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長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李士群趕忙做著解釋。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廢話!」土肥原粗暴地打斷了李士群,「這些年來,你知道丁默村已經替你抗了多少雷,挨了多少罵嗎?而他又曾經被人暗中行刺了多少次,你自己最清楚。可你又真的拿他當過76號的一把手嗎?他已經是忍無可忍,才提出了調離,現在局勢非常緊張,我沒有時間聽你說這些人事上的問題,如果你有意見,自己找你們的汪先生去申述!」
「可是,我是……」李士群想說自己是跟隨土肥原多年,希望他能為自己做主,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敢說出來。
「不要再跟我可是,我希望你有時間在我這裡扯這些,不如多花點時間去抓那些軍統和共黨分子,把他們都剿滅了,你自然就安全了。」土肥原說完,低下頭開始開文件,不再搭理李士群。
可李士群並不死心,還想繼續跟土肥原糾纏,他繼續說道:「長官,您聽我解釋,我不是不出力去抓那些人,可是我現在……」
土肥原被李士群激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夠了,你還有完沒完?!」李士群似乎沒有想到土肥原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一下子愣住不敢再出聲了。
「馬上從我眼前消失,以後再跟我提這些事,我一定不會輕饒你!」土肥原厲聲地呵斥著。
李士群萬沒想到土肥原會如此對待自己,似乎也明白申辯不會再有什麼意義,他無奈地低下頭,說了聲:「是!」然後沮喪地向外走去。
土肥原卻沒有這樣放過他,在他身後高聲說道:「告訴你,要是你也學丁默村不正經做事,我一樣不放過你!」
李士群不敢回頭,快步走出了土肥原的辦公室。土肥原餘怒未消,重重地坐了下去,口中還罵著:「這些不懂事的支那人,就知道自己窩裡鬥,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回到自己的住處,李士群的心裡是說不出的憋屈與鬱悶,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死心塌地為土肥原效忠,可到最後,他居然如此對待自己,就像對待一條狗一樣。他為自己感到悲哀,情不自禁地他想起了潘漢年來找他時說過的話……
夜深了,葉吉卿已經睡去。李士群還在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他的眼前不斷浮現出報紙上的相片以及漢奸被處決的新聞,潘漢年勸慰他的話也不斷在腦海裡迴盪著。
終於,他翻身坐了起來:「媽的,錯只能錯一次,不能老錯下去……」
清晨,天剛濛濛亮,街邊的一處餛飩攤上,潘漢年正與一身素衣的李士群喝著餛飩。
潘漢年淡笑道:「李兄這麼早請我出來吃餛飩,想必已經做出決定了吧。」
李士群苦笑道:「你就別挖苦我了,這兩天我枕側難眠,潘兄的話時刻在我腦子裡浮現,我決定了,希望組織能重新接納我,為抗日工作做點貢獻。」
潘漢年激動的握住李士群的手:「太好了,歡迎你重新回到我們這個大家庭。抗日的隊伍裡又多了一份子。」
李士群有些羞愧地說道:「潘兄,這還得多謝你,如果不是你給了我這個機會,也許我真的就……別的不多說了,你在上海的這段時間,就住在我家裡吧。我在日本人那裡還有一些影響力,他們不會查到我那裡的。」
潘漢年感謝道:「好,非常感謝,這樣也能安全一點。如今你可以利用你的身份搜集一些關於日本方面的情報。」
李士群一口答應:「這沒問題。」
兩人心情大好,端起面前的餛飩大口吃著,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他們卻沒有想到,在土肥原的辦公室裡,他正在對南造雲子佈置著任務:「根據最新掌握的情報,以劉永才為首的幾個親日人士相繼被殺,這對我們大日本帝國是一種恥辱。最近李士群的狀態非常不同,有點蹊蹺,你的任務是密切監視李士群的一舉一動,如有情況隨時向我報告。」
南造雲子點頭道:「是。」
