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偶然。)
(未成年人請在成人指導下閱讀。)
普桂芝笑盈盈端著一個精致的瓷杯晃蕩晃蕩走進石堅辦公室:
“石大廠長!我要批評你了,你的身體不單是你自己的,還是全家的、全廠的、全省的、全黨和全國人民的,你不愛惜自己麼也要替全國人民著想塞!該休息麼要休息。來來來!嘗嘗人家老外的咖啡!”
“哦!你曉得我除了‘盤山雲霧’不喝其它東西塞。”石堅聞見濃郁的芳香,但還是不習慣那種濃烈的東西。自從英國專家進廠後,職工中有的家庭也開始買咖啡喝,特別是在年輕人中逐漸成為時尚。
“哦喲!嘗嘗麼怕哪樣?又不是毒藥。”普桂芝堅持。原來自從前次在巖刀處得了那道“符灰”後,普桂芝愣是找不到機會給石堅喝下,因為石堅習慣的清茶根本放不得任何雜物,硬要放進去的話,一喝就露餡了。所幸現在廠裡流行喝咖啡,濃烈的氣味應該可以掩蓋符灰的煙火味。當即主意已定,摻了符灰,送了過來。
“不是怕你下毒,是真的喝不來。”石堅堅持。抬眼看普桂芝,驚見普桂芝七魄倒有五六魄緊緊附在瓷杯子上,不禁警惕注視普桂芝。
普桂芝被看得頭皮發麻,干笑道:“嘿嘿!莫不成真你的以為我下毒咯?”
“你是我的妹子,咋個會下毒嘛?”
“你說,人家老外天天喝這個,咋個說麼你也要認得老外是回哪樣事呢嘛。書上說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麼就是這個意思嘛!”普桂芝勸。
石堅接過瓷杯,豪氣地一飲而盡。
普桂芝心滿意足地轉身出去了。
一杯下肚,石堅忽見胃經處藍光氤氳,慌忙使出七魄,把怪光逼出體外。自言自語道:“這些老外!喝的是哪樣怪東西嘛?怪不得全身長毛,眼睛發藍,濁氣熏天!”
普桂芝剛走,凱特興沖沖進來:
“公司總部同意你的請求了!”
“我就說嘛!”石堅成竹在胸。實際上王力那個班組已經在動手了,時間太短,只爭朝夕,先斬後奏。
“不過這不是無條件的。”凱特說。
“你說。”
“條件是安裝現場必須要有我方專家在場,另外如果機器部件有損壞的話要由貴廠方承擔,也就是說,另購部件的錢要單獨算。”
“當然!”石堅爽快地答應了。
10天後,機器順利安裝調試成功。當機器轟鳴著唱出一串歡歌的時候,史密斯激動得一把抱住王力,淚水奪眶而出,仿佛倆人從來就未發生過摩擦和爭執。
看著兩個壯漢熊抱在一起,凱特激動得一把抱住石堅,濃郁的香水味差點把石堅熏暈。
史密斯走近石堅,藍眼珠閃爍著淚光,然後伸出大拇指,嘴裡反復說著:“chinese,good!Chinese,great!”其實,史密斯心裡清楚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按事先約定的那樣時刻在場監督或者指導王力他們安裝機器,因為這幾個中國工人簡直是瘋了,完全不知道維護自己的勞動權益,他們白天黑夜都在干,輪班睡覺是靠在機台旁就睡了,自己根本不可能跟他們那樣熬夜,所以這個機器實際上就是他們自己裝起來的。
石堅“聽到”史密斯心裡的想法後,心裡蕩起一股豪氣,“媽的!前幾十年我們都干什麼去了?”
“把這個王力提做車間主任。”石堅低聲對身旁的喬大福說。
“那原來的車間主任哩?”喬大福為難地答。
“你有的是辦法啊。”石堅又掉頭對路生說:“路生,把這事宣傳出去。”
“廠長,廠內還是……”路生問。
“能走多遠走多遠,全省、全國、全世界……對了,五車間他們前次發現的那個原機器缺陷的問題解決了嗎?”
