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不過一點皮外傷而以,並無大礙。」龍聖邪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看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數十個黑衣殺手的屍體,妖繞面龐眼眸裡染上絲絲冷洌的冰霜:「呵呵,看來柳俊偉已經坐不住了。」
這都已經是柳俊偉派來的第五批精銳殺手了。他帶來的一百名暗衛為了保護他,眼下已經犧牲了半數不止,想想便覺得心痛憤怒。
「皇上,別想那麼多了,他這般只為了打亂龍溪與東晉而以。」
百里一一邊說,一邊掏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小心翼翼的撩起龍聖邪的衣袖,仔細看了看,還好傷口並不嚴重。暗自鬆了口氣,忙將金瘡藥覆到他的傷口上,隨後撕下自己裡袍為他細細的包紮好手臂。
「這個不用你說,我自然知道」龍聖邪擰了擰眉,薄唇緊緊拒起,妖繞面容上沒有任何外洩的表情:「我擔心的是景兒。」
「皇上,別太憂心了。古小姐現在在東晉國主身邊,您想看她隨時都可以,為今之際就是早點攻打天啟」百里一輕拍下他的肩膀,沉聲寬慰道。
「百里一,趁著天沒黑,我們還是趕緊去軍營」話落,利落的翻身上馬,抬眼透過林間縫隙看著天際那抹如血的殘陽。妖繞的面容也似染了血,肅殺凝重。
「駕——」
龍聖邪一聲厲喝,駿馬即刻撕開蹄子狂奔了起來。
百里一緊緊雙拳,趕緊打馬跟了上去。
……
無塵谷!內!
奢華富麗的地下密室裡,牆壁四周全部是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那夜明珠散發出來的清幽柔和的光芒,將整個密室照得亮如白晝。
比較惹人注目的是,室內正中央橫陳著一張寬大的白玉床。此床珍稀罕見。乃是由千年寒冰玉精雕而成,若是常人,根本無法靠近它一米之外的距離。
而整個內室最最奪人心魄的則是靜靜躺在寒冰玉床上那白衣似雪的男子。
他俊美容顏,瓊鼻如凝玉,薄唇若櫻瓣,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向上捲曲,一頭如瀑的墨發彷彿精緻的絲綢,流水般隨意的鋪散在玉枕間。
「允之,我的徒兒,為師會一直陪伴著你——」無塵子坐在床邊,一瞬不瞬的凝視著沉睡的龍允之。那容顏好似更老,眼中有涼薄的液體滴滴滑落。
一呆就是五個時辰!!
「允之——為師先走了,明日再來看你——」深深望了他一眼,隨即起身離開。
……
楓語國!
楓焱止受了很重的傷,就是與那柳俊偉決鬥的,是因為武林盟主之位,他想得到那武林盟主送給景兒,因為景兒說她想要,所以他才會回去武林,沒想到那柳俊偉也會來。最後他們倆決鬥了幾天幾夜,最後被他一掌給打下了台。
進入臥室,一成不變地看到紫萱端著藥碗等候在他的床榻前。
楓焱止薄唇蠕動幾下,還是沒說什麼,逕直伸手拿過藥碗,仰頭便將整碗藥汁盡數喝了下去。
見狀,紫萱眼中是掩不住滿心的激動與歡喜,忍不住眼眶都紅了。
「王爺,你晚膳都還沒吃呢?想吃點什麼?紫萱這就下去給您做來!」
「不必了,本王不餓。」楓焱止將藥碗遞給她,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紫萱你先下去吧,本王面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是……」
說罷,紫萱深深的看了一眼愛慕的男人退了下去。
……
綠色慾滴的樹林中,但見古景兒輕盈如燕的身影忽上忽下,素手中一把銀光閃亮的軟劍被她舞得密不透風,劍光似星河落雨。
鋪天蓋地的冷寒之氣自她週身層層往外蔓延,擴散到空氣中。
練得正起勁時,一把樹葉猛然間朝古景兒襲來,她暗自一驚,足尖在樹枝上,借力向上躍起,翩然轉身,軟劍攜著她能使出所有內力破空而出。那些樹葉頓時被她冷洌無比的劍氣凍結。而後似冰柱一般接連跌落在地。
『啪。啪』二聲不大不小的掌聲驀地在清幽寂靜的樹林中響起。
「誰?」古景兒俏臉一沉,冷聲問道,清冷犀利的眸光在林中各個方向急速掃視了一遍:「有本事就出來。」
話音剛落,一陣疾風捲起,吹亂了她的三千青絲,也刮起了地上的沙石,周圍的樹葉更是搖曳不止。
古景兒下意識的伸手去擋,以免沙石進入眼中,胸中湧起一股怒氣。
身前一暗,感覺到頭頂上方似乎多了二道身影。她立刻放下手,抬頭望去,不禁一楞。兩個女子,左邊一女子身穿青色羅裙,發如瀑布般,肌膚如凝脂,星眸如秋波波光含情,口如含朱,鼻如懸膽,眉如柳葉葉綠如黛。這位當然就是紫萱了。
