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 本宮將是西隨的皇后【2】
「郗陌雪！」齊閻殤第一次用這種暴喝向陌雪發脾氣。他不知道他的丫頭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間變得漠然了，不可理喻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尖銳的陌雪，感覺到自己與她越來越遠了，他慌了。那璀璨如寶石的黑眸平靜下來，卻像是在醞釀著一場更加狂狷、磅礡的暴風雨。糾結的眉宇，冷硬的面龐都昭顯著他的隱忍。緊凝著那雙霧眸，企圖在秀水深處尋得一絲一毫開玩笑的痕跡，回應他的，卻是一望無際的冰冷，徹骨得令他心寒。
他捏著陌雪的肩膀，定定地望著她閃動的翼睫，追隨者她飄忽的視線，強迫她與自己對視，此時的齊閻殤便是一隻被惹醒的雄獅子，隨時有可能發狂。倏地，他發現了一絲破綻，在她嚴密的偽裝下——那被鹹濕的淚水濡濕了的卷睫。
「在你眼裡，我是這樣的人麼？」
齊閻殤憤怒的吼聲打在陌雪的心頭，頓時像是千萬根針紮在心上，伴隨著痛苦的恐懼，陌雪撇過腦袋不去看齊閻殤受傷的黑眸，她知道，接下來說的話有可能讓自己和他失去最後的一點挽回的機會。
「難道不是麼？」齊閻殤突變的臉色在陌雪眼中仍是如此俊美無雙，嘴邊浮上一絲冷笑，笑自己太天真，在齊閻殤看來，卻成了對他的嘲笑，「利用我將你的威脅一一除掉，然後扶持一個對你毫無威脅的皇兄坐上皇位，而你，挾天子以令諸侯！如此，既成全了你把持朝政的野心，又避免了被扣上謀權篡位的罪名，避免了遺臭萬年的下場！」
「小雪，我發現，我看不透你了。我單純善良的丫頭不見了，最瞭解我的小雪消失了……」站起身，齊閻殤居高臨下地望著坐在床沿，靠著床頭的陌雪，那還是她麼？曾經，她是如此瞭解他的無奈和痛苦，三年，就變了麼？
「你、閉、嘴！」一字一頓，陌雪幾乎使盡全身的力氣不去在意他渾身籠罩著的哀傷的氣息，努力著，卻還是帶上了不容忽視的哭腔，霧眸中湧上了迷濛的濕氣，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對上那雙充滿魔力的黑眸，道，「你不過是因為愧疚，對我的愧疚才花費了整整三年的時間來尋找我，不是愛，不是愛！可是，這種愧疚，我不需要！」
直到這一刻，陌雪才發現，她和齊閻殤初識至今，齊閻殤從沒有表示過愛哪怕是喜歡她……
「不是！不是的！」而一語輕言傷懷，於齊閻殤卻是三年的期盼，有這一句，別說是三年，哪怕三十年，哪怕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也值得等待。
「不是愧疚！不是！」
「不用說了。」那急不可耐的解釋聲立刻讓陌雪恍然醒悟過來，她是要讓他離開，而不是給他一個帶走自己的理由，方纔，在他幽幽深情的目光下，她險些說出真話。
「你用了三年尋找我也好，回憶我也好，哪怕是感到愧疚也好，此時此刻，於我而言，都不過是窗外的落櫻，謝了……絕了……而我，用了三年的時間恰恰，忘記了你，愛上了別人。」
這一刻，齊閻殤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一半，沒有了望向那潭秋水的勇氣，因為害怕，害怕那霧眸中不再有自己，而是住著另一個出色的男子，沒有傷害過他的丫頭的男子，真正配得上他的丫頭的男子……
「那麼，那個小孩，也是你和他的……」
那樣聰慧可愛的小孩，讓他第一瞬就想到了她，胸中霎時燃起了熊熊怒火，她踐踏了他的自尊，糟踐了他的真心，最後狠狠地拋棄了他……
齊閻殤上前，一把捏著陌雪白皙的脖頸，力道之大幾乎將她的脖子扭斷，額頭浮起的青筋昭顯了他此時的怒不可遏，望著那雙霧眸慢慢闔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反倒像是等了很久的解脫一般，心甘情願。驀地收回手，緊握拳頭，望著趴在床沿狠狠吸氣的陌雪。
轉身……。月光透過窗欞，將他頎長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掩不去的是那濃濃的哀傷。
伴隨著門閉上時發出的一聲如哭泣一般的聲音，彷彿是在祭奠那逝去的回憶，拿到低沉的呻吟富有磁性，卻像是在努力壓抑著而變得沙啞之極。
「本王給你時間考慮，若是不願隨本王離開西隨，本王保證，不出半年，西隨會劃入我北齊的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