“解決了,他們自己發明了個小裝置,已經申報了國家專利。”
“問問菲莫公司要不要這個技術,把專利返賣給他們。”
“是!”路生一臉興奮。
第二天,原來的車間主任——一個木訥的老頭以保留100%的原有待遇的最優惠條件光榮退居二線,喬大福創造了一個新詞兒給老頭安上,叫做“主任調研員”。皆大歡喜。
這天一大早,紡織廠的婆娘們開始了大公廁的蹲坑卡位戰。
公廁外牆、房頭爬滿了茂密的花草,綠樹掩映,臭氣熏天。樹上百鳥和鳴,專等人散後俯沖下去啄食成片的蠅蛆。
普桂芝走上通往公廁的那段土路的時候,正有其他女人從各個方向逐漸匯合過來,爭先恐後,急不可耐。
普桂芝一個箭步,卡在一個小姑娘前面。抬眼望去,那裡已經排起了一小隊女人,老老少少,熱鬧非凡。婦女們手持尿盆,那是她們一家子昨晚一宿的排洩物,現在要倒進公廁。少女們臉色通紅,不時彎腰、並腳憋尿。小女孩憋不住的就在大人的許可和鼓勵下在路邊草叢裡排洩,吭嗤有聲,暢快淋漓。
婦女們邊排隊邊大聲議論著白菜漲價了、城裡人“老三件(單車、手表、縫紉機)”已經開始換“新三件(摩托、冰箱、電視機)”了、張家孩子考上大學了——雜菌窩窩出雞樅了、李家媳婦生個胖兒子了……
普桂芝眼見劉援越晃晃悠悠、腳下打著飄飄、手裡端著尿盆走來,忙招手招呼小劉過來。
小劉睡眼惺忪,被普桂芝一把拽過來,插隊在普桂芝前面。後面的婦女們狠狠地拿眼瞅,敢怒不敢言,都惹不起這個潑婦。
“小劉嫂子,聽說兒子早產啦?”普桂芝神色古怪。
“是呢!瘦瘠瘠的,才兩公斤多點兒。”小劉自責地說,“石堅說要生個大胖娃娃,這回麼生個瘦娃娃,他怕是又不高興了。”
“哦!麼咯養得活?”普桂芝問得怪。
劉援越回答的更怪:“養得活麼就養,養不活麼就不養塞。”
“哦!麼要著幫哪樣忙麼說一聲。免得一個人干急。”
“咋個是我一個人?麼還有石堅呢嘛!石堅說,現在醫學發達,肯定養得活。”
“你還說石堅呢,我瞧他的心麼……”普桂芝斜眼瞟小劉。
“咋個?!”小劉雙眼圓睜。
“哦喲!你曉得塞!好像心也不在這個家裡面。”
“你莫放屁!我家石堅說了,還有長長的日子大大的天要過呢!”
“我說你就是個日本農大包谷系的——日膿包!那個麼是哄你塞!”普桂芝陰險地注視小劉。
小劉體內七魄渙散,普桂芝嘴角一絲冷笑。
普桂芝從兜裡掏出個布包,故作神秘地遞給劉援越:“我給你道靈符,你只消悄悄放進石堅的枕頭裡,石堅就回心轉意了。”
“真的?”劉援越喜出望外,手感摸出那是一塊人形木塊。
“是呢嘛!我們姐妹一場,咋個會騙你嘛?”普桂芝表情詭異。
“好嘛!等著成麼我買神豬頭來謝你!”
“莫客氣莫客氣!”
沉默片刻,普桂芝又道:
“娃娃咯好麼?”
“不好,都兩個多月了,也不見長。這兩天愛哭,奶也不咂,曉不得咋個了。”
倆人說著說著就排到了。
一頭臭氣撲面轟來,普桂芝劈手奪過劉援越的尿盆,笑道:
“嫂子先上!尿盆我幫你倒!”
