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幻滅,安雅眼中是隱忍的淚水,十數年了,一直以為自己在他心裡或許是特別的,他告訴她菲飛的事情,允許她留在身邊,允許她上神話的三十八樓。
既然沒有結果又何苦給她希冀,外人眼中她跟許默是天作之合,誰知道,許默始終不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他心心唸唸的一直是眼前的女子,這個集美麗、聰明與果敢於一身的女子。
這麼多年,她學著堅強,學著灑脫,學著淡然。她越來越像季菲飛,離自己越來越遙遠,還是得不到許默的心。外表再光鮮亮麗,冷暖自知,可是這樣結束,她不甘心,她十數年的青春,一個女子最美好的韶光就這樣只能葬送在一片虛無中嗎?
「我是不會放棄的。」明明知道結局,女子卻依舊倔強的不肯放手。
「安雅,報紙上的那件事情我不會告訴許默的,只是你也知道的,那件事情對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影響,許默不肯罷手,一定要查出幕後指使者。」菲飛無奈的開了口。「我會勸許默不要查下去了。」
「依許默的手段只怕要不了幾天他就該知道了,沒事的,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許默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安雅鎮定的答道。
菲飛也知道這件事情許默早晚會知道的,卻總想他能不知道就好了。安雅無論對她做過什麼,只因為她愛著許默,她是不會計較的。
看著女子篤定的語氣,菲飛卻有點感歎,許默是不會對她怎麼樣,他只會禁止她上三十八樓,不再見她,甚至不再接她電話,這對安雅來說才生不如死吧。「永遠不要去挑戰許默的底線,他總是知道怎樣讓人生不如死。」
看著安雅對許默的癡纏,這一席壓在心裡許久的話都欲脫口而出,還是忍住了,轉而說道。
「許默是不會容忍一個女人去算計他的,你要明白。」她頓了頓,開口道,「安雅,不要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許默身上,他永遠給不了你想要的。」
「我從來沒想過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只是初見的第一眼,我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他了,十年了,為了他的一個笑容可生可死。」安雅,如果不是你對許默的愛,沒有摻雜任何雜質,多麼像當初那個為愛不顧一切的自己,我又怎會容忍你如此算計我。
「你好自為之吧。」
看著一貫淡然的女子,安雅突然開了口,「你一定很想知道五年前蕭逸風為什麼會突然離開你吧。」女子變色的臉龐,讓她有了報復的快感。「正是許默跟顧清河一手導演的好戲,是他們讓蕭逸風不得不離開你。」
菲飛很快恢復了常態,淡淡說道,「他們也是為我好。」
「季菲飛,你真是冷血,怪不得蕭逸風會答應他們的條件,要是我,也會厭倦的吧。」安雅聲嘶力竭。
菲飛瞬間白了臉,還是勉力答道,「還有不要試圖去惹怒許默,也不要再來找我,這對你沒好處的。言盡於此,我晚上約了人吃飯,就不跟你聊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安雅的話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也不顧安雅是怎麼知道的,菲飛滿腦子想著,許默跟清河竟然聯手設計了她的愛情,他們怎麼可以……回掉晚上的邀約,菲飛驅車直奔市政府大樓。
「清河,我在門口,你出來一趟,我有點事想問問你。」
聽到菲飛難得的嚴肅語氣,清河慌了神,最近出的事情太多了,他現在想來都一陣後怕,別又是出什麼事了。慌忙扔下手裡的卷宗到門口,果不其然,那輛炫目的紅色跑車正停在廣場上,菲飛身著一襲簡約大氣的銀灰色風衣,倚著車門而立,茶色眼鏡遮住了眼眸,看不出表情。
香車美女,哪怕是在以嚴肅著稱的市政府大樓前,也是一道及其亮麗的風景,眾人矚目的焦點。「整的這麼招搖,我都不敢上車,你先走,我開車跟著。」清河戲謔道,竭力想驅散心中的不安。
女子漫應一聲,上了車,車子一前一後的停在了陌城俱樂部。「先上兩份吃的。」等服務員退下,季菲飛深吸了一口氣,「我問的這個問題你可能並不想回答,但我還是要問,也請你不要騙我。」
聽到這樣鄭重的口氣,清河不禁暗自揣度是什麼事情,卻沒有想起個所以然來,「你說。」
「五年前,蕭逸風跟我分手與你們有沒有干係。」
