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有兄弟反目的一天,原來,那些所謂的兄弟情,那些所謂的相信,終究經不住歲月的考驗。
時間在轉,人在變。
誰能保證多年之後的心還能如此平靜而坦然?
誰也不能保證!
玉皓軒不能,玉皓辰不能,譚靜汐也不能!
又或者,這些深厚的兄弟情也不過是粉飾太平,真正的他們,真的心無芥蒂嗎?
過了幾天,冊封姜纓兒為晉王妃的聖旨來了!靜汐毫無反應地靠在窗子邊上,全然沒將聖旨放在心上,盤算著該如何擺脫這裡的一切。
宣旨的公公氣得滿臉通紅,好大膽的女子,居然敢不跪接聖旨。可又想想,這畢竟是晉王妃,也不好開罪,只得草草宣了旨,回宮覆命去了。
小容替靜汐接下了聖旨,靜汐翩然轉身,打開聖旨看了看,笑容冷冽,眸底如覆寒霜,隨手將那明黃的聖旨扔到了院裡的小池中。
這樣的聖旨,她不屑!
聖旨一到,當事人沒什麼喜象,可晉王府的其他人卻鬧騰起來了,尤其是幾位夫人,嘰嘰喳喳議論不停,哪裡還有大家閨秀的姿態。
這一日,趁著玉皓辰進宮,幾位夫人浩浩蕩蕩地來到靜汐住的千菱苑,妒火焚燒,恨不得將靜汐碎屍萬段。
千菱苑。
柳樹茵茵,泉水叮嚀,院中的小池靜靜流淌,幾片樹葉,幾片花瓣隨水而逝。
素衣女子在池邊安然而立,波光在她的身上落下斑駁的碎影,隨著水流忽明忽暗,飄渺夢幻,那般不真實。
經過幾日的調養,身子已然好了很多,可惜,被玉皓辰禁足,只能如同籠中小鳥一般呆在千菱苑。
小容端著湯藥走來:「纓兒小姐,喝藥了。」
儘管已被冊封為晉王妃,可小容知道她不喜歡這個頭銜,依舊喚她「纓兒小姐」。
面無表情地一飲而下,看女子喝藥,總令小容的心裡隱隱作痛,藥……不苦嗎?從前伺候的主子,每次喝藥都要人連哄帶騙,還要準備好甜棗蜜糖。
「喲,還以為王爺要娶的人是個什麼絕色美人,想不到就是這麼一個相貌平平的病秧子。」尖利而嬌媚的聲音刺耳地傳來。
玉皓軒的九位夫人帶著丫頭走來,千菱苑清淨的空氣中立刻多了濃重的脂粉味,紅紅綠綠的衣服上環珮叮叮作響,原本寬敞的地方因為這些不速之客而瞬間顯得擁擠很多。
顯然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小容連忙行禮:「小容給各位夫人請安。」
對於這些夫人的到來,靜汐不但沒有怨惱,眼底反倒多了些許不易察覺的笑意。來得正是時候,或許這些人也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見靜汐沒有搭理她們的意思,火氣更旺了,二夫人余湘琴不滿地指責:「怎麼?見到我們來了,你也不行禮問安一聲嗎?」
「一點規矩都不懂,還敢嫁進晉王府。」四夫人孫遙月不滿地哼哧一聲。
「看著也沒什麼特別,論姿色,比起我們姐妹那可差遠了,王爺看上她什麼了?還稱什麼花魁,那些男人的眼睛長哪裡了?」五夫人顧曼箏也附和起來。
「妹妹這話可就錯了,論姿色,她是不如我們,可論勾搭男人的手段,我們可就差遠了,也不看看她出身什麼地方,逐月樓啊!」三夫人傅裴瑤譏笑道。
冷芒朝鶯鶯燕燕們一掃,神色淺淡,卻帶著一種迫人的氣息:「小容,昨天聖旨上是怎麼說的?我記得好像是封我做什麼晉王妃,在府裡,是晉王妃的身份高還是夫人們的身份高?」
小容諾諾地低聲回稟:「……是……自然是晉王妃的身份高些……」
幾位夫人頓時變了臉色,還沒過門就給她們擺架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靜汐繼續安然開口:「那究竟是身份高的人給身份低的人行禮,還是身份低的人給身份高的人行禮?」
「額,自然是身份低的人給身份高的人行禮……」小容心裡打起了鼓,這還用人說嗎?
「那九位夫人見到我為何還站著?」靜汐擺弄著眼前一盆翠綠的竹子,顯得閒情逸致,興致頗好。
「呸,就你一個下賤的青樓賤婢也想讓本夫人給你行禮,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七夫人西門雨煙血紅的嘴唇一張一合,無不昭示著自己主人的刻薄,頭上的步搖劇烈地晃動。
西門雨煙此言一出,出身青樓的九夫人鳳娘頓時冷下臉來,隱有怒氣,卻不好發作。
靜汐一眼就看到了鳳娘,薄粉敷面,柳眉如煙,清眸流盼,冰肌玉骨,形如三月扶柳,嬌美婀娜,媚態如風。
最引人注目的是鳳娘眉間那顆紅艷如血的硃砂痣,襯得愈發妖嬈媚眼之態。
靜汐毫不懷疑地認出了她的身份——天啟國第一美人鳳娘!
不愧是天啟國第一美人,靜汐心下輕歎。
西門雨煙見鳳娘臉色大變,嬌笑一聲,帶著嘲諷的口吻:「哎呀,妹妹對不住啊,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
可她這麼一解釋,所有人都一個感覺:你就是貶低人家。
鳳娘輕吐一口氣,笑容溫和嬌美:「有沒有姐姐心裡清楚就是了,妹妹沒說姐姐什麼呀,姐姐何必解釋那麼多。」
西門雨煙,這筆賬我們先記著,日後我一定要討回來!
「行了,都是自家姐妹,何必爭來爭去的,王爺都快被那個小騷貨搶去了,你們還有閒工夫在這裡廢話!」五夫人顧曼箏白了她們一眼。
於是,所有人的苗頭又指向了靜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