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炒花技意面加了辣椒粉,她口中微微的辣嗆進氣管,咳得粉瞼漲紅,
一看到他遞過來、還冒著冰涼水珠的啤酒,她沒多想便接過來,猛灌了一口。
「呼!真棒!」透涼的感覺舒緩了喉嚨的不適,她滿足的露出幸福的微笑,卻發現關正磊正用玩味的眼神看著她。
斂住笑,她因為他的眼神,慢半拍的發現自己喝的是他的啤酒。
「啊……啊……那個……」
她喝他的啤酒,不……不就等於和他間接接吻嗎?
由她的反應猜出她的想法,關正磊感到好笑的咧嘴笑說:「放心,我的口水沒毒,況且你上次也證實過了,不是嗎?」
他的保全公司以保護政要、護鈔等保全工作為主,這回跟著客戶坐了一整天的飛機才回到台灣,他感到格外疲憊。
執行任務期間,為了防止突發狀況,他繃緊身上的每一根神經,完成任務後,繃得緊張的精神沒有辦法一下子放松,整個人反而更加緊張,現在卻因為她,他整個人放松了。
一提起上次那個吻,嚴巧洛羞窘不已,瞼紅得像是要燒起來。「你……你不准再提那個……那個……吻。」最關鍵的那個字成為無聲的咕噥。
看她的臉紅得誇張,關正磊體貼的收斂起想逗她的情緒。「吃飽了沒?要走了嗎?」
她點頭,「飽了。」
他站起身,直接上前結完兩人的帳,又說:「我送你回家。」
她再次瞪大眼,微微怔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由醫院走路回家不過十分鍾,再晚她都單獨走過好幾回,不怕壞人,卻被突然閃過眼前的影子嚇過好幾次。
她想印證關正磊身上的凜然正氣是不是真的可以替她驅走她身邊的靈體,而此刻就是一個最好的時機,於是點頭答應,「好。」
訝異她會答應,關正磊挑起濃眉,懷疑的盯著她。
迎向他充滿疑惑的眼眸,嚴巧洛惴惴不安的垂下眼睫,咬著嫩唇,猶豫著該怎麼回答比較好。
她總不能據實以告,說她被不時閃過眼前的影子嚇到快要心髒無力了,想拿他身上的凜然正氣當試驗吧?
她那模樣讓他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對他另有所圖?只是……圖他什麼呢?他邊邁開腳步邊思考。
突然,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女人發出劃破寧靜的驚呼聲,然後雙手緊抓著他健壯的手臂。
明知道自己太膽小,就不該養成捕風捉影的壞習慣,更不該疑神疑鬼的在暗夜裡東張西望,把自己嚇到驚叫連連,但是視線就是不聽話的四處亂飄,嚴巧洛才會很不小心的又捕捉到行道樹的樹梢間似乎有個白影飄來飄去。
她突如其來的尖叫讓關正磊的職業病發作,身手矯健而俐落的將她推到身後,以高大威猛的肉身當她的護盾,迸出銳利冷光的雙眸掃視四周。
迅捷又縝密的察看過四周的狀況後,他忍不住壓低嗓音問道:「你還好吧?怎麼了?」
她既害怕又委屈,顫抖的手緊抓著他,躲在他高壯的身軀後,發出可憐兮兮的低嗚,「嗚……又來了啦……」
白影閃得很快,她不確定是不是阿飄,那顆原本就沒啥力的心髒被嚇得緊緊一揪,瞬間有種呼吸困難、手抖腳軟的感覺。
感覺到她的恐懼,關正磊再次迅速的掃過四周並無異樣的街景,皺起眉頭,耐著性子詢問,「現在是什麼狀況?你還好嗎?」
「嗚……好像……好像有那個……」
以往若只有她一個人,她會放聲尖叫,接著發揮百米短跑的沖刺力沖回家,抓起棉被蓋住自己當鴕鳥。
但是現下有一具散發出溫暖與安定力量的身軀就這麼擋在她的面前,讓她自然而然的把矜持和理智拋到腦後,將臉貼在他的背部,雙手抱著他的腰,尋求慰藉與保護。
關正磊被她弄得一頭霧水,「什麼又來了?哪個?」
「總……總之,你……你先陪我回家……」心情尚未平復,她嚇得舌頭打結,聲音顫抖,話說得哩哩落落。
可以感覺她將全身的重量交給他,那彷佛無骨的柔軟嬌軀緊密的貼著他線條剛硬的背部,讓他無法不心猿意馬。
偏偏她的狀況不太好,似乎連走路也有困難,他只能拋開腦中的遐思,開口詢問,「若真的走不動,我背你好不好?」
「好,謝謝你。」她想也沒想,踮起腳尖,主動伸長手,搭上他的寬肩。
關正磊配合的壓低身子,等她整個身體可以順勢貼上他的背部後,他直覺的扶住她的臀,往上一托,才緩緩的站起身。
她充滿彈性的雙乳壓在背上,嫩臀抵在他的手腕上,那不可思議的柔軟觸感騷動著他的心,讓他有種想要張開大掌,用力抓揉,確切感覺她身上每一寸肌膚觸感的沖動。
當這樣的沖動再次浮現時,他不得不承認,為了讓希望他接掌他老人家黑道事業的義父死心,他專心投入工作,力求自己的事業更完美,甚至還禁欲來驅策自己,沒想到禁欲太久,對性產生的渴求超乎他可以想像的范圍,一遇上對的人,欲 望立即徹底被喚起。
可恨的是,就算此時性欲沸騰,他卻是什麼也不能做。
完全忽略背著她的男人可能產生的遐想,嚴巧洛一趴上他的背部,直接將臉埋在他的頸窩,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明知道應該制止她不要對男人做出如此親密的依賴動作,但是關正磊沒來由的興出想呵寵她的想法,竟然開不了口。
於是他將話咽下,靜靜的邁開沉穩的步伐,向前走。
他的沉默讓她更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安定氣息,又或者是她真的累了,還是她其實有一點點醉了,竟然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在昏沉沉的思緒下,她沒辦法思考太多,只知道他有驅邪的功用與舒眠的功用,而且他充滿陽剛氣味的強壯頸肩好靠得不得了,讓她不由自主的慢慢的放松,很快的,便合上眼睡著了。
今天十五,夜空懸掛著一顆又大又圓的明月,月光灑落地面,勾勒出關正磊背著嚴巧洛的影子。
隨著腳步的移動,影子的角度跟著改變,他為這小小的發現感到莞爾,不懂的是,自己怎麼會在此時此刻做這麼奇怪的事?
