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她會著涼,於是摟著她的腰躺下,讓她靠在我的胸口取暖。
她很快入睡,整晚都睡得很安穩。
直到早晨醒來,我才發現她藕臂牢牢纏住我的腰。
整整這樣「抱」了我一個晚上!
我很得意,吻了她的小嘴,她的小腦袋更深地埋進我懷裡。
雖然不情願走,但早朝的時間已經到了。
我見她睡意還很深,就悄悄下床,動作有意識地放輕。
我知道昨晚一定累壞她了,所以沒有吵醒她。
我原想下了朝,再回來找她。
結果,回來的時候根本不見她的人影。
王能德不知道我會直接回潛龍殿,只好實招——
霜要求離開潛龍殿一個時辰,王能德看她一直被困在深宮對身體不好,就答應了。
我一聽,又急又氣。
我以為她還沒有斷了逃跑的念頭,這次離開潛龍殿,一定是找機會離開皇宮!
正當我氣急敗壞地朝王能德發火的時候,她回來了。
我頓時傻了眼,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其實,看到她回來,我的氣已經消了大半。
只是她不經過我同意就擅自離開我的視野,這讓我還有點餘氣。
她微笑著問我要不要吃早膳,我壞脾氣地不去搭理她。
原來,殷壽業已找過了她,兩國合併的事她知道了。
她出口謝我,我故意裝作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她的臉上露出放棄的表情,竟然又開口說走。
我為了她,出兵救了大食,但她還是要走!
因為實在搞不懂這個女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我懊惱地趕她。
誰料到,這女人竟然還來真的。
放下早膳後,就落寞地離開。
看著她的人影越來越小,我立刻反悔。
從後面追上她,把她強行帶到了勤政殿。
我再也掩飾不了自己的情緒,她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
她大膽地伸出小手,撫摸著我剛硬的臉部輪廓,衝我溫柔地媚笑。
該死的,居然還那麼好看!
我著魔一樣地拉下她的手,包裹進自己的大掌。
我非常肯定,我將永遠不會再放開這雙手!
她終於實招,原來她已經懷了我的骨肉。
我們終於言歸於好。
本來以為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可是沒想到這個張德妃又出來搞事。
張德妃冤枉霜肚子裡的胎兒不是我的,說她和卓圖有姦情。
還指證我派出堅守粹幽居的幾個侍衛收受卓圖賄賂,幫助他們私通款曲。
最讓我產生懷疑的是,一向老實的劉太醫,居然也證實霜的胎兒只有三個月。
這讓我從對她全盤的信任變得將信將疑。
本還不至於將她關入監牢,但她不願解釋的態度,讓我更加懷疑她是不是心裡有鬼。
何況,她一直沒有主動和我說明當初為什麼要和卓圖一起離開。
我打算先把她交給皇宗府調查,讓自己也冷靜地想一想。
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張德妃會假傳聖旨,對她私自動刑。
我把她關進大牢後的第二天,我就覺得事情有蹊蹺。
於是,想把她從大牢裡帶出來。
誰知道,我去的時候,侍衛說張德妃已經先我一步,將她帶走。
我重懲了這幫沒腦子的東西,趕緊調派人手四處找她。
張德妃是多朝宰相的小女兒,生性驕縱跋扈。
我一直都是看在老宰相的面子,對她在宮中的囂張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這次,她竟敢動我的女人和孩子。
她最好祈禱霜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事,否則,我絕不會輕饒她!
我幾乎把皇宮翻了個遍,可卻始終找不到她的下落。
一種不祥的預感充斥我的胸臆。
最後,我在一間早被廢棄的密室裡找到她。
她全身的衣物全被扒光,下體流了很多血!
這麼觸目驚心的一幕,讓我徹底怔然。
就算看慣了生死,也難以接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折磨至此。
我脫下龍袍包裹住她的身子。
她抓住我的袖子,求我饒過她。
看著我哀求畏懼的眼神,彷彿要將我的心撕碎。
沒有人能想像我當時的心情。
其實,我最不願傷害的就是她。
我忍住心痛,當機立斷處置了張德妃,並傳喚了太醫。
太醫說我和霜的孩子已經是死胎了,如果一直留在她的身體裡,她必死無疑。
聽說要叫穩婆來拿胎,如此虛弱的她竟然還能掙扎起來。
她護住自己的肚子,就是不肯讓人靠近。
不管我怎麼勸她,她都聽不進去。
失去孩子,我不是不難過,但如果我也在這個時候喪失理智,我會連她也沒有。
情急之下,雖然心中萬般不捨,我只能綁住她的手腳。
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肯合作,她使勁併攏兩腿,不讓穩婆動手。
我看到她雙腿、腹部佈滿青紫的淤痕,我恨不得將那個無恥女人碎屍萬段。
我恨我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我更恨自己竟然開始懷疑她!
可是,那個時候,我只能狠下心地掰開她的腿,因為她的情況實在太凶險了。
死去的胎兒終於脫離了霜的身體,滿身是血,還看不清樣貌,不知性別。
霜睜大眼睛,看到孩子被穩婆放到白布上的那一刻,一下子昏死過去。
我再也克制不住,大聲怒喝穩婆。
穩婆被我嚇得直打哆嗦,連忙解釋說沒有她只是短暫的昏厥,馬上會醒的。
我焦躁的心總算稍稍落定。
我小心地解下了她手腳上的繩索,看到她手腳上數道陳色不同的勒痕,分別是被張德妃虐打和適才拿胎時時留下的。
看著我在她身上製造的傷痕,我恨不得殺了自己!