“咋個好意思嘛。”小劉客氣一句就急不可耐蹲下去了。
普桂芝一轉身,迅速從尿盆裡撈出一個結了疙瘩的避孕套,再轉身,悄然塞進衣袋。然後才“嘩!”一下把尿倒去,開水龍頭放水沖洗。
這時剛好一個蹲坑空出,普桂芝疾解褲腰,一瀉千裡,大呼過癮。蹲坑上幾只蠅蛆被踩得“辟啪”響。
出得公廁,普桂芝行色匆匆回到家,直奔裡屋,跳上床去,放下蚊帳。
她迅速掏出衣袋裡余溫尚存的避孕套,用衣角隨便擦去外面的尿液,從枕頭邊針線盒裡取出縫衣針,刺出兩個小孔。褪下褲子,拽個枕頭墊高屁股,叉開雙腿,把避孕套塞進下身,兩指使勁兒一擠,一股冰涼湧進體內……
“日他媽個老B!下次老娘要找個注射器來射。”普桂芝暗想。
“干嗎呢?風風火火的。要遲到了!”這時路生正要出門趕上班,從外間探頭問。
“你莫像個老婆娘呢!我們這些婆娘的囉嗦事麼大男人不興問塞!”普桂芝敷衍。
“例假不是才來的嗎?”路生自言自語,出了門。
一路上又想起普桂芝的古怪行為,心煩意亂。
自從上次從猛瓏箐回來後,路生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消除普桂芝的不義作為。那天晚上驚醒著睡下,等普桂芝睡沉了,才悄悄下床找到她的鞋子。定睛一看,裡面幽幽藍光清晰可見,劉援越那一縷青絲被做了手腳,閃爍著詭異光芒,此時看上去比先前略粗了些,更像發光的二極管。
路生暗聚場能,使出“雀陰”過去抓,它突然一閃,黏上“雀陰”,順勢一靠,反刺路生“胎光”,一股尖利的陰毒氣息傳遍全身,針刺感深入骨髓。路生哪裡還敢再招惹它?急收“雀陰”,藍光“哧溜!”滑脫,恢復原狀。路生嚇得滿頭大汗,呼呼喘氣。
怎麼辦呢?找幾根普通頭發神不知鬼不覺把裡面的換了吧?不行,普桂芝不是常人,那些光她肯定一眼就能看出;告訴石堅來處理吧?他那麼強大的場能和新招,肯定有辦法。不行!他知道了真想象不了會發生什麼呢,也許壞了自己和普桂芝的關系,那麼自己尋找《大空幻化》下落的計劃就泡湯了;對了!“解鈴還須系鈴人”,找師父幫忙消了這毒咒,這樣肯定行!
主意已定,專等一空就去。沒成想過了一兩天,普桂芝鞋子裡頭發上的光亮漸漸熄滅,料想已不能再害人,心下稍安。
可沒過幾天,路生親眼目睹劉援越在車間犯迷糊一事,隱約覺得這跟普桂芝“踩頭發”之間有直接關聯,不禁更加不安起來。
此時,石堅主持推動實施的職工獎金與產量掛鉤的“單產獎金掛鉤分配制”一出台,一下子就解放出前所未有的生產力。
因為有“單產消耗、質量指標”等繁雜的技術要求配套,工人的生產工作轉入了高度專注和精雕細作狀態。這本來是好事,但隨著工人對高產量的追求,有的工人在凌晨4點鍾就會偷偷從車間窗子溜進去,開始生產。
本來按規定這些洋機器在每天三班倒完以後從凌晨3點到上午8點之間要有一次停機修整的時間,現在這樣一來就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停機了,這顯然不行。
石堅責成喬大福督促整頓,工人們高漲的激情被壓下來,但他們又改變了策略,每一班的上班時間要麼提前要麼延後,實際上依然超出了正常的工時。
喬大福氣得大發雷霆,但石堅找到工程部的技術人員,從他們直接往機台上采集的數據看,發現這洋機器實際的生產能力比它的設計能力還要高,所以建議喬大福睜只眼閉只眼,由他們去。
“科技進步獎”的設立,同樣激勵了知識分子階層的積極性,那些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只要有局部的技術革新或總體流程的優化建議,就能在年終拿到一萬到三萬的獎金。過去傳統的師傅帶徒弟的“傳、幫、帶”模式被逐漸打破,年輕人的知識優勢顯露了出來。
當然,這種積極性還在機關後勤人員中得到釋放。那天石堅剛進辦公室,發現門縫處放著一個奇怪的文件夾,當他拾起來看的時候,被這個文件夾的設計創意打動了——文件夾裡放著一條本廠生產的全棉普通內褲!石堅把文件夾一松,裡面夾帶的一張信紙掉出來,紙張上簡要地說明了這個東西的創意:說中國人有傳統的節約習慣,當他們把包裝內的產品取出使用後,先捨不得扔了包裝,而大部分包裝別無它用,只能成為垃圾。如果我們用一個簡易文件夾包裝產品的話,那這個文件夾就會被這個家庭給娃娃上學用,而每個娃娃都使用這種標有我們產品商標的文件夾的話,實際上就是在做了產品廣告——品牌要從娃娃抓起嘛!當然,此舉意在廣告,但性價比更高,所以包裝不要增收費用。下面落款處署名“一個熱愛碧河的職工”。
石堅叫來秘書小張,說:“把這個人找出來!”
