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他覺得十年的平靜生活已經過去,迎接他的將是另一場嶄新而刺激的征程。
不知為什麼,他居然在這個時候會想起龍天,壞蛋龍天,現實社會中的黑道掌控者。
當初也正是因為遇見他,自己免遭一場殺劫,但也正是遇見他,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這個大明王朝。
總的來說,遇見龍天,是他的一個轉折點。
雖然現在他的勢力權利及財力都足與龍天睥睨,甚至超越,但是他總覺得,這不是終點,至少,這圍繞自己的金山銀山不會任他索取。
俗話說,江山易得,卻不易守!
二少坐擁南絕島如此之大的勢力,朱棣怎可能不眼紅呢!二少雖與朱棣結拜,成為兄弟,但是當時他們結拜的原因他最清楚不過,無非是朱棣需要他,他也需要朱棣。
否則朱棣何以會跟他這個草莽梟雄而稱兄道弟。
又是一日朝陽初起,鮮紅的太陽徐徐升起,在海上觀日出,是一種很別樣的經歷,也是一種很別樣的感悟。
往往在這個時候,鄭和就會坐到船頭,默默的看,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他雖然看起來是一個很和善的人,但是絕沒有人敢冒犯他。
因為那下場,幾乎是任何人都不敢輕涉,所以準確的來說,鄭和並算不上和善,而他心狠起來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做得出。
若沒有些手段,他又如何能夠成為朱棣最信任的人,他又如何能助朱棣坐上九五之尊的寶位。
但不管再怎樣的高手,要有絕高的武功,就必須要花費足夠的心血和時間。
鄭和當然也不例外,所以不管在每一天,不管在任何地方。
他都懂得去以一顆平常心,去感悟的心,接納世上的一切自然景觀,和一切從未見過的景象。
正如這海上日出,這就是一種非常壯觀的景象,這也是一個過程。
這景象,讓鄭和的心說不出的舒坦,也說不出的安謐,這過程,更像是鄭和的一種心裡征程,他覺得自己看完這日出,今後於人對敵,更有一種致勝的把握,出手也更加自然而無跡可尋。
每當日出後,日光普灑大海,他就有一種很開闊的感受。
總覺得自然是無比的美妙,能夠暢遊在大海上,實在是一種無可比擬的享受。
海面上被日光映照的金光粼粼,遠處,一葉小帆緩緩漂行而來。
鄭和的眼睛不禁聚合到一起,一絲精光在細長的眼中閃爍,他沉聲道:「拿望遠鏡來。」
話落音,就有人給他送來一隻望遠鏡,他把眼鏡湊到望眼鏡上,就看到了涉海而來的徐鏗三人。
徐鏗、徐天、王武。
二少本來的意思是想讓徐鏗帶一些兄弟的,但是徐鏗卻堅持只帶這兩個人。
二少自然不會固執己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特別是徐鏗,他的才能他是絕對相信的,徐鏗既然這麼做,就一定有他這麼做的理由。
正如當初自己在南海遭到朱楨刺殺,若不是徐鏗在許昌穩守陣地,只怕也不會有如今麟狼這種盛大的局面。
小帆漸行漸近,終於來到這大船前。
沒有親眼登過這船的人,就絕對想不到這船的闊大,這船簡直就像是一塊陸地一樣,上面只要是陸地上有的東西,就應有盡有。
鄭和下令船上的士兵不准動手,讓徐鏗三人登船,他則坐在船頭,神色不變,溫和的望著三個人上來。
徐鏗一襲白衣,面目清秀,氣色微和的沖鄭和抱拳,謙恭的道:「在下徐鏗,乃南絕島島主的一名手下,閣下率領如此龐大的傳來,蒞臨南海,實在是不勝榮幸。」
鄭和微微一笑,道:「不必客氣,來人,賜座。」
於是徐鏗就在鄭和的正對面坐下,徐鏗淡淡的問道:「聽聞昨日閣下進入天上人間,不知覺得咱們這南絕島的經營如何?」
徐鏗來到這裡見鄭和的目的是顯而易見的,無非是要探究鄭和的來意跟徵收這稅務。
但他這頭一句的相問,非但令鄭和有些意外,也讓跟隨他站在兩邊的王武跟徐天有些怔然。
鄭和的神色不變,淡淡道:「本來以為南海渺茫,定然是極為枯燥的一行,誰也沒有想到,在這茫茫海洋中,居然還有這天上人間,如此堂皇的銷金場所,就算是堂堂大明王朝,堪比這天上人間逍遙島的場所也沒有幾個!」
徐鏗的神色裡有一種自然的得意,畢竟這天上人間逍遙島的建成,的確算得上南海的一大奇跡,無論誰做為這島嶼的創始人之一,都不免會相當的榮幸。
徐鏗雖非常人,但也不例外。
他望著鄭和,溫和笑道:「閣下正是過獎,聽聞手下人說,閣下也只是在天上人間稍作停留,便已離去,不知緣故為何,難道這天上人間還不能讓閣下滿意?」
鄭和搖搖頭。
徐鏗問道:「那請問是何原因?」
鄭和微笑道:「我若說出這原因,只怕你肯定不信。」
徐鏗淡然道:「閣下不管直說,說不定我就會相信呢!」
鄭和也沒有隱瞞,目光所及,雖然全部是堆積的貨物與木箱,但是他卻理所當然的道:「這原因也很簡單,我沒錢。」
徐鏗笑了,無論任何人在聽到他這個原因後只怕都忍不住要笑。
這二百多艘船,每一艘只怕都是價值連城,這鄭和卻說自己沒錢,這不是明擺著忽悠人嗎?
