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真惠的目光落在自己和別明的身上,雲染似乎知道她好像誤會了什麼,正準備做出解釋。然而,下一刻真惠卻突然快速的走過去拉住別明的胳膊,將他硬生生的給拖走。
臨到下樓梯的時候,她才轉身滿臉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小染。我找別明有點事。你今晚一個人先回去吧!」
「哦。」雲染莫名的點點頭,注視著他們消失在視線裡,嘴裡卻是好奇的嘟囔著,「奇怪!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這倒帶的思緒飄然浮現在眼前,長長的血絲順著破損的眼角緩緩流下。
眼眶的淚水和心底的無悔,竟宛若驚世四掠的漩渦,分分秒秒爭鬥掙扎,甚至想要宣洩這不公的命運,近乎要咆哮天地。
抹了抹嘴角的血漬,夜舞光亮的眼眸深處,竟然沒了殺戮時的興奮和顫抖,有的只是對面前早已氣絕的密友的哀思和悲痛。她原本是不想出手的。或許能夠死在親密的朋友眼前,曾是她心中最理想的死法和歸宿。若是不曾有愛情,至少還有友情。只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為什麼結果會是這樣?當初親密的摯友,為何也是殺手?而且還是自己的組織派來的殺手?她自問沒有任何事情出賣過組織。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緩緩的閉上眼睛,似乎一切都那麼的茫然麻木。她的心好痛!殺人,流血,犧牲?本該是她就該厭倦的。或許是內心為了尋找能夠活著的理由,殺戮最後竟變成了唯一能令她興奮的事情。
「小惠,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冷冷的發誓,同時她也謹慎的清理著周圍可尋或不可察覺的事物,以免讓任何人發現端倪而威脅到她自己的生命安全。
置於死地的不該是小惠,而是組織!
回憶飛梭而回,站在某個大廈的天台,對面卻是熟悉的身影。他熟悉的聲音她更加不會忘記。本以為她似乎觸摸到了愛情的絲,卻發現今時這刻根本不是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身邊的人,都是殺人的機器呢?
「雲染,小惠雖然死在你手裡,但我和小惠一樣。我們都不會怪你。」別明的聲音依舊那麼的淡定從容,似乎就連語氣中都不能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悲傷,「現在,你只有一個選擇,跟我走。」
她笑了。
笑得淒然,笑得悲切。
她的笑容美的那麼心驚,美的那麼令人陶醉。這種美之中,卻是凝結著如同泣血般的哀傷。
這些笑容的深處,夾雜著數不清的美好回憶和更多的血腥殺戮。兩種極端的生活,讓她的思維意識似乎將要分離分裂。她快要崩潰塌陷,宛若無底暴亂的黑洞。
跟他走?跟他走,小惠就能夠活過來麼?她就能夠天天陪著她麼?
她已經死了。死人是永遠也無法復活的。
「小惠死的時候,我就已經發過誓言,你知道麼?」
別明淡淡的看著她,沒有任何言語。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小惠在決定保全她的生命而做出選擇的時候,就已經發了短信給他,要他帶她走!走的越遠越好。最好是永遠都不要再回來。而他也答應了。正所謂一言九鼎。他別明答應別人的事情,是絕對不會食言的。更何況,小惠還是他親妹妹。雖然這一點連組織的人都沒有察覺到。
「跟我走,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再次重申,顯然他已經有些焦躁不安。
夜舞完全沒有理會他的話,仍舊說道:「我發過誓,一定會為她報仇!我要讓組織覆滅,為我的小惠陪葬。」語氣中露出徹骨的寒氣。
別明一時驚駭。
並且他已經感受到了她話音中的決然和堅定之心。
她要將組織覆滅根本不是玩笑。
他心底立時歎口氣。顯然他已經明白她的固執和小惠有著驚人的相似。她們都不是那種會聽人勸告告誡的人。一旦做出了決定,她們往往都會堅持不懈一如既往的做下去,直到目標達成為止。她們都是這樣的人!這樣愚蠢衝動的人!
無盡的悔痛和千萬的恨意交織在一起,宛若無盡烈火地獄踐踏著她本來脆弱的心靈。
別明沉默不語。他知道現在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
她必定會死!組織的強大,她根本就一無所知。
但是他根本現在還無法出手挽救她。他的任務只是臥底,每年向上級匯報組織的動向。
「可惡!」他低咒一聲,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出了廢舊工廠,眼睜睜看著她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