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清看著他目光裡的複雜的神色,心裡如墜千斤,伸手推開他結實的胸膛,用被掩住自己的風華之處,諷刺地說道,「威遠王如此睿智,何必我區區一女子出馬,既然要我出馬,也不需要王爺如此出賣色相。」
玄凌一聽,她的話難聽,不由有些生氣,一把掀開被子,整個人壓了上去,「色相?你居然說本王在你面前賣弄色相?真是好大的膽!你別以為易長天對你的心意,我不知道!」
杜清清奮力推開他,卻絲紋不動,不由歎了口氣,「知道又如何?和我有關嗎?你不知道後宮不可干政的祖訓嗎?易將軍有什麼想法,也和我這個弱女子無關。」
玄凌一把摀住她的皓腕,推到頭頂,驕人的柔軟摩擦著,讓他慾望難忍,咬著牙低聲說,「杜清清,你的駿馬鞭馳千萬里是什麼意思,是指易長天會帶你走嗎?你給自己留了一條路嗎?如果易長天知道你是本王的女人,他會如何想?」
「呸。他才沒有你這麼壞的思想。」杜清清被他禁錮著尷尬的姿勢,臉色羞得通紅,忽然,窗外響起了五更,趁機說道,「快放開我,五更了,你馬上要上朝。」
玄凌半瞇危險的深眸,盯著她,「你要給我牢記,你是我的女人!」
看著他走了,杜清清方鬆了口氣,身上像散了架一樣,渾身雪白晶瑩的皮膚到處都是羞人的印記,腦子裡劃過他的面孔,易長天的面孔也出現在腦海中,她不由拉住被子,思考著玄凌剛才說的易長天的話,難道,易長天真的圖謀不軌了嗎?如果是這樣,大楚的邊疆豈不危險,旁國的勢力也在虎視眈眈,哎!好累啊。
中毒事件,杜清清把事情壓了下去,找了個借口把瑾容和一班有嫌疑的宮人打發了,不再追究,為了安全,也沒再另舔新人。
其實,杜清清很清楚,她身邊也許很多都是玄凌派來的人,不知道玄凌是否知道淑妃的所作所為,但是,她不想去問,只想陪著母親和弟弟,安安穩穩的過著日子,自己這裡發生的一切,玄凌一定是知道的,可他毫無音訊,似乎完全忘了自己這個功臣。
後宮倒是熱鬧,不時傳來消息,皇上為了安撫麗嬪,晉封為麗妃,剛6個月的兒子封為武侯,這是諸皇子中最早晉封的。
又新晉一位貴人,聽說深受聖寵,一連幾日皇上都喚她侍奉,還賞賜不斷。
玄宇軒差不多1個多月沒來鳳闕宮,後宮都開始流傳皇后受到冷落的消息。
麗妃受寵,地位步步緊逼,可是,冷梅外表柔弱,骨子裡倔強,原本以為可以和玄宇軒守著未來的日子,可是,她失望了,所以,一切她都當做沒有聽見。
冷梅忽然有一天瞞著杜清清去見了太皇太后,回來後神情自若地告訴清清,她以皇后的身份請旨到皇家寺廟中吃齋為皇上和太后祈福,杜清清問她皇上是否知曉,她說皇上也答應了,這讓清清大吃一驚。
她要求和冷梅一起去,冷梅拒絕了,她說想自己清淨一段時間,清清無法,只得安排容婉帶著可靠的宮人一同前往,千叮嚀萬囑咐,要容婉注意娘的飲食和按時吃藥。
玄宇軒獨自一人,踏入鳳闕宮冷梅的寢殿,看著空空的內殿,到處都是冷梅的氣息,她的窈窕身影似乎在自己視線每個地方,他對冷梅既內疚,又失落,他知道這段時間對她的故意冷落是為了保護她。
「皇上現在來看,又有什麼用?娘已經走了,她也看不到您思戀她的樣子。不知是誰把娘哄進了宮中,又是誰把娘狠心趕走?皇上怎會用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可笑手段?堂堂九五之尊的顏面何存?」杜清清走了進來,看著他高大而孤獨的背影,又是可憐他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又恨他這段時間對娘的狠心絕情,怒氣滿懷,讓她的語氣和用字很刻薄尖酸。
玄宇軒瞇上眼睛,忍著有絲怒意,語氣生硬地說,「清兒,你越來越放肆了,你真的以為朕不敢懲罰你嗎?」
杜清清冷笑,「皇上什麼不敢呢?皇權之中,什麼都是被利用的對象,什麼皇兒、嬪妃,甚至是發小愛情!在皇權面前,這些都算得了什麼?杜清清也是生死過來的人,又有何懼呢?」
「清兒!」玄宇軒再也忍不住了,倏然轉身,可是面對和冷梅一模一樣的絕艷面容,心裡的怒意消失了不少,面前的少女,他一度認為,是自己想要的女人,她的堅強和機智,陪著自己度過難關,貌似救自己的勇氣,都讓他深深的震撼,當他清楚自己愛的是冷梅時,對清清的情感變得有些複雜。
