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涼絕,笑聲慢慢低了下來,輕地像是呢喃,世間萬般,皆有所因,皆有所果。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可為什麼,還是會傷心,會難過,他們在一起了不是嗎?
可……
眼角有一滴晶瑩滑落,砰濺到手背上,綻放,血色的淚,妖冶如花,淚落,心痛。自己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轉身,鈍鈍的悶痛敲擊著心口,一口血噴薄而出,染紅了地面,葉凌風低下頭,神情茫然地看著那血與地面上的血污融匯在一起,有那麼瞬間,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她到這個時空,到底是對,還是錯。
「彭——」一個重物墜地的聲音傳來,葉凌風抬頭。
不遠處的殿門前,姬陵裳長身而立,神色之間皆是懼色,俊臉上蒼白而沒有血色,他的身後跟著一隊禁衛軍,嚴肅的表情下卻也可以看到一絲難掩的恐懼,呵,很恐怖嗎?那裡有小意的血,那裡有步無痕的血……
那裡也有她的血。
「清理了吧,步丞相的屍體送回西幽國,告訴西幽國皇上,姬嵐國不是他能夠染指的,再有下次,本宮會出兵滅了西幽!本宮念他喪子,故把姬嵐國西蜀之地贈之,本宮承諾,主要他不先犯,姬嵐國絕不出兵攻打!否者,一切後果,他自己承受!」姬嵐國有沂南將軍,她自然不怕西幽國來犯,只是……恐怕至此因為步無痕的死,西幽同姬嵐兩國,再無往來。
罷了,她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姬陵裳天性純良,只適合做太平盛世的賢君,而她,適合做那戰亂中的惡人。
要恨的話,讓他們都來恨她吧……
「——陛下?」姬陵裳終於反應過來,聲音有些抖。
「怎麼,本宮的話你現在就別聽了嗎?」
「不,不是……臣不敢!只是……步丞相他?」
「哦,他是西幽國的太子。」葉凌風淡然解釋,聲音裡的冷靜連她自己都有些詫異,「姬陵裳,處理好這裡的一切,到本宮的寢殿,本宮有話……要交代。」
「……是。」
這次,姬陵裳沒有再說什麼,他已經完全被步無痕是西幽國太子的身份鎮住。
步無痕他是知道的,那個清俊到讓人不敢逼視的男子,如今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體沒有溫度,依然死去。
可即使如此,離得這麼遠,他卻感覺到他身體裡透出的一股安詳……
……
壓下心口起伏的痛意,葉凌風步履有些虛軟地走到君落塵身邊,彎腰,把昏迷的他輕輕抱起,這個少年,在他這個年紀經歷了這般的痛苦,她不知道要怎麼把他完好無損的還給君魅夜,注定,她要欠他很多。
可還有一個辦法不是嗎?
要抹去他心裡的痛,還有一個辦法不是嗎?
那個裝了鬼邪唯一半魂的瓶子,只要得到,只要得到……就可以了。
「小媚冷……」
走過青冥身邊時,他突然開口。
葉凌風停下,偏頭看他。
青冥低垂著頭,看不到表情,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瞥見他有些薄的唇,緊緊地抿著,力道大到有些發白。細看的話,不難看出他的身體在顫抖。
「你……怎麼了?」攬緊了君落塵,葉凌風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離開這裡……去找我師父好不好?」
青冥的聲音低到像是從喉間一點點擠壓出的一般。
「再等等吧,再等等……」葉凌風仰頭,看著天空,念叨著這一句,如今除了這句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亦或者,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不願再去想,因為那個結果,對於她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可對於青冥他們,也許並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畢竟,這麼久了,她的心不是冰做的,她會痛,會難過……
而他們,想必也是吧。
「十二暗衛,」出聲,葉凌風朝身後吩咐道:「小意,就交給你們了。她曾說過,如果有機會,她想回一次『普陀山』,她說,她是在那裡出生的,那麼,就把她的骨灰送回那裡好好安葬吧。」
「——主子!」
身後傳來齊刷刷地跪地聲,葉凌風笑。
「聽到我的話了嗎?還不走!」
「主子!可……」
「這是死命,完不成,你們不用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葉凌風決然地朝著寢殿走去。她怎麼會不知道他們要說什麼……
普陀山,這個名字是她臨時起意,他們又如何找得到?
