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皓軒,我知道你來見我是為什麼,你想借兵,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對嗎?」
玉皓軒站起身,心裡暗歎楚墨麟的心思之細膩,沉聲說道:「是,天啟如今腹背受敵,傷亡慘重,兵力不足,若不借兵,恐怕難以為繼,若燕夏肯出兵相助,天啟上下感激不盡。」
「我不再對天啟用兵,是因為靜汐不願再見燕夏和天啟生靈塗炭,想把過往的恩怨就此放下。可是這並不代表燕夏會借兵給天啟,借兵給天啟,燕夏能得到什麼好處?」楚墨麟閒雲踱步,挑眉看著玉皓軒。
「燕夏想要什麼好處?」玉皓軒雙眸靈厲。
「我要天啟像燕夏俯首稱臣,你可願意?」
齊天翔、楊大頭和舒河三人齊齊撇嘴,齊齊感歎楚墨麟獅子大開口,不過,前兩人是得意,後一人是憤慨,他楚墨麟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你——」
玉皓軒一聽這話,立刻豎起渾身的小刺,他分明是有意為難,「你不覺得這太過強人所難嗎?你若不借兵,直言便是,何必用這種話羞辱朕。」
「我是沒打算借兵,但也並非羞辱你。」楚墨麟悠哉悠哉,無比愜意地深呼吸,「而且我認為,天啟也並沒有到非要借兵的地步,我可以以局外人的身份告訴你平定天啟最好的辦法,但你必須答應燕夏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開放天啟與燕夏邊境交界的所有城池,讓兩國的百姓可以互通往來,經商買賣!」
天啟和燕夏交界有六座城池,但開放的只有兩座,其餘的地方水源稀缺,莊稼欠收,居住在那裡的燕夏百姓日子並不好過,過著水比肉貴的日子。大臣們屢次說起這個問題,卻因為水源全部被天啟截斷,又無法開闢新的水源,所以一直沒能找到真正解決的良策。
楚墨麟要求天啟開放所有城池,一來可以解決水源稀缺的問題,二來還可以打通燕夏與天啟來往要道,勢必大有好處。可是,對於玉皓軒而言,這顯然也是個比較為難的條件。
見玉皓軒沉默,楚墨麟勾起迷人的笑容,帶著點邪惡,認真地看著玉皓軒:「你可以考慮清楚再給我答案,好了,估摸著時間,玉皓辰和靜汐該說的應該也說完了,我去看靜汐了,失陪!」
說完,輕鬆地哼著跑調的小曲帶著齊天翔和楊大頭往千菱院走去,齊天翔朝楚墨麟豎起大拇指:「這招高啊,要是玉皓軒真答應了這個條件,那對燕夏可太有利了。」
「別高興得太早,他還沒答應呢。」楊大頭嘿嘿地潑了一瓢冷水。
「由不得他不答應啊。」楚墨麟輕鬆地哼哼,「天啟戰亂至今,估計玉皓軒正迷茫著,他很想知道如果我是他,我會怎麼做。」
「天啟這麼亂,你真的有辦法應付?」齊天翔明顯表示懷疑。
「辦法是有的,能不能應付我就不知道了。」
楊大頭狂擦汗:「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敢情你就是給人下一個套,引人往裡頭鑽啊,天啟國已經夠亂了,玉皓軒要是答應你的條件,指不定就更亂了。」
「喂喂喂,我在你們心裡就這麼卑鄙,不懷好意嗎?」楚墨麟不滿地嚷嚷。
齊天翔斜了他一眼:「挺有自知之明的,看來還有得救。」
說完,抓著楊大頭往前走,把楚墨麟一人甩後頭,瞪著兩個人的背影大呼小叫。
千菱院。
華貴的錦袍裹身,遮住了門外透進來的光線。玉皓辰站在床榻邊,面色深沉,望著榻上的女子,疼惜和眷戀的目光灼灼。
「謝謝。」乾澀的嗓音有些沙啞,聽說她醒來了,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就輕鬆了很多,有很多話想當面告訴她,可真到了她面前,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化作「謝謝」兩個字。
靜汐淡淡地開口:「我不是為了你,我只是不想再看見燕夏和天啟生靈塗炭,所以,不必謝我什麼。」