千思萬量,沒想到是這件事情。菲飛的話音剛落,清河的臉就慘白一片。「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沒去問許默,是怕他會對她撒謊,在許默的認知裡,只要他認為是對她好的,哪怕是撒謊他也會瞞的滴水不透,就如對她的感情。他稱其為善意的謊言,可現在她想要的只是一個真相。
知道真相又怎樣,她又怎能責備清河,他都是為了她好,她能責備的只能是自己。是自己的鬱鬱寡歡讓他們不忍,清河才會有此舉動。「為什麼不讓我自己去了斷。」
「我知道你不忍心,你太善良,總也不想去傷害任何一個人。可我們不能看著你在那一段無望的愛情中繼續掙扎。」
「你心裡也清楚,你們不合適,你想要一份最純粹的愛情,所以對他隱瞞了自己的身世。但菲飛你要明白,無論你怎樣掙扎,你的身份注定你不能一直自由的選擇你的生活。身為季氏集團的的繼承人,你需要的是一個可以跟你一起撐起整個集團的良配,蕭逸風不適合。」
「其實剛開始我們只是想試探一下蕭逸風對你的感情,沒想到他二話不說就接受了我們的條件,我才下定決心插手這件事情的。」清河是一吐為快,菲飛卻始終安靜的一聲不吭。
「菲飛,你不要嚇我」有冷意從心底升起,五年前的菲飛就是這樣子不言不語,再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支開伯母,選擇了自殺。
「原來我才是罪魁禍首。」菲飛喃喃的說完這一句,就往外衝。
「菲飛……」清河追出門去,菲飛卻已發動了車子正欲離開。情急之中,一個躍身落在副駕駛座上。「菲飛,你冷靜一點……」
菲飛卻不管不顧,只是猛踩油門,正是下班高峰期,擁堵的嚴重。菲飛不耐的長按喇叭,橫衝直撞,連闖了無數個紅燈後,直直拐上了東三壞。
看著邁速表上急遽上升的數字,清河一陣心驚。100,120,160,180,220,260。都260了,菲飛卻還在踩油門,「菲飛,你瘋了,趕緊給我停下。」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清河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卻也不敢去奪方向盤,摁掉音樂,耳旁只剩呼呼的風聲。「菲飛,你給我停住。」
菲飛卻似才回過神來,鬆了油門,猛踩剎車。因踩得太急,頭直往方向盤上砸去,清河眼明手快的扶住她,菲飛還在駕駛座上蒼白著臉面無表情,一臉怒色的清河已一把她拉下了駕駛座。「下車,我來開。」
收起車篷,看到猶安靜的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菲飛,清河只能歎氣。握了握菲飛冰涼的手,清河打開暖氣,脫下外套給菲飛披上,車裡又陷入了僵持。菲飛冷著臉不說話,清河卻是無話可說。
直到天色微黑,路燈次第亮起,外面隱有車流經過,清河才發動了車子,帶她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楓橋園,跟季爺爺留給菲飛的那棟公寓毗鄰,想想他也是很久沒來了。他留宿在家的時候比較多,也就偶爾過來住住,菲飛今天這種狀態,他也不敢帶她回家,省得母親操心,就帶她來了這裡。
菲飛卻像是極為疲累,一進屋就躺倒在沙發上。沉默良久,看到沙發上似是陷入昏睡的菲飛,清河忍不住開口,「菲飛,你沒事吧?」
半晌沒聽見回答,清河都以為她已睡著,正想起身抱她回房間。菲飛卻倏地開了口,「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五年了,無論他們曾經代替她做出了怎樣的決定,可一切因自己而起是不爭的事實。難不成還能如多年前那任性的自己,大哭大鬧一場。
「菲飛,你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都悶在心裡。」看著明明難受還強裝笑臉的菲飛,清河是一陣心疼。當年自己在季爺爺的病床前親口許下承諾,今日卻是一直說最愛她的自己傷她最深,這讓他情何以堪。
「清河,你不要都想,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也不用跟許默提起,不然他還不知道該怎麼自責了。」
「我累了,借你床休息一晚,得委屈你在沙發上將就一晚了。」明明是強裝歡顏,菲飛卻是怕他們難受,隻字未提她的傷心與震驚。
說是累了,沖了澡出來,她卻沒有睡,而是坐在床上發呆。一門之隔,菲飛跟清河各自發呆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