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諾有些尷尬,抬頭問秋人:「秋人,你怎麼來了?」
一身藍色宮廷禮服,秋人拉著她旋轉,冰山面容漸漸融化成溫柔的三月陽春水。
「我來這裡採購東西,因為這個殿下的關係,我變得忙碌。正巧合與辰明王子談一些事情就順便參加了他的生日宴會。難得有個讓那男人吃癟生氣的機會,我怎麼會錯過。」
夏小諾被他笑得冷汗直飆。
那個,秘書大人,你可不可以離我遠點啊。我知道您對那個死殿下積怨頗深,但您不能拖區區無辜在下落水啊。
秋人低頭看了看夏小諾,歎口氣,搖頭道:「你是有多遲鈍。難道我就不能是順便來看你的嗎?」
夏小諾閃了下神。什麼意思?順便來看她,擔心她嗎?
夏小諾苦笑,「我寧可你不是順道來看我。」這樣我可以欺騙一下自己。說你已經看開,而我不需要再為你心疼。
秋人輕笑,「嘖嘖,這還真是符合夏小諾的烏龜觀念。好了,你別怕,我只是單純的想和你跳支舞而已。」
就像是辰明尋找他的仙蒂瑞拉一樣,他也一直在找一個他心愛的人。遇上、確認、愛而不得。就像是所有美好的東西都必然有殘缺的一角一樣,上帝為你開啟了一扇真愛之門,卻沒收了你打開那扇大門的鑰匙。
秋人知道,於他來說,夏小諾可遇不可求。
所以,所以的所以,想和她擁有一場舞的記憶。
一場舞蹈,把你的視線固定在我一米以內。你的手掌放在我手心,你的眸子落在我身上。這樣一來,我至少有些美好可以回憶。
夏小諾低頭咬唇,心裡直罵自己是個混蛋,為什麼要招惹這些好男人,明明什麼都給不了人家。
秋人見她不說話,心裡大致猜測到她在自責。扶扶眼鏡,秋人嚴肅的說:「如果你愚蠢的自責的話,那麼不要怪我把你歸到白癡一行中。」
夏小諾大汗。
秘書大人號毒舌啊,真的好毒舌。她開始同情銀溯野了,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啊,可憐的殿下。
歎口氣,夏小諾也知道說錯話了。
像這樣完美而驕傲的男人,可以准許他愛的人不愛他,但絕對不要什麼憐憫與自責。那樣的感情類似於侮辱。
「秋人,謝謝你,我知道你在暗中幫了我和溯野很多。」
「不用謝,殿下給了我好幾個億。嗯,算是勞動力與金錢的等價交易。」
「……呵呵,你呀,就是這麼毒舌,才嚇得女人們只敢對你望梅止渴,不敢輕易染指。」
「的確,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不怕我這麼毒舌的,卻也不愛我。」
夏小諾苦笑。
其實秋人沒有發現,他的毒舌從來都不針對她。在她面前,秋人不是冷酷秘書。因為先愛上,所以先拆掉了自己的防線。她的秘書大人,真的對她很好。
「秋人,如果說對辰明是一份對他灼熱感情的感動,那麼對秋人你,則是喜歡。我喜歡秋人,但你清楚,這不是愛。」
秋人的存在與辰明不同。秋人是她的避風港。就算全世界都拋棄她,秋人也會給她一個避難的場所。
那幾個短暫的日子裡,懷抱小貓,頭髮蓬鬆窩在沙發裡的人影,溫暖如鄰家大男孩,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親近,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
她喜歡秋人,勝過朋友,止步愛情。
秋人揚起笑臉,明艷的容顏在晦暗中耀眼的如同天上啟明星。
琥珀色的眼睛裡,墜入星光。
他說:「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一小時有六十分鐘,一分鐘有六十秒。我愛你,用了三分鐘、一百八十秒的時間愛上。然後我會每天抽出三分鐘來想你,再用三分鐘、一百八十秒來忘記你。一年有那麼多天,有那麼多三分鐘、一百八十秒。小諾,總有一天……我會忘記我愛你,我會去愛上別人,所以,不用擔心我。」
夏小諾的心鈍痛,眼前忽然一片模糊。淚水哽咽在喉嚨裡,如何也嚥不下去。
為什麼心痛呢?為什麼哭泣呢?如果你能忘記你愛我,我就算惆悵也會為你開心。可是你什麼時候能忘記我呢。
在這之前,你寂寞了怎麼辦?那麼大的房子,誰還能陪你看《亂世佳人》。摘下眼鏡的秋人,抱著小白蜷縮在沙發裡的秋人,我如何能不擔心呢。
時間觀念這麼重的你,是否真的會很快就忘記那三分鐘、一百八十秒,我如何得知?
等不到她想透一切,音樂已經步入尾聲。
他還戀戀不捨,卻知道不得不放手了。
他與金城夜、辰明不同。這場愛情的爭奪戰,一路走來,他一直都在,也一直都是個過客。
人們說,對於人生中不得已的錯過與愛而不得,需持著感恩的心,才能毫無遺憾的釋然。
他不需要釋然……
他不是一個心懷感恩之心的人,他也想要無賴一般的,對於自己的愛情爭取再爭取。可是握在手心裡的這隻手太溫暖。
愛一個人時毫無理由覺得她哪裡都好,生怕她受一點傷害。
他捨不得,捨不得她因為自己而為難。他知道,她一定會為難的。因為她的善良。
伸出手,越過她黑色如瀑的發,緊緊的抱她在懷裡,最後一次感受她的體溫。
「如果他欺負你,我會幫你揮拳頭的。我的拳頭很厲害,你知道的。」
夏小諾埋在他的懷裡,聽到他這句話,眼淚猛得落了下來。抱緊他用力的點頭。
秋人撫了撫她的發,溫柔的笑著放開了她。
謝謝你秋人,謝謝你的守護,讓我更加勇敢。
謝謝你小諾,謝謝你的眼淚,讓我永遠溫暖。
很可惜這一輩子我的心不能分成好幾份,平均分給每個愛我的人,我只能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