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捨棄他,僅僅是誤以為自己失去了他,就足以令我心痛得無以復加……
「留下來…」回望著他的眼睛,我終於嗚咽著將這三個字說出了口,「不要走…留在我身邊……我們不是約定過的嗎…長大以後再見面的話,就再也不要分開了……」
面對著淚流不止的我,林宇晗卻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一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後,他臉上原本嚴肅的表情變得柔和了起來。
「笨蛋,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竟然憋了這麼久才說出來。你是存心想急死我嗎?」他嗔怪著將雙手輕輕地覆在了我的臉頰上,一面替我擦拭著淚水一面微微揚起嘴角,衝我使壞笑道,「你哭起來的樣子實在是醜死了,要是讓別人看到的話真的很丟臉哎。」
什麼啊,害我哭得稀里嘩啦的人明明就是你吧!竟然還敢嘲笑我!
我用含淚的雙眼憤憤地瞪著他,正準備張口反駁,只聽他又緊接著歎息起來:「真的是很醜哎!快點過來這裡啦!免得嚇到路人。」
這麼說著他便一把攬過了我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將我摟進了懷裡。
作為報復,我將臉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胸前,把髒兮兮的眼淚和鼻涕全抹在了他那件潔白的T恤上。
「別蹭了,髒死了。」雖然他嘴上這樣抱怨著,但雙手卻將我摟得更緊了……
過了一會兒,我止住了眼淚,心情也總算平靜了下來。
這時,林宇晗將我從懷裡放了出來,然後突然沒頭沒腦地衝我問道:「喂,藍夏星,你有護照嗎?」
「護照?沒有。」我被他問得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好有點茫然地搖了搖頭。
聽了我的回答,他抬手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然後便牽起了我的手,拉起我就想往外面走。
「那走吧,先去辦護照。」他說。
「去哪兒?辦護照做什麼?」我疑惑地站在原地望著他,在搞清楚狀況前堅決不願意挪動腳步。
「當然是跟我一起去美國啊。」他想當然地答道。
「你不是答應我不回美國了嗎?還有,我幹嘛要和你一起去啊?」經他這樣一說我越發疑惑了。
「你當然要跟我一起回去了,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回去的話,就算是亨利也不可能會同意我們結婚的吧。」他皺了皺眉頭責怪道,「說不定他還會以為我在騙他。」
「等,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麼?」突然聽到「結婚」這兩個字,我的臉不由得一下子紅了起來,連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了,「結…結婚?你是說誰和誰要結婚啊?」
「還會有誰?當然是你跟我了。」林宇晗一臉坦然地回答,「既然已經約定了再也不分開,那當然是要結婚了。」
聽了他的話,我腦袋裡不由得「嗡」地一響,臉頓時燒得比開水還要滾燙。
「笨,笨蛋!誰說要和你結婚了?!」我滾燙著臉頰,結結巴巴地對他說道,「為什麼約定了不再分開就等於要結婚啊?你這到底是哪個世界的邏輯啊?我們只是和好而已,和好你明白嗎?」
「哎?這麼說來夏星你是不願意跟我結婚的咯?」他邊說邊緊緊地注視著我,眼神裡一半挑逗,一半失落。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啊?這算是求婚嗎?還是說他只是在戲弄我而已?說是求婚的話,未免也太唐突了吧?可要說是開玩笑的話,又完全不像啊……
腦袋裡暈乎乎地一時不知該怎麼應對這一突如其來的狀況,我只得慌亂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同時也避開了他的提問。
「這根本就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吧!突然說什麼結婚,我們才十七歲而已啊!」我試著用常識來向他說明。
「十七歲又怎麼了?我們可以去美國結婚啊,只要得到亨利的同意就可以了。雖然奶奶他們是肯定會反對的,不過不用管他們啦。」林宇晗一臉不以為然地說。(註:美國紐約州的法律規定年滿十六週歲,獲得監護人的許可就可以結婚。林宇晗的法定監護人是亨利。)
「這也不是在哪裡結婚的問題。」見他不像是在裝傻的樣子,我只好耐著性子繼續向他解釋道,「結婚應該是兩個人交往到一定程度之後才會決定的事吧?我們都還沒有交往過,怎麼可能結婚啊!」
「說的也是。」聽了我的話後,林宇晗終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麼我們就先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看看好了。」
我暈!本以為他這次是真的明白了,結果他根本就是完全不明白嘛!為什麼他一定要死抓著「結婚」這兩個字不放啊!真不明白他到底是哪來的自信,明明我還什麼都沒有說過,他卻早已經理所當然地認定了我會同他交往,甚至還會和他結婚!
