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汐的傷口癒合得很好,沒過半月,就已經能下地了。可是楚墨麟擔心得要命,生怕她有個閃失,死活要她在床榻上多休養兩日,靜汐拗不過他,也只好聽話,讓楚墨麟好吃好喝伺候著,這一趟又是半月。
這一日,靜汐終於下了地,和楚墨麟吃著晉王府準備好的豐盛的午膳,孩子清脆而驚喜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六哥,靜汐姨娘!」
靜汐和楚墨麟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楚墨崎的小身影朝他們跑來,眼睛水汪汪的透著喜氣。
楚墨麟瞪大眼珠子:「你,你——楚墨崎,你怎麼會跑來這裡?」
楚墨崎眨巴著眼睛,很自覺主動地伸手抓起一個雞腿放到嘴裡狂啃,邊啃邊道:「我趁慕容丞相不注意,偷偷溜出來的啊,聽說你沒死,就趕緊跑來了,祝賀六哥大難不死!」
「去你的!」楚墨麟往楚墨崎腦袋上一拍,「不是讓你跟著慕容老頭學處理國事嗎?你居然敢跑出來,是不是還想我罰你?」
楚墨崎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委屈地朝靜汐懷裡靠:「靜汐姨娘才不會讓你罰我呢。」
靜汐笑著伸手摸摸楚墨崎的腦袋:「這次姨娘可不幫你,崎兒私自出京本來就不對。」
小嘴巴一下子僵了,委屈地瞅著靜汐:「姨娘不疼崎兒了,姨娘不疼崎兒了……」
「不許叫姨娘,叫六嫂!」楚墨麟在一邊嚷嚷。
「姨娘!」
「六嫂!」
「就是姨娘嘛!」
「已經是六嫂了!」
「……」
齊天翔和楊大頭有多遠閃多遠,這一大一小混世魔王湊在一起,這晉王府不翻天才怪。小容站在門外,聽著裡頭的吵鬧聲直皺眉,楚公子這個令人頭疼的還沒走,怎麼又來個縮小版的。
聽說楚墨麟沒死,楚墨崎一蹦三尺高,扯著常泰公公的老胳膊搖啊搖的,眼珠子轉了轉,決定跑來天啟找他們,馬不停蹄地趕,中途在驛站不知道換了多少匹馬。殘和幾個影子尾隨而來,深感楚墨崎也不是什麼好伺候的主。
楚墨崎一來,兩個號稱「賭坊殺手」和「混世魔王」的人就算湊齊了,對晉王府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來啊來啊,買大買小,買定即開,快來買嘍!」楚墨崎高聲吆喝著。
晉王府上下一看,走了楚墨麟那個冤大頭,來了個小的,搓搓手掌,哼哼,一定要把輸在楚墨麟那裡的給全部贏回來,一個小孩子,總不至於比楚墨麟厲害吧。
結果就是——
「喲,本殿下贏了!」得意地挑著小眉毛,特別的揚眉吐氣。
「哇,本殿下今天運氣不錯。」小手呼哧呼哧地收攬銀子。
「真是的,本殿下又贏了,各位大哥,太不好意思了。」眼睛珠子亮汪汪,還無比無辜純潔。
「哎,怎麼又贏了,贏得本殿下都不好意思了。」楚墨崎皺著小眉頭。
「這運氣來,真是擋都擋不住啊。」楚墨崎贏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誇自己了。
靜汐瞅瞅楚墨崎那賭勁兒,對著楚墨麟直搖頭:「看崎兒這模樣,就知道這兩年他有多麼不學無術了。」
賭夠了,贏夠了,就滿晉王府到處跑,這裡推到一盆花,那裡折掉一根樹枝,這邊打碎一個價值連城的花瓶,那邊拿著小刀呼哧呼哧地在柱子上亂畫,晉王府的老管家快哭出來了,再讓他這麼破壞下去,晉王府都被他拆了。
兩個小霸王玩累了就倒在大床上擺大字,無比感歎,這樣的日子真是舒服啊,太痛快了。
一晃一個月過去了,天啟國迎來了入冬之後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白茫茫一片。
靜汐的傷口已經癒合,開始結疤,楚墨麟給她披上暖和的裘襖,順著迴廊散步,親暱而安閒。
「累了吧,坐下來休息一會兒。」楚墨麟扶著靜汐坐下。
靜汐柔柔地笑了笑:「才走幾步,不礙事的。墨麟,帶我去外頭走走,好嗎?」
楚墨麟神色一黯:「外面下雪,很冷,等雪停了,我們再出去,好不好?」
靜汐伸手撫著楚墨麟的眉心,她知道楚墨麟不願讓自己看見王府外的樣子,王府外到處都是災民,他怕自己看見後會難過。所以,他一直刻意不帶她出府,只在府裡轉轉。
「我想現在去。」
楚墨麟輕輕皺起眉頭:「靜汐——」
「有些事,並不是我看不見就代表我不去想,墨麟,帶我出去看看,這麼冷的天,那些百姓露宿街頭,應該很冷吧。」靜汐的語氣很淡,可楚墨麟卻看出了她心底的不忍。
「我已經讓晉王府的人給他們送了熱粥,衣服被子,這會兒,管家應該已經把一些災民安置在廂房了。」楚墨麟伸手握住靜汐的手,眼眸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
靜汐眉目清秀,雙眸如水,柔柔地笑起來,認真地看著楚墨麟,這個男子,終究是明白自己的。
「那我們過去看看。」
楚墨麟點點頭,小心地扶起她,伸手將她攬在胸前,遮擋寒氣,淡笑著:「再過半月,你的身子就大好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回燕夏了。我們要再不回去,估計慕容老頭也要學崎兒一樣跑來天啟湊熱鬧了。」
靜汐靠在楚墨麟的胸膛,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倍感溫暖:「慕容大人才不會像你和崎兒這般胡鬧呢。」
「那可說不定。」楚墨麟挑挑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慕容老頭原來都不說半句罵人的話,可崎兒說慕容老頭現在動不動就罵髒話。
靜汐淺淺地笑著,靠得更緊了,兩人慢慢的走著,白茫茫的雪花映白了他們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