他們也許是明白她的意思,也許不明白。這場由她身上的靈力引發的劫難,以她為始,那麼也以她為結束吧。
她相信,他們應該有能力處理好小意的屍體,對於她這半個主子,他們與小意相處的時日比她多,他們心裡更加不好受吧,即使為了尋找一個虛幻的地方,他們會花上一生的時間,可也比呆在她身邊安全。幽無名沒有死,他的存在就是一個隱患,與其死去,不弱浪跡天涯……
也許,他們會在某一天,忘了她這個主子,安定下來,娶妻生子,安然一世。
……
姬嵐八十七年,西幽國突襲姬嵐國,卻以失敗告終。然,一個月後,讓世人意外的是,姬嵐國非但沒有以此打壓西幽國,反而把姬嵐國西蜀之地盡數贈與西幽國,這在隨後的多年都成了一個謎。
有世人傳言,姬嵐國女皇欠了西幽國皇上一個情,才會那般忍讓。
亦有人傳言,姬嵐國女皇早先年看上了西幽國那一直隱而避世的太子,擒了他當了她的男妃,後來,那妃子染病而死,消息傳到西幽國,西幽國皇上一怒之下才出兵姬嵐國,卻也挽回不了什麼。
……
隨後多年,傳言愈演愈烈,在這個時候,姬嵐國丞相的死卻顯得悄無聲息,後來,世人只知道,那俊美絕倫世間難尋的丞相,在姬嵐國徹底消失了蹤跡,甚至有人傳言,丞相實則是仙,不堪世間污濁,重新回到了天上。
……
同月,姬嵐國再次發生了大事,姬嵐國女皇病重,奄奄一息,所有的政事皆交給了小王爺姬陵裳。而這,似乎更加證實了世人的猜測,女皇因愛人離世,傷心之下也一病不起,至此,姬嵐女皇癡心的傳言,愈演愈烈……
與此同時,冥玄國魅王重新奪回政權,二皇子被囚,生死不知,國不可一日無主。
同月,冥玄國魅王君魅夜登上君王之位,號夜,後世皆稱夜皇。
……
「一個月過去了,還沒有找到幽無名的行蹤嗎?」站在寢殿內,青冥隔著一層紗幔看向床榻上的身影。
「嗯。」葉凌風垂下眼翦,低下頭,卻看到指尖處已經成為了濃烈的紅,與白皙的肌膚地襯托下,詭異到了極致。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葉凌風懶得再看,乾脆閉上了眼,「青冥,你不用擔心,我還能再撐一段時間,等找到幽無名,拿回鬼邪的半魂,我就同你去找你師父。」
「……」
隔著紗幔,青冥沒有說話。
手抬起,摸向自己的耳骨,一個月前的那場廝殺之後,他有幾日的失聰,好在隨後又恢復了,如果……他用此作為借口,她肯同他離開嗎?應該不會吧,幽無名不死,她絕不會離開的不是嗎?可她的身體……那日隨後她吩咐姬陵裳把她重傷的消息散佈了出去,她想以自己為餌,引幽無名出來,可她知不知道,以她現在的情況,可能隨之死去!