南造雲子轉身離開了房間……
次日的中午,上海街頭一家酒樓的門口。
李士群一人走了進去,上了酒樓的二樓,南造雲子緊跟其後,正當南造雲子準備跟著上二樓的時候,南造雲子的餘光發現了一個人影,一個很面熟的人影,一個坐在二樓散座背朝她的人,南造雲子裝做沒事的樣子走到了那人的側面,讓她吃驚的是潘漢年正坐在那裡喝茶。南造雲子沒有動聲色,馬上快速下樓……
土肥原的辦公室裡,他正在和前圓交代著什麼,一陣電話鈴響,土肥原接起了電話。
施良拿著文件走到土肥原辦公室門口,正準備敲門。聽見土肥原在接電話話,便沒敲下去,站在外面聽著。
土肥原瞪大眼睛,一臉吃驚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緊緊的握著手裡的電話:「什麼!潘漢年!你確認在聚豐酒樓看到的是潘漢年嗎?」
門外的施良聽到土肥原大聲說出潘漢年的名字,心中一驚,這幾天他因為忙著處理土肥原交代的事情,也沒能去和姚萬清碰頭,所以並不知道潘漢年已經秘密來到了上海。
南造雲子在電話裡肯定地回答:「是的,我確定是潘漢年,跟他在一起的還有幾個人。」
土肥原立刻命令道:「很好,繼續監視,千萬不能被他跑了,給我盯緊了,隨時向我匯報他的行蹤。」
門外的施良略一思索,迅速的離開了辦公室門口。
土肥原激動的放下電話,對前圓吩咐道說:「你立刻帶一隊人去跟南造雲子匯合,一定要將潘漢年抓到。」
前圓立正:「哈依。」……
酒樓門外,南造雲子已經退到街對面等待前圓等人的到來。
施良神色匆匆的溜進了後門,經過廚房時正好看到櫃檯上放著一瓶客人沒喝完的酒,施良不假思索順手拿起了那瓶酒就喝,一下子灌進大半瓶,然後施良又將酒灑的滿身都是,弄的身上一身酒氣,接著提著酒瓶就朝一樓大廳走去。
施良裝做喝醉的樣子,晃晃悠悠的走進了大廳,餘光很快的找到了潘漢年的位置,晃著步子走到潘漢年旁邊的位置,將外套脫了下來一手扔在椅子上,自己則是一屁股坐在另一個位子上。
潘漢年被施良的動作吸引過來,轉頭一看竟然是施良,施良偷偷的給他使了個眼色,潘漢年就沒再望向施良,只當作不認識這個人。
施良端起酒瓶仰頭又喝了一大口,喝完後用袖子擦了擦嘴,趁著擦嘴的機會,小聲的對潘漢年說道:「日本人一會就到,穿上我的衣服從後門走。」
潘漢年面無表情,看著另一個方向,低聲道:「你自己小心。」接著潘漢年很自然的站起身,拿著施良的衣服從容的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施良又喝了幾口酒,穿上了潘漢年的外套,戴上帽子,將帽簷壓的很低,迅速的從酒樓正門走了出去,一出酒樓門口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沒等走兩步,施良已經被一幫日本士兵包圍,前圓笑呵呵的走出來。
前圓走上來就去掀施良的帽子:「潘漢年,看你還往哪走。」帽子被前圓一手扔向半空,施良醉熏熏的半睜著眼看著前圓。
前圓驚訝道:「啊?施良?怎麼是你。」
前圓立刻就從震驚中清醒,指揮士兵道:「你們幾個看著他,其他人給我進去搜,不准任何一個人走出酒樓。」
前圓帶領一隊日軍衝進酒樓,對每一個客人都搜了一遍,沒有發現潘漢年。氣急敗壞的前圓上來抓住施良的衣服將施良提了起來:「說,為什麼你會穿著潘漢年的衣服!是不是你把他放了的。」
施良還在假裝不清醒,含糊的回答道:「喝,繼續喝。」
見到施良醉成這樣,前圓氣憤的鬆開了手,對士兵說道:「將他帶回去,交給土肥原長官處理。」施良被士兵架著走出了酒樓……
土肥原辦公室,土肥原一拍桌子,瞪著眉毛衝著前圓發火:「混帳,怎麼能讓潘漢年跑了的!你知道這個機會有多難得嗎?」
前圓哆嗦著回答道:「長官請息怒,這個……這個我們到的時候看到一個人穿著潘漢年的衣服出來,所以就立刻衝上去抓人了,可是沒想到根本不是潘漢年,而是……」
土肥原越聽越火,吼道:「是什麼,快說。」
前圓繼續回答:「穿著潘漢年衣服走出來的正是施良,要不是因為他,我們已經抓到潘漢年了。」
土肥原瞪大眼睛詫異道:「施良!你說是施良!」
前圓點頭:「是的。」
土肥原火已經消了下來,冷靜道:「他人呢?」
前圓回答道:「已經押到大牢,就等長官的指示了。」
土肥原大步朝門口走去:「走,跟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