我對他的裝瘋賣傻徹底失去了耐性,再也忍不住地近乎抓狂地衝他嗓道:「什麼跟你一起去美國結婚啊?!什麼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看看啊?!兩個彼此喜歡的人,通過告白互相確認對方的心意之後,然後才會交往,交往相處一段時間後,確定了彼此都願意將自己的餘生托付給對方,最後才會結婚!這是常識!拜託你不要把結婚和交往這麼認真嚴肅的事情說得這麼隨便好嗎?!」
「我沒有很隨便啊。」見我有些生氣了,他一臉委屈地答道,「要說告白的話,我已經向你告白過很多次了吧?說起來真正狡猾的人應該是夏星你才對,你可是連一次都沒有認真地答覆過。」
「你那些戲弄人的話也能算是告白嗎?根本就沒有一次是當真的吧?」我衝他撇了撇嘴,不滿地回擊道。
「你錯了。」他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然後略帶嗔懷對我說道,「其實我每一次都是當真的,只是你不願意相信我罷了。」
在這句柔聲責備傳入我耳中的同時,林宇晗的心意也清晰地傳遞進了我的心裡。一種溫暖的感動瞬間浸潤了我的身體,堵塞了我的喉嚨,讓我頓時語塞得說不出話來。
見我突然含蓄地緘默了,不明就裡的林宇晗為了證實自己的真心,只好再次抓起了我的手。
「要是你不相信的話,不管是十次也好,一百次也好,我都可以證明給你看。」說著他便拉起我朝著前方的候機大廳裡走去。
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中央站定後,林宇晗突然扯開了嗓門,高聲說道:「女士們,先生們,抱歉佔用你們一點時間。希望今天有緣能在這裡相見的各位可以幫我作個見證。」
經他這麼一喊,原本行色匆匆的旅客都紛紛止住了腳步,朝這邊聚攏了過來。
在眾人充滿好奇的目光的注視之下,林宇晗輕輕地將我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裡,深情地凝視著我,緩緩地開口道:「夏星,就算是在我們彼此相距最遠的那段日子裡,我也從沒想過要放棄你。因為我相信短暫的分別是為了更長久的相聚。」
略微停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一直以來能讓我牽腸掛肚,心心唸唸的人就只有藍夏星你一個人而已。我也明白現在談結婚還有些為時過早,但我很確定自己對你的心意是不會改變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給我們一個機會,因為我相信我們絕對會是這世上最美,最相配的一對。」
「我愛你夏星,請和我交往吧。」這麼說著,他便突然出人意料地以單膝跪地的姿勢在我面前蹲了下去,抬起頭來用飽含期待的目光注視我。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嗓音柔和中夾帶著令人無法懷疑的堅定和真誠,從他嘴唇中吐出的每一個音節都像是擁有著魔法一般,深深地打動和溫暖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答應他!」
「對!答應他吧!」
很快人群中就響起了這樣的呼聲,甚至還有幾個外國旅客熱情地為他鼓起了掌。
面對眾人的圍觀和鼓動,林宇晗依然鎮定如初。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繼續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靜靜地仰望著我。
回望著他的眼睛,這時我才發現,多年的分別雖然令他改變了不少,但唯獨這雙注視著我的眼睛卻依然和從前一樣。一樣地溫柔如水,一樣地滿載著對我的寵溺。他是愛我的,一如往昔般地深愛著我,就像我從來都是愛他的一樣。
又或者在經歷了那些事故,紛爭,誤會和爭吵之後,我對他的感情早已變得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更加深厚了。不論是對於曾經那個溫柔的拓海,還是對於現在這個霸道的林宇晗,我都已經無法輕易地捨棄。他注定是我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一部分,一直都是……
「我願意…」
當我顫抖著嘴唇,終於將這三個字說出了口時,林宇晗的臉上也終於綻放出了笑容。
他笑得那麼好看,彷彿陽光下柔軟舒展的花。從他那彎彎的眼角瀰漫開來的深深暖意緊緊地包裹了我的心,令我那好不容易才收回去的淚水又一次從眼眶裡滿溢了出來。
「傻瓜,都說你哭起來很醜了,怎麼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哭啊?」他一面這樣責備著,一面直起了身來,再次將我擁進了懷裡。
這一次我沒有生氣,也沒有試著想要反駁什麼,只是安靜地張開了雙臂,回報了他一個同樣柔軟溫暖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