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鐵手終於回過神來,撿起地上的軟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座位。而冷血此時卻眼中精光一閃,再身形一閃,飛身到了擂台上,態度恭敬地朝我拱了拱手:「在下也想向摘星樓樓主請教一二,望樓主不吝賜教!」他的眼中沒有什麼特別的複雜的情緒,只有一抹純粹的對至高無上的武功的癡迷與敬畏。
聽到冷血的話,我的心底情不自禁地微微一顫,泛起一抹苦笑,果然不出我所料,該來的還是會來的,想逃也逃不掉,還是直接面對吧!於是我壓抑著心底的異樣情緒,努力強裝著一臉平靜如初地淡淡回答道:「那就請你出手吧!」其實心底早就一片暗潮洶湧了,我原本根本不想跟他們對決的,可是天意弄人,這還是成為了現實。而我也清楚地知道,此時我不能表現出來什麼異樣,否則我相信他們會察覺到的,於是我很快就收回了不該有的情緒。
冷血的身形一閃,身輕如燕,手微微一動,「唰」一聲,短短的一瞬間便只能看見一道灼眼的銀光閃過,然後便看到原本他別在腰間的刀鞘已經空空如也,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刀便出現在他的手中,泛著秋水般冷艷的光澤。看見那把刀,我的心神又是一顫,這把刀……他居然還在用著。這把寶刀是我以前在閻羅門時一次任務中從目標人物中手中順手牽羊奪來的,當時正好冷血的生日近了,於是我便借花獻佛地送給冷血,當時我並不以為意。不過,這確實是一把好刀,與《水滸傳》中的楊志的家傳寶刀一樣,有三點好處:第一,砍銅剁鐵,刀口不卷;第二,吹毛得過;第三,殺人刀上不沾血。一直以來,冷血十分愛惜這把刀,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不會用這把刀,而且他常常保養擦拭,一直像新的一樣。不過近幾年來極少聽說他用過刀了,而且也聽說他得到了更好的寶刀。我當時還以為他氣我不辭而別而把那把刀壓在了箱子底,換了更好的寶刀。只是沒想到……他依然奉若珍寶,但是我極快就收回了不該有的情緒,因為我很清楚,冷血不會手下留情的。
一握住寶刀,他就立刻毫不留情地向我劈來,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動作狠辣決絕,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十分的乾淨利落,刀刀都殺氣逼人,力大無窮,劃出一道道閃電般炫目的完美弧線,刀氣縱橫,割破一片寧靜,洞穿萬縷清風。而我也依然身形如電,狡若靈狐,身子微微一動,險險地躲過冷血的刀鋒,從腰間抽出軟劍格擋住他的刀,與他的刀身灌注的強大內力硬碰硬,手中軟劍被他的內力震得微微一顫,即使隔著手中的軟劍,我彷彿也能感覺到那道美絕天宇的銀光所帶來的灰飛煙滅,卻依然沒有被他的內力所傷,也沒有被自身的內力反噬,反而化解了他的內力,而冷血見到這個樣子,眼中冷光一閃,刀舞得更快,也更狠絕了。
一般使刀的人都會因為大刀比較笨重而用起來有些不夠輕靈,顯得有些笨拙,可是冷血不會,他舞起刀來依然身形如電,身輕如燕,刀法也靈活多變,虎虎生威,彷彿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與他融為一體,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絲毫沒有半點的笨拙。曾經在那裡聽說過這麼樣的說法:如果想要把武器用得好,就必須把武器當做你身體的一部分!而我知道一件事——冷血做到了!
我身形一閃,側身避開他直直劈向我的頭上的寶刀,刀身幽幽的銀光在我眼中冷冷一動,他已是收不住刀勢,只聽見「砰——」的一聲脆響,寶刀直直劈到了擂台的地上,入木三分,陷進了地上,刀鋒全部沒入了擂台,只露出了刀柄,而且刀鋒沒入處可以清楚地看見延伸出幾道清晰可見的裂縫。這足以見得冷血的刀所灌注的內力是多麼深厚,剛才我要是稍有不慎,沒有躲過的話,那麼我就會直接被冷血「一刀兩斷」的。
不過,我沒有怪他,因為我知道這是正常的,閻羅門的教育早就根深蒂固,連我離開閻羅門都已經4年了,都還無法完全擺脫這嗜血的渴望,更何況是他呢!還有,冷血一向就是個武癡,對他而言,一切都沒有至高無上的武功重要,除了……我之外。想到這裡,我的心湖情不自禁地泛起一絲淡淡的漣漪,可是在短短的一瞬間又恢復一片平靜。
其實,我覺得這樣反而好,我可以傾盡全力,與他好好放開手大打一場,而不像以前,每次跟他比試他總是推三阻四,不願意跟我比試,要不然就是答應了之後給我放水,因為害怕會傷到我。所以我每次都不能盡興地跟全力以赴的冷血好好大打一場,今天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而且其實我們一直沒有好好分個高下,雖然冷血號稱天下第一殺手,而我是第二,又是因為殺人常用毒,所以以擅長毒術而聞名,一般人自然都以為冷血的武功高過我,但是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當年我的武功其實還略勝冷血一籌。至於如今……恐怕在這個異世裡是難逢敵手了……
冷血因為這次失誤臉上出現了一絲微微的失態,抽回刀後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又是立刻就提刀直直劈向我,與我開始新一輪的廝打……經歷一番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的刀光劍影的惡鬥後,他最終一個不慎被我一下子摔飛出去擂台。而我把他摔出擂台時我看見他的眼中出現一抹愕然,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於是,隨著這場最後的決鬥的結束,武林大會也因此宣告結束了。而我也知道,我們終於分了個高下,也算了結了我的一樁心願。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冷血最後的眼神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