連自己都猜不透是什麼,可是,要自己對她發怒,真的有些難,哪怕她的話那麼刻薄。
不由歎了口氣,「你還小。」
杜清清見他軟了下來,自己的怒意也淡了些,心裡的酸衝上鼻腔,眼眶裡溢滿晶瑩,「清清也許還小,可是,娘還有多少時日,皇上,您知道嗎?」
「清兒,你母親如何?」玄宇軒聽她的語氣,頓時緊張。
杜清清看了一眼皇上,壓住眼淚,神情凝重,「稟皇上,娘……因為早年就因中過毒,落下寒疾,加上被關在陵墓中窒息時間過長,原本對空氣異常敏感,這宮中的香氣和漆味,都有可能引發發疾,可娘為了能和皇上廝守,硬是不吭一聲,原本清清已經盡力調理。現在又在這陰濕的寺廟裡,加劇了她體內的寒氣……,前些時日又被人陷害,在每日的飲食中加了不該吃的東西加上心力憔悴,她……恐怕時日無多了。」
「連你都救不了嗎?」玄宇軒心底緊抽,面色大驚,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腕。
杜清清欲言又止,她很清楚母親的病治是不了了,只能盡量維持。
「清兒,快說啊!」玄宇軒臉色已經蒼白,杜清清看得出他的真情,剛壓下去的酸楚又冒了上來,再也忍不住,眼淚瞬然滑落,嗚咽地搖了搖頭,「清清何嘗不想救,可是,失去了生的慾望的人,再救也救不了啊,皇上。」
「你說什麼?什麼叫失去了生的慾望?」玄宇軒心裡慌亂了,他恐懼地意識到自己要失去冷梅,失去好不容易回來的愛,他抓住清清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渴望的眼神望著她,忘記了自己是皇上。
「因為母親對你失望了,對後宮恐懼了,對自己……放棄了。」杜清清忍不住對著他大吼起來,甩開他的手,心痛的感覺侵蝕著她的大腦,她悔恨,她憤怒,好不容易見到的母親,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生命一點一點耗費掉,她大腦一陣缺氧,搖晃一下,忙扶著身邊的椅子。
「娘為了保護你的顏面,被人下毒、陷害都忍了,為了不給皇上添亂,把所有的委屈都合著血吞進肚子裡,最傷她的是皇上您的冷落和懷疑,這才是最毒而且沒有解藥的毒藥!!她請旨出宮,皇上您也許了,這宛如傷口撒鹽,娘以為,您也放棄她了,這樣的毒藥,哪個女人能收?!」她猛然轉身,盯著臉色瞬變的玄宇軒,忽然覺得,玄宇軒已經不是之前她見過的任何一個時候的玄宇軒,他空洞的眼神,發抖的身子,僵硬的肌肉,不由心裡大駭。
她快步走上前,搖晃著他,「皇上,皇上。」
他的眼眸忽然半瞇,面部肌肉抽搐,一口鮮紅的血從口中噴射出來,捂著腹部,痛苦地蹲了下去,眼前一黑,人就暈厥過去。
杜清清嚇得大喊,「王公公,王公公,你快來啊。」王德海聽見她的叫聲,也嚇得臉色蒼白,帶著人衝了進來。
杜清清連忙大叫,「快,快把皇上帶到床上,快去端杯暖水過來,快點。快點傳太醫。」她努力鎮定自己的情緒,用手搭脈,仔細辨別,他的脈象時緩時急,虛如浮木,「王公公,皇上最近沒有按時吃我配的藥嗎?太醫沒有按時診脈嗎?」
王德海見問,不由歎了口氣,「皇上的脾性郡主是知道的,除了您,沒有人能逼迫皇上按時吃藥,尤其這段時間,皇上政務繁忙,加上心病……哎,常常熬夜,甚至通宵,就算吃藥,也扛不住這樣折騰啊。皇上……這樣的咳血已經不是一次了,只是,這次更重些。」
杜清清柳眉緊蹙,「皇上體內的毒是沒有了,可是他是精力耗盡,還不好好愛惜身體,太皇太后也不管管那些後宮嗎?」
王德海偷偷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指的是今日來皇上的新寵,又歎了口氣,「郡主和皇后都誤會皇上了,郡主不是外人,奴才才敢斗膽這樣說,奴才知道郡主和皇后娘娘都是善良之人,是後宮唯一真心為皇上的人,皇上也一樣啊,那些麗妃、新晉的華美人,都是煙霧,郡主,您是不知道,皇上假意冷落皇后,那是有苦衷的,那日太皇太后來說准許了皇后出宮吃齋,他一天一夜沒有吃飯,整個朝陽宮的人大氣都不敢吭呢,生怕惹怒了皇上。」
杜清清聽著心迅速狂跳,難道她和娘都誤會玄宇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