看到徐鏗的神色,鄭和就道:「我說嘛,這原因說出來,你肯定不信。」
這次是徐鏗搖頭,他淡笑的道:「我可不是不信,只是有些意外,實在想不明白,似閣下這等手筆闊綽,擁資甚富之人怎麼可能沒錢呢!」
鄭和的目光望著遠近停泊著二百多艘大船,不禁道:「你是指這些船嗎?」
徐鏗毫不避諱的問道:「難道這些船都是空的嗎?」
鄭和凝望著徐鏗鎮定的神色,眼睛裡不禁劃過一絲亮光,微微一笑,道:「不是,當然不是,這些船非但價值千金,但只船上的貨物,已經足以讓一百個人十輩子也花銷不完。」
徐鏗道:「既然如此,閣下為什麼還沒錢呢!」
鄭和道:「若這些都是我的,我當然有花不完的錢,可問題是,這一切都不是我的。」
徐鏗哦了一聲,不禁疑惑的道:「難道這些船的主人還不是你。」
鄭和點點頭,道:「我何德何能,能夠擁有如此巨大的財力,這世上根本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擁有這筆財力!」
徐鏗再次問道:「難道這些船不是一個人的。」
鄭和再次點點頭,道:「他的確不是一個人,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一個人的。」
徐鏗更疑惑,問道:「什麼意思?」
鄭和道:「不瞞你說,這些船跟物資,全都是大明王朝的國庫所打造置備的,因此,這些東西絕對算不上某個人的,然而,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世上所有的一切,豈非都是屬於皇上的,因此,這些東西說是皇上一個人的,也並無不可,你說我這解釋還算恰當嗎?」
徐鏗點點頭,苦笑道:「若是這樣說,的確不錯,真沒想到,當今聖上居然會打造這麼多艘船下南海,難道要到西洋去?」
鄭和點點頭,道:「不錯,當今聖上的旨意正是要在下奉命到西洋諸國一行,以揚我大明國威。」
徐鏗的目光所及,看到幾百艘船泊在綿延甚廣的海面上,不禁也有一絲的震撼。
這大手筆跟場面,的確不是一般的皇上能夠坐到的,由此可見,朱棣也算十分有能耐,特別是眼前這個人。
朱棣能夠找到這個幫手,也難怪他能夠坐上皇帝的寶座。
徐鏗望著鄭和,由衷道:「閣下能蒙當今聖上如此看中,想來也是當今一代絕頂奇才。」
鄭和淡淡道:「不敢當。」
雖然是在推辭,謙讓,可是他的語氣裡卻似乎還有一種當仁不讓的傲氣。
這豈非正是一代宗師,一代高手所必備的那種傲骨英風。
鄭和顯然也很佩服徐鏗,因為自徐鏗登船以來,他就看出徐鏗是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居然可以在他面前如此有條不絮的提出各種問題,這能不讓佩服嗎?
徐鏗接著道:「本來嘛,閣下受皇上之意下巡西洋諸國,我們不該干預,可是我們兄弟在南絕島立足多年,定下的鐵規鐵律,也是絕不容輕易觸犯的,所以有些話必須要事先跟閣下言明。」
鄭和神色不變,淡淡的道:「請說。」
徐鏗道:「往來海上的客商都知道,咱們南絕島,一直是有麟狼當家的,規矩則是,麟狼保護所有路徑此地的船隻安然無恙,但來往船隻必須納出一成的酬金。」
鄭和道:「我似乎聽過這個規矩。」
徐鏗微微一笑,道:「閣下既然聽過,那自然是最好,這樣的話,也省去我的許多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