那人下午就被找出來了,是個年青的、戴眼鏡的書生,安靜得像個大姑娘。
“你是怎麼想到的?”石堅微笑著問這個書生。
“哦!廠長,我也就是這麼一想,這麼一試,有沒有意思您看著辦吧。”書生有點忐忑不安。
“有意思!你叫什麼?”
“金不換。”
“哪個部門?”
“秘書科。”
“這樣吧,算你‘科技進步’三等獎,咋樣?”
“……廠長,我也就那麼一試,獎不獎的……”
“唉!你個書呆子。年底拿獎金吧!”
這個創意被事實證明了它的有效性,當年這種文件夾在全國的小學生課桌上常常能夠見到。碧河品牌越來越響,產銷量逐漸在攀升。國內其它廠家紛紛模仿的時候,碧河已經開始把品牌開發成剛剛興起的、充斥大街小巷的“電子游戲”了。當然,這次是路生的創意。
不久,碧河縣城的公路、街道上突然多了許多隆隆作響的摩托車,縣城裡的人遠遠聽到轟鳴聲循聲望去時,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呢,它們就已經從人們身旁呼嘯而過,仿佛要把人們的眼球拽出來似的。而那些騎自行車的人更是被這些從縣城東南山上俯沖下來的電動玩樣兒嚇得腳下發軟。
據說最先擁有私人摩托車的人就是紡織廠開洋機器並且起早貪黑的人。縣城裡的人為這些摩托車取了個好聽的名字——“電毛驢”。
“這都哪兒來的土匪啊?”
“紡織廠的工人。”
“棉花糖?”
“人家現在不棉花糖了,使洋機器啦!”
“啊呸!有錢咋啦?土財主。”
“人家鄧小平都鼓勵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嘛。”
這時,石堅的視線已經轉到了廣闊的田野。
這一年,來自縣、鄉、村三級干部吃驚地發現,今年的“碧河地區棉花收購工作會議”轉到了碧河紡織廠的大禮堂來開,並且紡織廠的廠長被請到了主席台就座。
在副專員劉國柱一通形勢大好的套話說完後,介紹石堅講話。
“我們南疆省是片神奇的土地,盡管北回歸線橫貫全省,但就是因為各地海拔千差萬別,讓我們全省呈現出十裡不同天的立體氣候。而我們碧河,恰恰成了全國最好的產棉地,和世界其它幾個棉花種植黃金帶在同一緯度上。”
“這哪來的野小子還在我們面前賣弄,這個麼全國人民都認得塞!”台下有人心裡暗想。
“1953年,全國在廬昌召開了一個棉花評比大會。當地送去的棉樣因為各項指標和感官評選都征服了評委,獲得100的滿分。但是,大家知道我們碧河地區地處邊疆,交通閉塞,送棉樣的工作人員晚到了一天。本來按會議規則不再接收評比,但評委專家看我們確實不容易,重新組織評審,結果,我們的煙葉理化指標和感官測評都優於當地棉樣。評委犯愁啦!因為當地棉樣已經拿了滿分100啦,那我們的咋辦?最後,評委決定打破常規,為我們的棉樣打了108分!這就是我們這裡被叫做‘棉花之鄉’的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