右邊女子一襲白衣,右臉頰上面有淡淡的五指印,烏黑冷漠的眼神,泛著迷人的光澤,那雙澄清的眼眸裡有著深深的仇恨。墨發披散在肩上,隨風飄揚,這人不是紫心還能是誰。
「你怎麼來了。」古景兒滿臉疑惑問道。
「古景兒,你想柳俊偉嗎?」她卻沒有回答她,逕自說道。
一聽這話,古景兒心底頓時一咯登,臉色微微變了變:「你來到底有何事。」
「怎麼,我們就不可以來麼?」紫萱冷冷的瞪著她,將她上上下下仔細的看了一遍。
紫萱看著眼前女子,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冷艷若寒冬之梅。一身雪紡白紗裙,聖潔如雪蓮。那雙晶亮懾人的水眸中隱隱閃現靈動智慧之芒,無一不說這女子的不同。
心底更是嫉妒不已。紫萱面色陡的一寒,與紫心對視一眼,兩人隨即聚起十層內力,雙掌揮出,憑空掀起一股強勁無比的氣流,以銳不可擋的肅殺之勢直直朝古景兒胸口襲去——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以閃電般的速度飛撲而來,用自己的身軀擋在了古景兒面前。
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仿似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古景兒還未來得急反應,殷紅的鮮血已經濺染了她的雪紡白紗裙,落下紅梅點點,回過神來便看到秦陌倒在地上,嘴角處的鮮血直往外溢。
「禽……獸……你怎麼……」她慌忙伸手去扶他,看著他嘴角不停往外溢出的血液,一時百感交集,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景景,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秦陌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只是他嘴角的鮮血才剛擦乾淨,下一刻又吐更多出來。強健挺撥的身軀搖搖晃晃,險些栽倒在地。
「禽獸,還說沒事,你到底怎麼樣。」古景兒有些急,這傷本應該是她承受的,卻被他以血肉之軀替自己擋了下來。她也不是門外漢,那紫心紫萱兩人那一擊有多重她還是清楚的。
而此刻的紫心與紫萱早已服毒自殺,因為她們知道外牆四周全部是弓箭手,她們來的目的就是抱著同歸於盡,只是未想到秦陌會出現,打破了她們計劃。
古景兒看著秦陌長長的黑髮被那一掌擊得凌亂垂落在身側,英俊臉上一片慘白。
古景兒眼睛酸澀,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
忽然,秦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噗的一聲,他咳出了血,刺眼的血濺落在他明黃衣服上,紅得刺眼。
「秦陌……」古景兒聲音沙啞,她不要再次承受一樣的痛苦。小七已經死了,她不要禽獸也……
秦陌低低輕咳了幾聲,似乎在壓抑自己的痛楚,臉色蒼白,嘴角發黑的血液緩緩淌下:「景「景景,我沒事。」他抬起一隻手,拖起古景兒的臉:「景景,愛上你是我這生最快樂的事情,也是我這生最幸福的事。」
他的手很冰涼很冰涼,好像全身血液已經不足以流淌到他手心似的,古景兒忽然意識到什麼,她握住秦陌的手:「來人,快來人啊……。」
「景景,不要叫了,沒用的。」秦陌氣息凌亂,目光蒼涼悲慼:「景景,我知道一直都是我纏著你,深愛著你,而你的心一直都只有柳俊偉一人。你為何心裡不能有我一席之占,哪怕只有一點點,一點點而以。景景,我怕黃泉路上,會將你遺忘,所以我現在要開始恨你,恨你才能永遠記得你……」
「禽獸,你不要再說了。」古景兒慌了,他的眼角有液體流下,小七已經死了,她恐懼生命的脆弱與人面對死亡時的無力!
「沒用了,景景……」他笑了,笑容卻漸漸無力蒼白:「如果死掉能讓你記得我,那就請你記住!」秦陌萬般留戀不捨的看著她,像是要用盡能抓住的每一寸光陰,把她的清絕容顏深深印刻進瞳孔最深處。
「禽獸……」古景兒淚如雨下,聲音在顫抖,她聽到自己的心碎成一塊一塊的聲音,蒼天何其殘忍。
「景景,我愛你……此情,上窮碧落下黃泉,亙古不變……」秦陌臨終前吐出至死不渝的愛語,傾盡了自己一生一世的感情。
他濃情脈脈雙眼閉上,嘴角的溫柔笑容也猶未消失。
古景兒只覺心一空,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痛與悲傷齊齊湧上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