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是想得開,有的人卻未必真的放得下。
楚墨麟墜崖的事情傳入宮中,最擔心的人莫過於葉韻兒了,雖然楚墨崎拍著小胸膛保證楚墨麟一定沒事,可葉韻兒還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天天去佛堂唸經祈福,保佑楚墨麟安然無恙歸來。
看著葉韻兒那副擔心焦慮的樣子,搞到最後,連楚墨崎這個勸人的都開始心虛了: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難道六哥真的出事了?六哥明知道大家會擔心他,不至於這麼任性,這麼久都不回來,他不會,不會困在哪個地方出不來,活活餓死了吧?
之後,小傢伙總是愁眉苦臉,他不想六哥死掉,他要六哥好好的!想著想著,委屈得掉淚,可現在朝中大事都要經他手,這個時候他又怎麼能軟弱,狠狠地將眼淚擦乾,撐住。
呂塵他們多番尋找,可再怎麼找,都沒有楚墨麟的下落,沒有屍體,沒有任何痕跡,就那樣憑空消失,好像這個世上從來沒有這個人一樣。大家嘴上不說,心裡卻開始發涼,皇上怕是凶多吉少了。
天啟國,玉皓軒和大臣們看著時間一天天過,天啟一天天亂下去,心急如焚,大臣們開始沉不住性子,喋喋不休罵起靜汐來。可怎麼罵,靜汐都只是淡淡的,根本就懶得瞧他們一眼,罵能怎樣,她譚靜汐又不會少一根頭髮。
這一天,靜汐正靠在龍椅上看著剛剛送來的折子,看完後隨手又扔到角落裡,玉皓軒的視線跟著那份折子落到了角落裡。夜從外走了進來,遞給靜汐一樣東西,靜汐一眼便瞧出那是楚墨崎的東西——月牙銀墜子。
「哪來的?」
夜沉聲回道:「是玉琪凝給的,讓屬下交給主子。」
「玉琪凝?」不就是玉皓辰的義女琪凝郡主,挑眉,「她人呢?」
「在晉王府。」
靜汐摸著銀墜子,低眉淡然道:「帶她來見我。」
不到半個時辰,玉琪凝便出現在奉天殿,粉粉嫩嫩的模樣嬌小可人。見到殿內被軟禁的皇帝和大臣,不免有點不安。
靜汐抬頭望著這個小姑娘,恬靜可人,倒也有幾分喜歡:「你從哪裡得來的月牙銀墜子?」
玉琪凝怔怔地打量著靜汐,這就是崎兒的姨娘嗎?吸了口氣,鎮定地回話:「崎兒送給我的。」
崎兒送東西給她,靜汐並不覺得奇怪,估計是上次楚墨崎來天啟國,和玉琪凝相識,留點東西作紀念。但崎兒捨得將這個送給玉琪凝,靜汐就有些驚訝了,這個東西可是他母妃留給他的,平時寶貝得不得了,旁人碰一碰都一驚一乍,現在居然捨得送人?
看來玉琪凝和崎兒相識非淺,玉琪凝倒也聰明,居然知道用這個東西引她見自己。
「你讓人把這個墜子拿給我就是想見我一面,對嗎?」靜汐將銀墜子放在手心摩挲著。
玉琪凝沉了沉氣,看了玉皓軒和眾大臣一眼,突然跪倒在地,俯身磕頭:「琪凝求你放了皇上和大臣們!」
稚氣的小臉寫滿了固執:「你恨的只是王爺爹爹,你對付王爺爹爹一個人就夠了,為什麼要搭上這麼多人?王爺爹爹再怎麼對不起你,可天啟國的百姓沒有對不起你,你抓了皇上和大臣,那天啟國的百姓怎麼辦?」
玉皓軒和眾大臣神色動容,想不到到最後,這個最不受寵,最不起眼的孩子居然會為了天啟國的百姓站出來為他們求情。
靜汐斂眸,纖細的手指冰而涼:「說起來,你的爹娘都是因為他而死,而他呢,只是隨便封了你一個郡主,卻從來沒有將你當郡主看待過,你為什麼還要幫他?」
這個小女孩兒似乎比她想像中還要曉事得多。
玉琪凝聽了,看了玉皓軒一眼:「我不是幫他,我是幫自己,我不忍心看到那麼多人死掉。看著那些死掉了爹娘的小孩子坐在爹娘的屍體旁邊大哭,我總會想起自己的爹娘,是因為戰亂,他們才會成了沒有爹娘的孩子。可是我比他們幸運,至少我不愁吃不愁穿,還有燕兒姐姐照顧我,可他們呢,他們什麼都沒了。」
玉琪凝的小臉上寫滿憂傷,神情黯然,她寧願和自己的爹娘快快樂樂的生活,也不想要這個郡主的頭銜,可是她的爹娘再也活不過來了。
白衣女子默然垂首,淡然地望著玉琪凝:「你冒險前來求情,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你不會的。」玉琪凝幾乎是脫口而出,無比肯定,眼睛水汪汪的,清亮明淨,「崎兒說過,他的姨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是不會隨便殺人的。」
靜汐有些好笑,又有些暖暖的情緒在心地蔓延,崎兒這孩子就是這麼看她的嗎?
「對,我不會隨便殺人,但並不代表不殺人。」靜汐站起身,走到玉琪凝的面前,將銀墜子戴到了玉琪凝的脖子上,細心地整理好玉琪凝的衣服,「這是崎兒最寶貝的東西,以後不要隨隨便便拿出來。至於你來此的目的,我不會答應,自然我也不會殺你,殘,送她出宮!」
靜汐指尖的冰涼碰到玉琪凝的臉,玉琪凝頓時感覺渾身透出一陣寒意,看著靜汐說完話便轉身向殿下走去,玉琪凝想伸手抓住她的裙角,卻在碰到的那一瞬間收回了手,整個人跪得筆直:「不,我不走,你一天不答應放了皇上,我就一天不起來。」
固執而倔強地揚起了腦袋。
「那你就跪著吧!」靜汐淡淡地拋下一句,白影轉身便消失在殿下,殘等人關上了厚重的殿門,殿內頓時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