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很快受不了了,想走。
我怎麼可能放過這種讓她痛苦的機會。
是很過分,但那時我只想讓她為自己背叛我的行為付出代價。
宴會正辦到高潮,安烈求突然醉醺醺地站到殿中央。
原來,他和殷霜早就認識,還熱烈追求過她。
現在是趁著酒醒,向她表白來了!
從他對殷霜既怨恨又迷戀的態度來看,說不準椋羌突然起兵攻打大食,就是因為殷壽沒有將殷霜許配給他。
一想到只要她父王當時的一個決定,她就可能是其他任何人的女人,我特別不爽。
一把無名火在胸口燃燒,黑著臉把這個醉鬼趕了下去。
她很尷尬,我很生氣。
這個女人,竟然當著這麼多外邦貴族的臉,公然和那個安烈求搭訕?
雖然,她和安烈求之間,只是阿烈求一廂情願,但我還是不能忍受。
安烈求被我轟走之後,卓圖很多事地來搞氣氛。
下面的那幫終日插科打諢的貴族也跟著起哄。
他們聽安烈求說她唱歌會引來百鳥,居然強烈要求她獻唱。
看來,剛才卓杏兒的熱舞他們還沒看過癮,現在又想動殷霜的歪腦筋。
我聽過她彈琴,但從未聽過她唱歌。
按理,她有這種絕技,當日「獻藝」的時候早就應該展現才對。
我不相信她會捨得「深藏不露」。
更何況,百鳥朝鳳的歌技?她又不是天上的仙女,那也太誇張了!
我肯定是安烈求酒後胡言。
她慌張地望著,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
我裝作沒看見,繼續卓杏兒調笑。
誰讓她引得野男人在眾人面前她大述衷腸,她不是很有魅力嗎?
那就自己解決問題,有本事就讓所有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惡質地想要她當眾出次丑,讓她在我面前抬不起頭。
省得她艷名外傳,多來幾個像安烈求這樣的蠢貨!
她根本是個意外。
作為最繁盛王朝的統治者,我什麼新奇的事務沒見過?
但唱歌能引來百鳥的女人我真是第一次見到!
並且這個女人在我身邊整整待了好幾個月,我卻對她一無所知!
她的琴聲很悲,和上次演奏時不同。
這次,有曲、有情。
空靈的嗓音,淒美得容顏,她美得簡直有罪!
我怔然失神地望著她,甚至覺得我從不曾真正瞭解過她。
我很嫉妒,她連我都瞞,卻唱給安烈求聽,還口口聲聲說「喜歡我」?
這個欺人太甚的女人!
我往下面賓客席上橫掃了一眼,發現但凡是個男人,注視她的眼神都是異樣的。
我非常不悅。
可是,一直以來,我並不是這樣,
就像卓杏兒在大庭廣眾之下風騷媚骨的艷舞,我也毫無感覺,反而享受其他男人艷羨我的感覺。
可是,那回,我很生氣,即使我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
我直想把她立刻藏起來,不讓其他男人看見。
於是,我把她趕回了麟芷宮。
我看到她疑惑的眼神,可能是想不通為什麼我反覆的態度。
之前,她要求走,還是我硬強留她坐下的。
因為心裡窩了一肚子的氣,她離開了沒多久,我就解散了宴席。
我回宮和她大吵了一架,將心裡莫名其妙的不滿全部發洩到她身上。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緒。
特別是對於女人,我從不動氣。
但是,對著她,我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控。
她哀慟的眼神,彷彿在折磨我的心臟!