「……冥玄國發生的事,你知道了?」
「是。」葉凌風眼睛滾動了一下,依然沒有睜開,「這我的確知道,那樣不好嗎?他成功了。」
「可從此以後,他就會被君王之位束縛住,如此,你們再不可能!」一個是女皇,一個是君王,他們之間隔了兩個國家,卻是天壤之隔。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青冥睜大了眼,漂亮的眼珠裡完全不認同,「你不是……」
葉凌風慢慢坐起,撩了一下長袍,姿態優雅,只是在青冥看不到的地方,神情落寞,「你想說什麼,我們兩情相悅,所以,就應該在一起?青冥,你想得太過簡單,即使,他不是君王,我們也不可能。他有他的責任,而我不肯能被禁錮在一個華麗的牢籠裡,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這樣……」
「可你,如今也是在……」剩下的話,青冥沒有說出口。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渾身都僵住。
她不喜歡牢籠,可她卻在這裡呆了這麼久,先前的時候是為了替小媚冷報仇,後來,卻是為了這個國家……隨後,又是為了君落塵,可她唯一忘了的,是她,還有……她其實早就愛上的君魅夜吧。
她愛他,卻不告訴他。
她默默地保護他的至親,為他做好一切的打算,卻寧願他絕望的以為她對他無心,為情所困。
「你,到底是多情,還是無情!」
「多情也好,無情也罷,這個世間,有些事情,並不是一言兩語能夠說得清的……」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顆心,到底是冷的,還得熱的……
「那君落塵?」
「等解決了鬼邪的事情,我會派人送他回冥玄國。」
「……那你要怎麼辦?」
「怎麼辦?」葉凌風收回目光,看向青冥,唇角緩緩地勾了勾,「生死由命吧。」
她不信命,卻不得不服從與命。
呵,真是諷刺!
……
夜,靜的落寞。
涼薄地風,緩緩地滑過紗幔,血色的色澤,在黑夜裡看起來有些鬼魅的森寒。
一道身影快速地掠過宮殿,無聲無息的來到寢殿外,一雙幽冷的眸閃爍著嗜殺的光,推開房門,逕直走向床榻處。在床榻處站立,面無表情地低頭,殘忍地冷笑出聲,「你不是早就察覺到本尊的到來嗎?怎麼,真的如傳言的那般,你為情所傷,命不久矣?」
嘲諷的聲音,刺入耳膜。
葉凌風睜開眼,淡漠地坐起身,「我等你很久了。」
「哦,想得到這個東西?」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的瓶子,幽無名得意地晃了晃。
「是。」葉凌風也不否認,她的目的的確在此。
「那你要用什麼來換,本尊差點死在你手裡這筆仗可是要好好算算的……」幽無名伸出手,指腹若有若無地劃過葉凌風姣好的容顏,「眉目若畫,唇不點而朱,果然是個絕色的美人……」
葉凌風偏過頭,冷冷地避開他的手,卻被他捏地更緊。
唇動,吐出兩個字:「放開。」
「呵,看來真的是傷得不輕,竟然只是這點反抗嗎?虧得本尊還多等了些時日,否者……」湊近,幽無名俊美的臉因為恨意有些扭曲變形,「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在嗎?」
「是嗎?」葉凌風垂眼,到最後誰生誰死還說不定呢?
原本放在錦被裡的手在不經意間揚起,在幽無名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粘稠腥甜的血撲面而來,濃烈的味道,似乎還摻雜了些別的東西,幽無名渾身一抽搐,臉色大變,卻已經來不及!
他的身體沾到血的地方,開始漸漸消失不見,整個人慢慢變得透明……
「啊——你做了什麼?」
「……血咒!」唇死白一片,葉凌風忍著身體裡翻滾的疼,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揚手奪回了那白色的瓶子,緊攥在手中。
「啊————!」更加痛苦的聲音傳來,幽無名已經來不及多想,開始修復慢慢消失的身體,空氣中蔓延的味道有些讓人作嘔,甚至帶著別樣的「滴答」聲,「你……竟然用血咒!」
淒厲的聲音響徹宮殿,很快,寢殿外傳來腳步聲。
葉凌風虛弱的笑,是啊,血咒?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用血咒吧?在他的認知力,不會有人用命來取另一個人的命,可她葉凌風會,她本就是殘忍的人,尤其是對自己,如果能夠搶回她要的東西,那些幾乎耗盡了她身體裡的血的東西,她為何不用?
