一笑,似乎已經釋然。
「那正好,我已在『婉月小築』準備好了。皓月,美景,如今,只欠你這位佳人了」,白天在桃林的那一幕,讓他有些心猿意馬,見月色甚好,便想邀她一起。
只是,似乎選錯了時間。
「如若你要休息,也無礙的」,他語氣淡淡的,不讓她感受到心底那抹緊張。
「我現在不困了」。
下一刻,那如玉公子便笑的如三月的春風一般。
滿心的歡喜,只為你一句願意。
微風由窗吹進,燈火迷離。
初顏宛然一笑,隨著他出了「憶婉閣」。
*
浩大的隊伍。
一隊又一隊身著精甲的士兵,紅纓長槍,一臉的嚴肅認真。
寬大的華服,華麗的車馬。
本來一直喧鬧的長豐城,如今卻悄寂無聲。
陽春三月,鳥語花香,草長鶯飛。萬物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惠慶皇帝攜著皇后出遊,去東城看桃花。
上次探親,由著軒轅鴻的鬧劇,軒轅家並未安排阮若玉賞桃花。回宮,美人一句話,這惠慶皇帝便決定出遊。
這次,軒轅鴻——天隴國的驃騎將軍,卻作為護衛保護惠慶皇帝和皇后娘娘的周全。
他一身戎裝,走在隊伍最前面,俊眉為蹙,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卻似乎毫無焦點。
很顯然,軒轅鴻對於此次出遊護衛並不上心,他的心思,不知在什麼地方。
或許,在某個遠去的人身上?
「愛妃」,惠慶皇帝小心翼翼地看著身邊的美人,「這次出遊,允兒由奶娘照顧,你就不用再擔心了」。
允兒前幾日著涼,一直進食不佳,阮若玉本不願再出遊。無奈惠慶皇帝已經下了旨意,雖然他為了美人可以做任何事情,阮若玉卻最終還是同意出遊。
她有她此次的目的。
允兒,娘親如今在為你準備,莫要怪娘親。
她微微點頭,卻仍是一言不發,那張絕美的臉上,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惠慶皇帝卻一點也不在乎,臉上仍是諂媚的笑。
他這個昏君,一生閱女人無數,卻偏偏栽在了她的手上。
對臣子,他心狠手辣。
對兒女,他不聞不問。
對子民,他暴戾無道。
對於她,他的皇后,他卻百般順從,百般寵愛。
為了她,後宮三千佳麗,他可以棄之不顧。
只是,你付出的一切,就好似水滴到了棉花中。一滴一滴,都最終消失不見。
她,永遠是冰冷的模樣。
再也不復當日的笑靨如花。
三月桃花盛開,整個大地都是一片生機。她卻還如冬日寒冰一般,化不開,融不了。
「皇上,馬上就到城東了」,馬車外,一個太監的聲音傳了過來。
「告訴軒轅鴻,注意安全,不能讓娘娘有半點閃失。周圍的人都要迴避」!惠慶皇帝關心的似乎只有他的美人。
阮若玉此時總算有了一絲反應,玉指輕輕撩起車上的玉簾,向外張望。
隊伍最前面,赫然就是軒轅鴻的身影。
背後望去,他一身戎裝,說不盡的瀟灑與英氣。高高的身軀在馬背上宛如戰神!
只是,這個男人今日必定要失去一些東西。
或許,是生命也不一定……
現在,玉焰應該準備好了吧?
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她絕美的臉上慢慢的就溢出了一絲笑。
只是,這笑卻又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