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宮裝,頭綰蛇髻,金色宮墜在陽光下搖曳生輝。
腳踩紫色紋蝶繡鞋,在丫鬟的攙扶下踏進御園內。
她的小腹,漸漸隆起。
深吸一口氣,宮中的女人,為了爭寵,不擇手段。
「喂,你是哪宮的宮女,為何見到淑儀娘娘還不行禮。」方才說話之人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對杜紫菱的無視還是被她們所發現。
起身,出了亭子,低頭走向杜紫菱身前,俯身跪下,「奴婢武汀兒參見淑儀娘娘。」
看著杜紫菱穿著紫色紋蝶繡鞋的腳向後退了幾步,身邊伴隨著丫鬟的驚訝的聲音,「娘娘,您沒事吧?」
許久後,杜紫菱才道,「沒事,沒事,你們都下去吧。」
待丫鬟們下去後,杜紫菱轉身向亭子裡走去,並未叫我起身。直到跪得雙腿發麻,我才起身走向亭子。
杜紫菱一首扶著肚子,目向遠方。
「你不是在感業寺出家了嗎?為何又回來了?」許久後,她起身伸手拍了石桌,怔怔的看著我。
「奴婢是出家了,但皇上又接我回來了。」我淡淡道。
「不可能,皇上怎麼會接你回宮?」她的目光呆滯,直直的看著我。
「如若不是皇上接我回宮,那為何我會立於此地?」
我反問杜紫菱的話讓她更是驚訝,她將目光放在肚子上,喃喃道,「皇上不會騙我的,皇上親口對我說了不愛你,怎麼會接你回宮。我還有皇上的龍種,只要生下皇兒,皇上答應會讓我統攝六宮,你武汀兒,皇上怎麼會愛上一個先皇的妃子。」
「淑儀娘娘既然有孕在身,本不易動怒,如若是動了胎氣,只怕這個皇后之位,離你會很遙遠。」
「你……」杜紫菱本想再一次對我大叫,卻思量了我的話,緩身坐下,才低聲道,「你這次回宮,目的為何?」
「為了所愛之人。」說完,看向杜紫菱時,她又是一驚,「淑儀娘娘定是知道我愛之人是皇上,這樣問,似乎是多此一舉。」
「你想後宮爭寵?」
「難道娘娘不是嗎?」
杜紫菱沉默了片刻,道,「如若你真是想爭寵,我們何不站在同一戰線。」
我上前坐於石凳上,湊近了杜紫菱,「娘娘這是何意?」
她看著我,許久,歎了口氣,「雖我有皇上的龍種,皇上卻將三千寵愛集於蕭淑妃一身,雖說蕭淑妃未曾有子嗣,可皇上三年守孝後,定會立後。」杜紫菱手拂肚子,看向大明宮方向,「三年後,誰敢保證別的妃子不會生下皇子。」
我輕笑一聲,「淑儀娘娘的意思是,我們……的敵人是蕭淑妃?」
回仙之殿的路上,心裡一直想著杜紫菱的話,後宮之中,唯有杜紫菱一人身懷龍種,而萬千寵愛,集於蕭淑妃一人。
王貴妃為了後位要我幫助她對付蕭淑妃,杜紫菱為了後位要我同她一起對付蕭淑妃。
只是她們都想錯了,此次進宮,我並非要為了爭寵,只要,能看著李治就好。
月也高昇,從窗外照射了進來,這麼晚了,心遙還未回來。
「妹妹知道姐姐一心情繫於太子殿下,只是這杜紫菱,千萬不容小視。」一年前,徐惠將事情對我全盤托出。
「為何?」
「杜紫菱求我讓我將她編為宮女,這件事,我告訴了皇上,皇上知道和我都知道杜紫菱的心思,她並未是不想後宮爭寵,而是……她愛的人同樣是太子殿下。」
「妹妹是如何知道的?」
「姐姐可曾記得姚才人,自從姐姐離開掖庭宮後,姚煙和杜紫菱便是掖庭宮中留下的兩位才人,皇上曾召寢過杜紫菱,而杜紫菱冒著被誅殺不敬,對皇上說了她已心有所屬,她所愛之人,便是太子殿下。」
「那麼姚煙?」
「姚煙是皇上留在掖庭宮中監視杜紫菱之人,許久以來,姚煙為皇上見證了杜紫菱對太子殿下的心意,直到杜紫菱求我編她為宮女,皇上之所以答應,這便是皇上早已預料的事。」
「那麼皇上定是知道我對太子的心意了?」
徐惠對我點了點頭,太宗皇帝,是對所有人這麼仁慈,還是,太過於愛自己的兒子?
竟然知道自己的兩位妃子一心繫於他的兒子,卻甘願成全。
還是就像徐惠所說,皇帝後宮三千人,可,愛之人,並非所有,一生,得一愛之人便也足矣。
所以先皇甘願將自己的兩位妃子留給自己的兒子嗎?
還是,另有原因。
後來我才知道,徐惠所說的杜紫菱,並非一個簡單的角色。
自入宮,這兩年來,在我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
李承乾篡位。
李君羨之死。
太宗皇帝之死。
徐惠之死。
李承乾的利用。
感業寺為尼。
三度進宮……
接下來,為了李治,我將甘心捲入這後宮之爭嗎?
心遙是何時回來的我不知道,只記得次日醒來時,陽光已經佈滿了整間屋子。
在這宮中,也無聊得緊,只聽得李治所有的消息,卻兩個月未見李治。
又是一年的六月。
心遙在廚房親自為貴妃娘娘煮了清粥,聽聞最近貴妃娘娘身體不適。
端著清粥,踏入仙之殿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