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國安按照趙理君的吩咐到中統來要人,結果卻只見到了幾具屍體,他雖然心中惱火,可也不敢直接沖對方發作,只能強自忍住,命人將屍體帶回,然後立刻趕去向趙理君匯報。
趙理君聽說韋孝儒居然直接殺了那幾個日本特務和他的部下,又是暴跳如雷,破口大罵韋孝儒狡詐,可卻也無計可施,只能又將施良約出,和他商議該如何處理此事。
施良早就想到韋孝儒不會輕易交人,可卻也沒想到,他竟然直接將幾名日本特務殺掉,心中暗自讚歎韋孝儒果然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時,心裡更堅定了要將他除去的決心。
「專座,我的人都死了,這次行動自然是不能再繼續了。我也只能返回上海,去向土肥原長官如實匯報了。」施良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趙理君說道,臉上滿是懊喪。
趙理君自知理虧,只能對施良賠笑道:「施先生,這件事確實是意外,我與皇軍合作的誠意,你是知道的,所以還請你回去多多向土肥原長官美言幾句。表明事情的經過,我在這裡先行謝過了。」
「這點趙專員不用擔心,我相信土肥原長官會瞭解您的誠意的。我現在只是替專座有點不平呀。這韋孝儒居然敢陽奉陰違,直接殺了您和戴局長點名要的人,這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
這句話一下子又點起了趙理君的火氣,他冷冷地說道:「施先生放心,我趙理君出道以來,還沒載過這麼大的跟頭,我保證要讓這韋笑儒血債血償!」
施良知道自己的挑撥已經受到效果,也不再多說,對趙理君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回上海去了,希望下次咱們合作,不會再出現這樣的紕漏。」
「那是一定,一定!」趙理君連聲答應,隨後舉杯為施良送行……
回到住地以後,趙理君越想越覺得此事窩火,他思索再三,將自己的行動大隊隊長左順新找來,向他面授機宜,讓他務必要按照安排行事。左順新一向唯趙理君的馬首是瞻,對他的話言聽計從,雖然心裡微微覺得此事不妥,但既然是趙理君吩咐,而背後又有戴笠這樣的大靠山,他自然也就有恃無恐,一口答應了下來……
農諺日,「二八月旦亂穿衣。」早春二月,氣候尚寒,人們穿著各異,有的著夾杉,有的著棉衣。
一個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黑沉沉的天空,飄著濛濛的細雨。時值春寒夜,更使人感到有一股冷颼颼的涼意。
在深更夜靜之際,正有一批夜行者穿大街,走小巷,朝著河南省立洛陽中學疾駛而去當他們來到學校門口,大門已經緊閉,洛陽中學的整個校院,都已掩燈熄火,萬籟俱寂,所有師生員工們,早已經沉入夢香了。
一群夜行者繼續前進,發現不遠處有一座小宅院,依然燈火通明,人影晃動,還時不時的傳出一陣熙熙攘攘之聲,他們悄聲來到小院跟前靜聽,裡面一片歡聲笑語:「碰!」
「怎麼又是你和了!」
「哈哈哈!」
「今天晚上韋專員的手真幸呀!」
原來,這裡校長方知今正陪著韋孝儒等幾位好朋友在打麻將!在室內的正中央,靠後壁的長條几上,放著一個大座鐘。「噹噹噹!「剛好,敲了十二響,他們的四圈兒麻將也剛好打完。
「好!咱們休息一下再戰。」方知今又朝侍者吩咐道,」收拾一下桌子把酒菜端上來。」
隨即,兩名侍者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只不大工夫,各色菜餚就擺了滿滿一桌子。於是。賓主頻頻舉杯,歡歡樂樂地喝著,互敬互讓,划拳行令,嚼著,說笑著——
恰在這時,忽聽得院裡傳來了一個夜訪著的說話:「哎呀!韋專員,你叫我找得好苦呀!原來你在這裡呀!我可找著你了!」
「你是哪一位呀?」屋裡吃喝得熱鬧,忽聽院裡有人叫「韋專員」,大家立即停著杯筷,同時傳出了韋孝儒的問話聲。
「哈哈!你老兄真是的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來訪者以老熟人的口氣回答道。
「出去看看是哪一位?」韋孝儒朝他的兩名隨身衛士一嘟嘴這樣說道。兩名衛士應聲而去。