生死由命,可她不甘心!
吾命由我不由天,即使是命中注定,她也要一搏……
她的血原本就是靈力最好的修煉東西,可如果加上血咒,那麼就會成為毀滅魂魄的最好法器,幽無名,去死吧——!
揚手,葉凌風手下的動作迅猛而又肅殺——
在最後一刻,幽無名拼盡了最後一刻,猛地破窗而出,同時,凌厲的破魂之氣襲向葉凌風,破魂?!葉凌風身體一僵,掃了一眼手裡的瓶子,心口一動,歎息了一聲,轉身,打算硬生生地接下這一擊!鬼邪只剩下半魂,即使幽無名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力量,可還是可能把他這個打到魂飛魄散,而自己的身體,應該不在乎多承受一些吧……
應該吧,她也不確定,自己的極限在那裡,亦或者,這一擊,自己會死吧……
不過真可惜,在死之前沒有徹底除掉幽無名。
很久,那道破魂之氣都沒有落到身上,後背傳來一陣溫意,暖暖的呼吸,沒有溫度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壓抑地悶哼在耳側響起,再次恢復了悄無聲息。四周,凌亂的腳步聲敲擊著葉凌風的胸口,周圍包裹著熟悉的氣息,渾身卻冰冷了下來……
不會的,他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在這裡?
可……
低下頭,葉凌風攥著瓶子的手有些顫抖,低頭,環在腰間的手,修長好看。勒得有些緊,腰腹處疼蔓延開,耳邊溫熱的呼吸,破碎地拂在而耳際,她聽到他在說:「我……回來了……」
驀地閉眼,一滴淚滑落,濺在那指骨分明的指端,水花四濺……
為什麼要回來?
君魅夜,為什麼要回來……在這個時候……
……
腦海裡一片空白,葉凌風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她看到青冥神情慌亂地把她與身後有些低涼的身體拉開,吵雜的聲音讓她有些煩悶,她似乎是喊了一句什麼,四周猛地靜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只是,慢慢地轉身,環住了君魅夜頎長的身體,手指環在他的腰腹處,入手卻是粘稠一片。有什麼滴落她的額頭上,順著眉心滑落,沾濕了眼睫,眼前,變成了紅色,原來……是血?
是誰的,她的,還是他的?
原來,血可以這樣紅,以至於整個世界都血紅。可血不是溫熱的嗎?為什麼渾身會冷到發抖……
「青冥,讓他們都離開。」攬著君魅夜的身體,悄無聲息地放在地面上,葉凌風側坐在他的身邊,連她自己都意外,自己的聲音竟然還可以這麼冷靜。身後,有一瞬間地雜亂,隨後再次恢復了寂靜。
君魅夜的血從後背源源不斷地流出,把兩人所處的地面染成了血紅,像是一朵血色的花包裹著兩人,形成了一個封閉的世界,世界之外,與他們再無關係。
「他……需要醫治。」身後,傳來青冥有些苦澀的聲音,像是悶雷在葉凌風耳邊炸開。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他的命,我來救……」
「可……?」
「破魂之氣,把他的筋脈都盡數斷裂,即使恢復,他也成了一個廢人,所以……」
「所以,你要做什麼?」青冥的聲音抖得厲害。
「……以血養脈,以命換命。」
揚手,淡淡地紅光溢出,止住了君魅夜身上的血。
轉身,葉凌風抬頭,看向身後的青冥,抬手,遞過去一個白色的瓶子,卻在看到他身後那抹僵住的身影時,愣了愣,把瓶子遞給青冥,隨後朝著那身影招了招手,「君落塵,過來!」
君落塵靜靜地走到她面前,緩緩蹲在她的身前,神情哀絕。
「你都聽到了?」