背著一個仍算陌生,且誇張到在短短幾分鍾裡便趴在他的背上睡著的小女人,走在夜深人靜的路上。
他該叫醒她,胸口卻因為她的依賴而充斥著一股說不出的滿足,有了想背著她一直走下去,直到她醒來的傻念頭。
若讓他的手下知道,崇拜的大哥有如此傻氣柔情的一面,鐵定要驚得掉下巴,其實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在來到追遠街時,他定下腳步,聽說這一帶因為離醫院很近的地利之便,住了很多護士,有些居民戲稱這一帶為天使街。
純白明亮善良的天使街與蒙上極惡色彩的黑道醫院,其實是挺有趣的組合啊!
嘴角微揚,他拋開腦中突然出現的惡趣味,心想,就算不想吵醒她,還是不得不開口。
他只知道這一帶叫做天使街,卻沒有神通廣大到可以猜到她住哪一門、哪一戶。
心裡有了決定,他半側轉過頭,「嚴小姐,你住在哪?」
身後一片寂靜,除了可以感覺到她輕輕暖暖的呼息撫上他的臉頰,他沒聽到任何聲音。
他的背真的有這樣好睡嗎?
關正磊納悶不已,因為看見她一小部分的臉龐,心微微悸動。
這小女人長得可真像天使。
她的皮膚白皙滑嫩,精致的五官因為沉睡而柔軟,就像一幅畫,讓他不忍心破壞眼前的美好。
在他細細的打量著她之際,她長長的眼睫毛顫了顫,下一秒便睜開依舊蒙朧的雙眼,恍恍的看著他。
瞧著她迷蒙的模樣,關正磊不禁膽戰心驚。她會不會因為睡得胡裡胡塗,忘了他是誰,忘了兩人一起經歷的那一段小小的驚險,忘了她答應讓他送她回家的過程,而把他當成登徒子?那可就糟糕了。
「你家在哪?你沒說,我不知道該送你回到哪裡。」
他的嗓音在耳畔回蕩,嚴巧洛瞬間回過神來,驚覺自己竟然誇張的趴在男人的背上睡著了。
她忍不住悄悄的瞄了瞄他的衣服,怕自己會在他身上睡到流口水。
確定自己沒有失態的在男人身上流下口水,她才開口,「噢,我家在追遠街13號,我住三樓。」
慶幸她沒有歇斯底裡的反應,關正磊暗暗松了口氣。「明白。」然後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
隨著他的雙腳不斷移動,嚴巧洛以感覺到自己的胸部抵著他硬實的背部線條,上下來回摩擦。
雖然隔著外衣與一層內衣,但她還是感覺到胸部起了細微的變化,再加上被他背著,雙腿大開的勾住他的腰,而他硬硬的手臂撐在她軟軟的臀上……在在提醒著她,兩人之間的差異。
突然,臉龐漲紅,她覺得自己好色,更害怕自己若一直待在他的背上,會不會再產生什麼無法控制的生理反應?
而且她都醒了,過了驚嚇期,再這麼讓他背著,似乎不太好呀!想到這一點,她覺得別扭了起來。
「你……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啦!」
「別不好意思,你很輕,又那麼小一只,不會造成我的負擔。」關正磊誤解她的意思,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
重點根本不在那裡,好不好?
嚴巧洛窘紅著臉,想要解釋。
「剛剛你怎麼了?」他卻搶先一步開口。
他突然丟出的疑問成功的轉移她的注意力,挑起她內心堆積已久的哀怨,幽幽涼涼的說:「我剛剛……好像看見阿飄了。」
他怔愣住,顯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好像看見阿飄?你指的是……見鬼?」
訝異自己竟然輕易的說出可能會被當成笑話的話,她有些懊惱的咕噥。
「算了,我知道你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感到不可思議。」
他不是無神論者,信天地鬼神,但是對於靈異現象,始終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難得遇到肯聽她說的人,嚴巧洛忘了兩人並不是那麼熟,也忘了剛剛還覺得這麼讓他背著不太好,娓娓說出她的經歷。
「這麼說起來,你是經常看見羅?」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哀怨又苦惱的說:「唔……其實是懷疑啦!因為我的膽子不大,所以一直沒辦法去證實。也因為這樣,常常自己嚇自己,甚至嚇得沒辦法睡。」
她眼下有因為睡眠不足而產生的黑眼圈,加上皮膚白,更顯得驚人。
聽著她那可憐兮兮的話語,關正磊的心軟得一塌胡塗。
「疑似見鬼和確定見鬼是不一樣的,你難道沒辦法藉由宗教的力量解決?」
她搖了搖頭,「我的狀況讓通靈者、乩身……中西所有與靈、鬼有關的研究人士都搖頭,最後大家都認為是我太膽小所產生的心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