我親自地替她擦拭傷口,大大小小的青紫主要集中在胸部、腹部、還有臀部和大腿,特別是她的手,原先纖長漂亮,現在卻被打得紅腫不堪。
我想,很可能是她用手護住肚子所致。
我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等她醒來。
聽王能德說霜兒落掉的是個男胎,已經四個月大了。
她沒撒謊,是我誤會了她。
看著床上血色全無的她,我的心被內疚深深地吞噬。
我甚至祈求上蒼,只要她醒過來,無論以後她提出任何條件我都答應。
可最後,等來的是再也不認得我的她。
她得了失心瘋,不再認得我是誰。
只是把所有參與拿胎的人都當成了殺害我們孩子的殺人兇手。
終日抱著枕頭,當做是我們沒有緣分看見的孩子。
她見了我就躲得遠遠的,彷彿我會給她帶來巨大的傷害。
有時候我逼得急了,她會拚命捶打我,甚至做出自殘行為。
一個月中,她唯一能接受的就只有皇祖母、掬香、王能德三人。
其他任何人接近,她都會張皇失措。
太醫試過了多種方法醫治她,全都毫無起色。
我知道,這種病,有可能是終生的。
我的心,為她而痛。
我目睹她歇斯底里的叫喊,真切地體會她的喪子之痛,
她是瘋了,可我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
我鼓起勇氣,做最後一次讓她接受我的努力。
可結果,還是一樣。
她依然把我拒之門外,我走不進她的世界。
我越是想靠近,她的反抗情緒越是強烈。
這次,她竟然為了阻止我的接近,把自己頭往床柱上撞。
我怕我所謂的努力,只能帶給她更多的傷害。
我答應她不再找她,沉重地離開大殿。
那天,我的意志全盤崩潰。
滂沱的大雨打在我的身上,我毫無感覺。
只是一個勁,發狠地捶打殿前粗壯的槐樹。
我恨,為什麼老天要在我正要補償她的時候,把我從她的記憶裡全部去除。
就是這天晚上,侍候她的丫鬟掬香急切找人傳話給我——
霜突然發了很嚴重的高燒,整個人陷入昏迷。
我拋下一大群大臣,急忙趕到她身邊。
太醫對我說,如果她明早之前能醒來,就沒有什麼大礙;如果醒不來,可能就永遠醒不來了。
我徹底懵了,大腦完全不能反應什麼叫再也醒不來?!
她怎麼可能會離開我,我根本無法想像自己的生活沒有她該是個什麼樣子!
我把她從床上抱到自己的腿上,她小嘴微微張開,好像有話想說。
我趁勢誘導她,激勵她生存下去的意志。
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會叫我的名字!
這讓我興奮不已。
然而更讓我想不到的是她後來的話——
她囈語著,喉頭哽咽。
她說她愛我,求我不要離開。
就算病得這麼嚴重,她還不忘和我解釋為什麼和卓圖一起逃跑的事。
我全身一陣僵硬。
我從沒有想過,她會愛到我這種程度。
可我,卻把她害得那麼苦。
該死的,她是存心要我後悔一輩子嗎?
不行,我不准她以這種方式跟我告別!
她說得累了,在我誘哄中,她慢慢放鬆身子,漸漸睡去。
在半夜的時候,我發現她的燒奇跡般地退了。
我叫來太醫,經過診斷,確定她已脫離危險,明天就會醒來。
而且,太醫還告訴我另外一個可喜的消息——
因為霜剛才把鬱結在心中的話都說了出來,所以,很可能等她清醒後,能恢復意識。
我欣喜若狂,一個晚上,愣是沒有睡意。
我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就連她眉睫一個輕微的顫動,我都看在眼裡。
她的所有都讓我心動。
在此期間,我已下了決心,為她整頓後宮其他女人。
在我的期盼中,她終於醒了。
從她的眼神中,我知道她好了。
起先,她對我還有防備。
但當我向她毫無保留地說明了一切,包括設計讓她受孕的「計謀」。
她終於笑逐顏開,撲進我的懷裡。
只為了她一笑,我不在乎我的坦白會落為她笑話我一輩子的把柄。
一切,都值得。
當然了,現在我和她天天膩在一起,如膠似膝。
連向來大度的皇祖母都快受不了我們肉麻的程度了。
我和她唯一的遺憾,就是整整半年過去了,她的肚子還是一直沒有消息。
雖然我和她房事很頻繁,但因為上次墮胎對她的子宮傷害太大,導致她沒有以前那麼容易受孕。
她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她一直很介懷不能為我傳宗接代。
簡直是天意如此,江佑赫替我解決了這個問題。
原來,他失蹤多年的未婚妻和准岳母突然出現。
從漓城趕到京都,只為了兌現當初的婚約。
江佑赫哪肯乖乖就範,結果江老王爺就暗地裡做了手腳,使兩人「成米煮成熟飯」。
最神奇的就是江老王爺給柳竹心吃的促胎藥,聽說是百試百靈的民間秘方。
並且,柳竹心吃了後,就一次,便成功懷上了江佑赫的種。
公媳兩人一合謀,我們偉大的「江王爺」被迫「奉子成婚」。
我向江老王爺要了點來,讓霜用了。
結果還是真的管用,她馬上就懷上了。
日子久了,我發現霜的肚子比一般孕婦要大很多,太醫推測是雙生子。
我樂得完全顧不上什麼禮法,抱著她的肚子親了老半天。
在認識她之前,我一定想不到,我龍天介會為將要做父親而興奮。
可是,現在我明白,我之所以這麼開心,那是因為這個即將出生的孩子是她為我生的。
我緊緊地抱著她們母子,篤定地發誓——
我會用我的整個生命好好愛護她,償還之前欠下的債,回報她的一片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