「……嗯。」君落塵的頭垂地更低,「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葉凌風並不打算瞞他。
「可是,可是……」再也忍不住,君落塵痛哭失聲,像是一個孩童一樣哭泣,緊緊地攥著葉凌風的衣袖,撕心裂肺,「不能……不死嗎?可不可以不要死……什麼以血養血,你不是很厲害的,你在騙我的是不是,你不會死的對不對……?」
「……」葉凌風啞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還有別的選擇嗎?有得吧,可那樣的話,他就成了一個廢人,他那麼驕傲一個人……
她難以相信如果真的如此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緩緩站起身,葉凌風仰頭,「我已經決定了,這算是命吧。如果不是他擋住那一擊,也許我已經魂飛魄散,這樣,也許是好的,我可以回到我的世界,君落塵,等他醒來,不要再在他的面前提起我……」
「你……」
「我會在換血的同時,散了所有有關我的記憶。就當……他的生命裡從未出現過我這個人,江山美人,讓他做一個真正的君王吧。」可,為什麼心會這麼痛……
葉凌風,你早就動情了吧。
可,如果要痛,一個人就好,所有的苦難,讓她來忍受吧。
……
轉身,走到青冥面前,葉凌風仰頭,看著他悲切的臉,苦笑:「對不起,還是保不住這個身體……」
「你……你說什麼呢?我豈是在意這個身體,只是……不想讓你死,可你……」為什麼還是選擇這個方式?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可你為什麼偏偏是這種命……
葉凌風愣了一下,垂了眼。
抬頭,從他的手裡接過白色的瓶子,想了想,打開了瓶塞,一縷半魂從裡面溢出,快速地擴散到空氣中。
魂魄漸漸散開,變成了虛幻的影子……
「鬼邪……」身後,君落塵踉蹌著站起身,奔到那沒有意識的魂魄身邊,臉上的淚痕未乾,伸手想要朝鬼邪抓去,卻什麼也沒有抓到。
歎息了一聲,葉凌風偏過頭,扶住了他有些虛脫的身體,「君落塵,他現在沒有任何的意識,我現在要把他送到輪迴道,重新投胎,你可願等他?」
「輪迴道?」君落塵抬眼。
「是,他現在是半魂,再世為人,應該是他的心願,只是,下一世,我不確定他會投向何處,是否能夠再見,只能靠你們的緣分了。」
「我等!我等!多久我都願等!」
死命地點著頭,君落塵有些貪戀地看著那縷半魂,神色複雜。
葉凌風看著他的側臉,歎息了一聲,指尖掠起一滴血珠,向前一掠,血珠散開,變成了一根血色的線,快速地纏繞在鬼邪右手的手腕處,虛幻的影子與紅線映襯,格外的醒目。
「這……」
「下一世,這根細線會伴隨他一生,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而能不能再次見到他,只能看你們的緣分了。
隨後,不再猶豫,葉凌風揮手一掠,那魂魄被攝入了一滴血中,隨後朝著一個方向掠去,直至悄無聲息……
轉身,手指輕輕地掠到君落塵身上,他的身體軟了下來,倒在一旁。
「……好了,開始吧。」
重新走到君魅夜身邊,葉凌風盤膝坐在地上,「青冥,我死後,他就交給你了。」
「……」許久,青冥都未出聲,直至最後,才啞聲道:「有時候,你真殘忍,對自己狠心到這個程度,卻……」只讓人感到心疼。
青冥最後的話,葉凌風並未聽到,她身體裡的血像是一泓血泉,流入君魅夜的身體裡。
血被紅光環繞,流光溢彩,像是要揮盡最後的輝光,絕美到極致……
陷入黑暗前,葉凌風似乎看到了那睜開的墨瞳裡溢滿了絕望……
忘記吧,君魅夜。
這個世間從未出現過這個人——葉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