「但本王還是得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以命相逼,楚墨麟不可能放手。」玉皓辰心裡澀澀的,「天下間,恐怕也只有你才能阻止他。」
靜汐淡淡地笑了笑,她可以阻止楚墨麟,是因為楚墨麟在乎她,因為在乎,所以才願意為了自己妥協。
「你要出兵了吧。」靜汐出聲詢問,他們兩個見面,不是劍拔弩張就是冷眼以對,能像現在這樣和平相處,倒也不容易。
玉皓辰點點頭:「京城危機已解,邊患卻未平。這一次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等本王回來,恐怕你已經和楚墨麟回燕夏了吧。」
所以,他想再最後看她一眼,這一別,不知道此生是否還有機會再見面。
靜汐輕垂眼眸,沒有回話。
玉皓辰幽幽歎氣:「兜兜轉轉,你終究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本王真的很不甘心。如果天啟不曾戰亂,如果本王還有能力,本王一定還會不顧一切強留下你,你恨本王也好,愛本王也罷,本王只想天天看見你。」
這麼驚才絕艷,傲絕於世的女子,他怎麼捨得放下。
「不甘心又如何,靜汐終究是我的妻子。」楚墨麟走到門口,恰好聽見玉皓辰這一番話,勾起詭異而邪氣的笑容,提腳邁進屋,「很高興有人和我一樣這麼在乎靜汐,這說明我的眼光很好,娶了靜汐做妻子。」
說著,走到了玉皓辰面前,和他比肩面對面站著,氣勢半點都不輸玉皓辰。兩個絕世的男子暗自較勁,屋裡的氣氛頓時冷了起來。
面上笑容滿面,實際上已經在心裡將玉皓辰罵了幾百遍了,他可真有種,到這個時候還揪著靜汐不放,要不是靜汐在場,他肯定揍他幾拳解氣。
瞧吧,楚墨麟可從來沒有這麼大方,就算大方,那也是裝出來的。
「現在本王拿你無可奈何,你很得意是不是?」玉皓辰冷冷地問。
楚墨麟倒也不客氣,很認真地點點頭:「的確很得意,我還就喜歡在你玉皓辰面前得意。」
齊天翔、楊大頭還有剛剛走到門口的小容臉都抽筋了,你說話能不能客氣一點,收斂一點?你是不是不把人氣得暴跳如雷你就活不下去?
玉皓辰臉都青了,他要是再和楚墨麟說上兩句,指不定要氣出內傷,吐血身亡。
楚墨麟,本王——
忍了!
壓了壓心裡的火氣,眷戀地望了望榻上的女子,拂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出了千菱院,恨恨地咬牙切齒:「楚——墨——麟!」
不知道楚墨麟的耳朵有沒有發燒?
當天,玉皓辰便率軍出京,玉皓辰一走,某人更加無法無天了,晉王府徹底在他的魔爪下淪陷。
「喂,這菜太鹹了,重做,靜汐剛好,要吃清淡一點的東西!」
「把你們廚子找來,他到底會不會做糕點,這什麼東西!」
「來人啊,這棵樹怎麼那麼難看,砍了!」
「你們怎麼掃地的,沒看見這裡還有樹葉嗎?」
「快來啊,開賭啦,買多贏多,買少贏少!」
「我買大。」
「我買小。」
「……」
拉幫結派,完全將晉王府變成了市集,嘰嘰喳喳,吵吵嚷嚷,能有多亂就有多亂。
晉王的那些夫人被吵得頭疼,可也只有忍的份,誰要多說半句,楚墨麟能還她們十句,說到你啞口無言。
有時候,楚墨麟鬧得實在厲害,靜汐就讓小容提醒他,然後很多下人都知道,只要小容一來,這個楚公子就徹底懨了,不少人暗自捂嘴偷笑,原來楚公子也有怕的人。
凌雪衣每天都來看靜汐,不是看見楚墨麟對著人大呼小叫,就是看見他和下人們聚眾賭錢,無奈地看著靜汐:「天下……間像他……這麼……胡鬧的皇帝……還真不多。」
靜汐笑著,眼睛飄向門外:「天下間,像雲珠公主這麼癡情的人也真不多。」
最近,凌雪衣來看靜汐看得勤快了些,玉珠兒更勤快,貼身跟著,就怕凌雪衣被靜汐搶走,凌雪衣全也全部走,只能隨她,現在基本已經習慣。打不走,罵不走,死心塌地跟著他,他還能怎麼著。
今天凌雪衣是來辭行的,因為安邑及附近疫情嚴重,展桐在那邊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了,所以他必須趕過去。靜汐點點頭,神色黯淡:「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