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憂被他的父親帶離了房間,我看著蕭無憂那張昏迷時的異常蒼白的俊臉,眸光閃爍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掩在袖中的雙手的指甲掐進了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意……我垂下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層墨色的暗影,掩去雙眸中的那一抹淡淡的不忍與愧疚之色——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斂了斂心神,收回心中不該有的那點善良與仁慈——為了復仇,總是會難免有點犧牲的!所以……對不起了,蕭無憂……我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掩住眼中的複雜情緒。
然後我收回心緒,抬起眼簾看向我的母親,欺霜賽雪的雙眸淡淡地掃過她的臉,唇邊是一抹極其冷漠的優美弧度:「你不是要向我解釋你當年為什麼遺棄我的原因的嗎?怎麼還不說話?如果你無話可說的話,那我現在就要走了……」我其實本身是不會留下來聽她的解釋的,但經歷過這麼多的事後,我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不願聽人解釋了,因為我不想再發生像前世我與秦風類似的悲劇,於是我決定給她一個機會解釋一下,即使我知道也許答案會推翻我心底的仇恨,就像知道也許知道真相後,會像對秦風當初的誤解而造成的誤會解開時那樣覺得悔恨,我也不會後悔。
畢竟……相似的悲劇只要發生一次就足夠了,沒必要再發生一次因為不聽解釋而作出後悔的事,畢竟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她看見我想離開的樣子,立刻一臉緊張地攔在我的身前:「別走!我現在馬上說就是了……」她很清楚地從我雙眸中看出如果此時不開口說出理由的話,我就這輩子都不會再給她機會說出這一切了,那麼我們之間的誤會也就無法解開了。而我也確實是這樣一個人——只會給一個人一次機會,無論那個人是誰,也絕對不會再給那個人第二次機會!
我靜靜地看著她的雙眸,等著她開口說出那些我不知道的苦衷,我這樣看著她的眼睛其實是想看出對方是不是在騙我,而她似乎知道我的用意,沒有躲開我的視線,緩緩地微啟檀口說道:「很久以前,就有這麼一個四國的共同約定——每隔一百年,四國的國君無論是誰都必須在同月同日齊聚一堂於神算子約定的地方一次,一起傾聽神算子對未來一百年有關銀月大陸的預言……而你在出生的那一年,也就是你出生的七天前剛好碰上這一個日子……然後我們就聽到了一個與你有關的預言……」說到這裡,她的話音停頓了一下,臉上出現了一抹猶豫。
我的臉上出現一抹不屑的譏諷之色:「莫非是說我會是一個災星……」我有些不以為然地淡淡說道,對於這些怪力亂神之類的迷信的東西我一向是敬謝不敏的。
「不!恰恰相反!」她深吸了一口氣,眸光流轉了一下,一下子打斷了我的話。
我的心底蒙上了一絲淡淡的疑惑與不安:「不是的話,會是什麼?」我隱隱覺得這個預言會與我的命運息息相關,而且還將影響我的一生。
她咬了咬唇,看了我一眼,猶豫了一下後才開口說道:「神算子的預言是十六個字的箴言——鳳降異世,銀月加身,涅槃重生,天下歸一!」說完之後,她艱難地呼出一口氣,臉上是一抹有些釋然卻又擔憂的神情。
我聽見這些預言,雙眸中出現一絲淡淡的慌亂……怎麼會這樣?我看向自己手臂上那個美麗異常卻又極其詭異的與眾不同的銀月胎記:彎彎的新月,微微閃耀著銀色的光芒,反襯著我膚白勝雪的纖纖玉臂,分外奪人心魄……
可我此時卻覺得看上去真是分外的刺眼,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意,眸中晶瑩欲碎:「就因為這個預言,你就把我遺棄了……」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對方,從來沒想過我之所以被親生母親遺棄的理由居然會是因為這個預言,而起因就是因為我身上的這個銀月胎記。
而且我沒想到的是這個預言前面還蠻準的——我是女子,自然可以說是「鳳」,再加上我是從二十一世紀來到這個異世的,自然就應了前四個字:「鳳降異世」,「銀月加身」即是指我的身上多了一個銀月的胎記,至於另外的八個字自然也不難理解,可是……照這個預言來看……莫非我會統一天下,成為一代女皇?
我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這個可笑的預言,皇位從來都不是我所要的,那個高處不勝寒的位置只會惹來太多的麻煩……
「我並不是想遺棄你,我只是知道一旦你的身上的銀月胎記被人發現,你會惹來很大的災難,所以……我只能忍痛送你離開,希望能保你平安,不要招來殺身之禍!」她的聲音中有著一抹淒然,讓我能看出她眼中的擔憂與寵溺是極其真摯的,絕對不摻雜半點演戲的虛情假意,令我一瞬間相信了她的話絕對是真實的,絕對沒有騙我。
「每一百年齊聚一堂一次,難道神算子是仙人嗎?為什麼不會死,還每一百年做一次預言?」我的眼中蒙上了淡淡的迷惑不解。
「不是的,神算子只是凡人而已,但是神算子的後代每一百年才會出現這麼一位繼承著這種預言的能力,還是一脈相傳的後代,繼承『神算子』的名號,然後他用盡畢生的力量做一次一生唯一的預言,之後就又變成平凡人,失去預言的能力了……沒人知道這是為什麼……」我的母親看著我有些鬆動的表情,微微笑著回答我道。
我聽見這個回答,嘴唇微微蠕動了一下,雙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