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娜娜來到操場,往周圍看看,沒人。她掏出紙條,小心打開那折成擁抱式的紙條,心砰砰直跳。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龐強強的。
「娜娜:
你可回來了,我想死你啦。見不到你的這幾天,我知道了什麼叫思念。到這個星期五回家,我們一起走,我們能說六七里地路的話,我把思念告訴你,好嗎?不知為什麼老師把你調了位,以後不能像以前一樣想說話就說話啦。咱們班有好多人有乾哥乾妹啦,我們這些有爸媽生沒爸媽養的留守獨立大隊隊員,都想找乾哥乾妹。我決定認你為乾妹妹,好嗎?
想當哥的強強
2008年4月」
娜娜把紙條揉碎了攥在手心,想哭也想笑,罵道:「該死的龐強,其實我做夢還想你來著,反正我知道馬倩是你乾姐姐,只要馬倩不反對,認就認吧,也不多我一個妹妹。你有話好說,寫什麼紙條,叫人看見,還不嚼爛舌頭。」娜娜知道認乾哥乾妹的多啦,這些人統統被老師們認為是早戀嫌疑,也有委婉的說法叫男女生交往過密。其實就是關係好點罷了,戀個屁!和小時過家家沒什麼兩樣。沒有紙條什麼的,就是鬧騰著玩,一有紙條就有了證據,一旦被老師發現,麻煩就多啦。趙娜娜把紙條死了個粉碎,隨風一揚,紙片像白色的蝴蝶飛散在草地花叢。
她走在回教室的路上,猛然又有了個新主意。她狡黠地笑了笑,我的課還沒時間補,誰理你的哥哥妹妹?就是答應你,也得叫你求我,我讓他買什麼好禮物呢?
娜娜回到教室,李珊正在座位上等她。李珊說:「咱倆訂個補課計劃吧。新課盡可能當堂和自習完成,課後只解決遺留問題;早飯、午飯後各抽出二十分鐘補文科,課外活動咱就不出去玩了,補理科,星期天補補各科作業,我看老師佈置的任務你準能完成。」娜娜連連點頭說:「我一天請你吃兩塊巧克力。」
「外加一隻真知棒。」
「耶!」兩個女孩高叫著「啪」的一聲擊了一下掌。
學生之間的交流與學習比老師的更加簡便、直接。老師常常講著講著就高於學生的接受水準,而學生之間沒有這種距離感。李珊說:「今天下午第一節是歷史,我們先補歷史吧。上一星期我們學的是第二單元的10、11兩節:《遼、西夏與北宋的並立》和《宋、金南北對峙》,今天下午我們該上《豐富多彩的社會文化》」。李珊講了重、難點,娜娜連連點頭。李珊說:「學歷史要記住,記得牢。我為了這一節,星期天在網上看了兩出戲——《轅門斬子》和《戰洪州》,挺管用的。」娜娜說:「我家沒電腦,我們村沒通網線……,我二大爺家有,不過,我一上網就願意打遊戲,不願學知識……」
「你啊,不知道利用學習資源……,扯遠了,我們再瀏覽一下下一節……」
上課鈴響了,李老師進來了。靠門的學生都摀住了鼻子,李珊和娜娜在第三排位上也聞到了酒味,嗆人。
李老師進了教室門就說:「今天的歷史課改上安全教育課。」
同學們很驚愕。安全教育課不是考試科目,非考試科目的課一般都是考試科目的自習課。沒想到李老師今天要上,難道有課程改革的檢查嗎?因為學校不能嚴格執行素質教育的要求來執行課程標準,所以,上級一檢查老師們不是臨時抱佛腳,就是搞應付檢查的培訓,比如教學生如何應對上級的的詢問:問上安全教育課嗎?答上、某老師上。這樣的檢查與迎查、評估與迎評估、考核與迎考核 ,其實就是教育學生如何搞形式主義、如何弄虛作假,誠信的根就爛在這種學校、老師的身體力行上,上多少節誠信教育課也只能讓學生背過若干知識條目,與品德培養似乎已經沒多少關係了,指望通過學校品德教育改變社會的風氣不僅僅是任重道遠的問題,簡直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同學們都拿出安全教育的課本。李老師在黑板上龍飛鳳舞寫了「安全」兩個字,說:「安就是把女人放在家裡免受傷害,以女性為代表的弱勢群體受不到傷害就是安。」
學生們大笑起來。李老師上課過去挺嚴肅的,今天怎麼風趣起來了呢?是因為喝了酒嗎?幾個學生私下裡說要是老師天天跟說相聲似的,天天喝酒也行。學生們繼續往下聽:「全,就是把王放在人的下面,王是官的代表,當官的不再在人民的頭上作威作福,而是把老百姓頂在頭上,就是全了。總起來說,安全就是以人為本、不受傷害、做自己的主人、有尊嚴地活著……」李老師雲山霧罩的解釋純屬一家之言,屬於脫口秀一類,學生只是當笑話聽,學生見李老師沒有提問和檢查的意思,開始做自己的主人,有的學其他學科,有的直接看小說,有的擺弄玩具……,讓李老師盡情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