當他們剛剛跨出房門兒,還沒來得急問話,也沒看清來人模樣,就突然被攔腰抱走,嘴巴被塞上手帕,武裝也被解除,這一連串的快速動作,幾乎分不出先後次序,便一起加在兩名衛士身上。還沒等他們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就已經成了人家的俘虜。
收拾兩名衛士的動作一開始,與此同時,就像閃電一般,接連又竄進室內12條黑影子。這些黑影子個個黑紗蒙面,人人手持短劍,有如凶神惡煞。他們進得室內,好似惡狼撲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兩個人收拾一個,只頃刻功夫,就把室內的六個人,一個個都捆得結結實實。
這一夥不速之客的突然行動,迅速異常,從第一個動作起,到最後一個動作,總共用了不到5分鐘時間,就不發一槍一彈,生擒活縛了8個「俘虜」。
原來他們就是趙理君派出來的行動小分隊,專門捕捉洛陽地區行政督察專員韋孝儒的。那第一個走進校長院裡,聲言要找韋專員的,就是行動小分隊的隊長左順新。
左順新本來就是趙理君的軍事委員會戰時華北督導團特務隊的中校隊長。這個特務中隊的主要任務,就是專門搞行動工作的。左順新在這種工作中自然累積了豐富經驗。所以,當趙理君要殺韋孝儒之後,以左順新為首,挑選出了20名對行動工作有經驗的隊員,臨時組成了一個行動小分隊。這個小分隊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偵察、跟蹤,獲得了韋孝儒今夜准到洛陽中學校長家裡打麻將的確切情報之後,便採取了突然行動。
左順新等一夥人,勝利完成行動任務之後,還沒忘記「打掃戰場」。根據隊長左順新的吩咐,除留下8個人,每人負責看守一個「俘虜」之外,其餘12個人,加上左順新一共13個人,全部都投入到「打掃戰場」的工作中去。並且凡在這種場合下,他們可以不分職位,不分級別,一律平等。每人所見各物,也用不著向誰請示,都可以充分發揮個人的主動性和自決權,或取或捨,各取自己最喜愛的東西。
經過一陣翻箱倒櫃的胡亂折騰之後,「打掃戰場」完畢。左順新一夥獲得德國造三八式手槍2把,子彈200發,自行車2輛;其餘帶在每個人身上的金銀,紙幣,以及細軟之類,不在清點之列。
清點完畢,便由行動隊長左順新帶隊,押著8名「俘虜」,帶著繳獲的「勝利品」,浩浩蕩蕩,凱旋而歸……
韋孝儒的行政督察專員辦公署和洛陽中學,都在洛陽市區。而趙理君的督導專員辦公處則在洛陽西郊。其具體地點,就在金谷園火車站南面,約有一華里之遙的一片樹林中。因此,要從洛陽中學回到行動小分隊的駐地,還需要步行5華里。
趙理君的專員辦公處,是坐北朝南的一個獨立大院兒。整個兒院落被周圍蔥鬱的樹林覆蓋著,顯得異常幽靜而安適。
這個地方原是洛陽飛機場,佔有相當大的面積。飛機場停止使用後,這個範圍內的所有房舍及其他建築,便全部閒了下來。軍事委員會戰時華北督導團發現了這個建築群,並認為是一座理想的營房,於是就駐紮了下來,趙理君所住的大院,便是原飛機場的辦公處和職工宿舍。
飛機場這個地方已經換了主人,也就一改舊觀原來熟悉他的人們,在印象裡也完全變了模樣。在過去,這個地方熙熙攘攘,熱鬧非常,儘是南來北往,川流不息的乘客。
而今天,這個地方進進出出,鬧鬧哄哄,盡都是歪戴帽子斜穿衣,舞刀弄槍的野遊神。尤其是趙理君的大院兒,白天看去即有崗哨,又有便衣,警衛十分森然;到了夜晚,在幽暗的燈光下,陰陰森森,簡直就像一座閻王殿。
因為大家知道,那經常在夜間活埋人的無數道命令,就是從這裡發出的。所以無論白天或黑夜,不要說老百姓,就是「督導團」內部的人員,只要進出這大院兒,或者從大門前經過時,看著那幽暗的黑漆大門,就活像張著血盆大口的一隻猛獸,就會感到脊樑溝兒發涼,頭髮梢直往上豎,至於一般老百姓對大院的恐怖之感,那就更可想而知了。
趙理君的專員辦公處大院兒背後、就是金谷園火車站,其間約有一華里的空曠地帶,全部都是稠密的小樹林。而在這個樹林內,橫七豎八,重重疊疊,遍地都是被活埋者的屍體。因此,每到夏日來臨,這個地帶總是臭氣熏天,鑽人心肺,簡直令人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