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
龍天介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攔腰抱起。下一刻』我已被他穩穩接在懷裡。
我半啟開迷濛的眼』意識慢慢游離。在昏厥前』我瞥見他俊臉上的最後抹訊息是——緊張？
被他這樣結實的抱著』感覺真好……
★★★
我睜開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正躺在麟芷宮的鳳床上。
我馬上想起適才我給龍天介送飯』接著昏倒在他懷裡的事。
應該是他送我回來的吧？但是他人呢？為什麼我的床邊半個人影都沒有』連掬香都不在。
隱約中』我模糊地聽見屏障後面有人』故意壓低聲音的談話。
「你不是說她只是中暑昏倒？」
是龍天介的聲音！在他低啞的音調中』聽起來有些急躁和不滿。
「皇上請放心』娘娘確實沒什麼大礙』稍過一會兒即會甦醒。微臣要向皇上奏報的是另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麼當講不當講』你想講就講』哪來那麼多廢話？」龍天介不耐煩地道。
「是是是。」太醫連連應聲』「適才微臣為娘娘診脈的時候』發現娘娘的體質屬寒』本身就不太容易受孕』如果繼續服用避孕藥……」
太醫欲言又止』他是再瞭解不過龍天介讓人後宮女人避孕的事』說不定我喝的那些藥還都是出自他手。
「說下去。」他沉聲下令。
「如果娘娘再繼續服用避孕藥』會增加她體內的寒性』重則將直接導致她終身不孕』輕則以後即便勉強受孕』也極有可能會流產。微臣是想得到皇上的明示』是停止對娘娘的用藥』還是一切照舊、不計……後果？」
我將不能生育？
怔然瞪著頭頂上方的幔紗床帳』兩行清淚不自覺地淌過雙頰』我的大腦陷入空白。
也許如雷轟頂也不過如此吧？
我曾經那麼不想要懷上龍天介的孩子』可是現在』我反悔了』我的心已經不受我的理智控制』我想為他做任何事』包括給他一個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孩子。
怕的是』他並不要。
我屏息』等待著他的答覆。
「你先下去』朕會派人給你示意。」
半晌後』他冷鷙的男性低音劃破肅殺的空氣。
「是』微臣告退。」
感覺到龍天介正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我趕緊收起悲傷』慌亂地拭乾了眼角的淚痕。
我不能讓他看見我軟弱無助的樣子』我不是那種喜歡在男人面前流眼淚博同情的女人。
「你醒了？」
他走到我床邊坐下』嗓音是我從不曾聽到過的低柔。
我咧開乾澀地嘴角』衝他微笑著點頭。
「醒了多久了？」
他自然地問』嘴角還勾著抹好看的笑痕。
我知道』他其實想問的是』我有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才剛醒。」
我撒了謊』撒謊的時候甚至還在笑。
這樣的強顏歡笑』只是不想在同他的關係才剛有起色的時候』再為懷孕的事和他起爭執。
我絕對清楚』他對孩子的態度。
「對了』太醫怎麼說』我沒有事吧？」
我裝作不經意地提起』嘴角的弧度在我臉上保持得很好。
「你只是一時間大腦供血不足』才會出現短暫的昏厥』太醫替你診斷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難得仔細地解釋』卻刻意隱瞞下最重要的一部分。
他對我說話的口氣』不再虛情假意或是冷嘲熱諷』甚至有種溫暖的味道』好像就是普通的丈夫在關心自己患病的妻子。
如果換在之前』我應該會激動到不行。但是』現在……
「那、那很好啊！」
我的回答止不住的僵硬』我到底不如他』不管發生什麼』他都可以泰然處之。而我』只是個半吊子的丑角』或者說』是一個連丑角都扮不到位的傻女人。
「你安心靜養』朕會吩咐御膳房為你燉些適合你的補品。」
說著』他便起身。
「你要走了？」我驚慌地仰起頭來。
他伸手矯捷地按住我的肩膀：「朕還有些事要處理。」
「我知道了。」
我難掩心頭那股淡淡的失望。
「有空』朕會讓王能德替朕來看你。」
也許他多少看出了我的心思』唇角隨意地勾出一抹笑容。
我好想告訴他——我不想別人來』我最想見的人』永遠只有你。
可是這樣大膽的告白』我已喪失了勇氣。
他俯下身』在我光潔發燙的額頭印下一吻：
「晚上的晚宴』朕會同皇祖母解釋』你身體不適』就不必勉強出席了。」
「好。」
我低逸出聲』他的溫存奇跡般地削弱了我心頭的苦澀。
修長的手指捋過散搭在兩鬢旁的發綹』他寵溺地撫摸我熨熱的臉頰。
「你沒有別的要和我說了嗎？」
我柔聲問道』依舊拗不過那股作祟的不甘心。
他注視我』好久沒有說話』突然』他淡淡地道：
「你的禮物我收下了。」
我笑了：「你會吃嗎？」
空氣又有一瞬間的凝滯』須臾』他又離開了我的床畔』像一陣形影不定的風。
「你注意休息。」
他故意答非所問』嘶啞的低音卻異常xing感。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清澈的淚水迷濛了視線……
他突來的溫柔』是因為他在為他心裡的那個決定』所以』對我感到愧疚嗎？
可』即便如此』又有什麼不對？
殷霜』你有什麼資格難過？
難不成你以為自己有高貴的血統』足可以替他傳宗接代了嗎？
可笑呵』得寸進尺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