我強吻了她,之後殘酷地告訴她,我將冊立新皇后。
廢後不是意氣用事的決定,是早就注定好的結局。
我不是為美色迷惑的昏君。
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的幾滴眼淚,放棄這種一箭雙鵰的好時機。
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這個後位應該騰出來給有價值的女人。
而卓杏兒就是這個女人。
廢後的事勢在必行,只不過卓杏兒的告狀加速了整件事的發生。
那天下午,卓杏兒跑來向我哭訴,說卓圖為了幫殷霜,不惜打了她一個巴掌。
這讓我馬上聯想到當日所有男人看殷霜的表情。
我蠻不講理地把這個「錯誤」歸咎到她身上。
認為是她到處扮純情、裝可憐,才引來了這麼多所謂的「愛慕者」。
一氣之下,我把她打入冷宮,徹底斷了她和所有男人斷了聯繫。
她只能屬於我龍天介一個人。
即便我不寵幸她。
這次來參加聖母宴的人,都是政壇上的敏感人物。
於是,我暗中派人,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探子回報,說卓圖去看過殷霜。
我加派了幾個侍衛駐守粹幽居,讓他們看緊她,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立即稟報。
我這樣做不是出於政治考量,現在想來,其實就是一個吃醋男人的心態。
當然,當時我並不承認是這樣。
最不要臉的就是卓圖。
我沒找他算賬,他倒還有臉向我提出交易的要求。
他說願意用邊塞十座重要軍事城池,向我買下她的自由。
用女人換領土,真是比划算的買賣!
可是,這次我並不想做!
我懷疑她是因為在我這裡達不成目的,想要投靠卓圖,讓他援兵大食。
我恨得不得了,心裡咒罵她是個為達目的、不惜出賣自己肉體的賤女人。
換做現在,誰敢這樣說她,我一定要了他的命,可當時的我,就是這樣想的。
加上大臣們都不斷上表,要我答應這樁難得的好買賣。
這讓我本就一肚子的火,燒得更盛。
他們以為殷霜對我而言,已經是被玩厭的二手貨。
根本沒有料到,我其實心底裡並不願意放她走。
於是,他們開始成群結隊地覲見。
原意是想順水推舟,可惜他們揣摩錯了我的心意,最終把我觸怒。
我下令誰若再提及此事,就已凌遲之刑處死。
朝野上下的喧囂聲瞬間平息。
懷揣著盛大的火氣,我決定去冷宮找她問清楚。
我命侍衛打開門,走進了清冷破敗的粹幽居。
我沒想到這個地方的環境設施這麼差。
不錯,原來是想要她過得越苦越好。
但是,當我親眼看到,她的確是按照我的意願過著清苦的生活,我居然又有點捨不得。
她端著湯走出來,看到是我來了,嚇得把湯碗都打碎了,滾燙的湯汁全部倒在她的腳上。
應該很疼才對,可她居然還是像個木偶一樣的站著。
兩隻無神的大眼攫住我,連眨都沒眨一下。
被灑翻的湯水還往上散發著滾滾的熱氣,我猜她的腳一定是被燙傷了。
花了很大的力氣,我才抑制住自己想要上前查看她傷勢的衝動。
過了很久,她才回過神。
我以為,她總要先去看下自己的傷勢。
可是這個傻女人不僅沒有,反而沒頭沒腦地撿地上的碎碗片。
我皺著眉頭盯著她,心裡在掙扎要不要上前阻止。
這個時候,她突然不安地抬起眼看我。
不知道那女人心裡在慌什麼,竟然又失手,又讓碎片劃破了手指。
笨蛋!我在心底低咒了一句。
幾乎是本能的反應,我抓過她的手,從龍袍上撕下布料,格外有耐心地替她包紮好。
頭一次,我為女人感到心疼。
等我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居然做出離譜的事,我立馬甩開了她的手。
這次見面,我們還是吵架。
而且,是我們吵得最凶的一次。
在盛怒之下,我強行佔有了她。
事後,我看到她全身上下,都是我留下的傑作。
青紫的淤青、吻痕,鮮明地扎刺我的眼球。
我並不是毫無感覺,但是我還是能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情緒。
我冷酷地警告她別想逃出皇宮。
她沒有回答我,只是兩行清淚緩緩地流下來。
我離去的時候,她像一個木偶似的躺在床上,神經麻木。
直到後來,我才從王能德口中知道。
那天我走後,她曾經大出血,差點流產。
那段時間,我真是把她欺負得夠慘。
其實,粹幽居的這次大吵之後,我的心情一直非常不好。
常常無端生氣,批閱奏章也心不在焉。
我想她,發瘋一樣地想——
這是既陌生、又可怕的感覺!
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起,她的一顰一笑已經存在我身體的每一處。
我總是想起當天我氣沖沖地離開時,她傷心欲絕的表情。
隱隱地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