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裡,依舊燭火通明,玲瓏抱著黎鶴略顯慌張,只因清玨來不及離去,正巧被逮個正著。
空氣中流淌詭異的氛圍,兩個男人四目相對,眼裡都燃起怒火。
「夜深了,清玨皇上還在王妃房裡是否有失身份?」宸黝黑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
清玨冷哼「你有資格教訓朕嗎?」
「呵,一個是本王的女人,一個是本王的兒子,你一個陌生男人出入此地,自問有沒有資格?」宸言笑自若
聽到這裡清玨更是火冒三丈「既然不能帶給她幸福就放她走,你還能保護她嗎?恐怕現在你也自顧不暇了」
「這是我們的事,輪不到你操心」宸不悅道
「我告訴你,這一次非帶走他們不可」清玨持劍向宸襲去
床上的翕緣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她根本動彈不得,也阻止不了。
小黎鶴被突如其來的打鬥聲嚇哭了,哭聲震撼人心。
「住手,不要嚇了鶴兒…」翕緣費力喊道,這倆人怎麼回事?平常不都極能隱忍麼?都吃錯藥啦。
聽到小黎鶴的哭聲,他們才停止打鬥。
宸嚴肅的說「如果你能保護她,她也不會淪落至此,若想保他們母子平安就給我回去,回你該回的地方」
清玨愣住了,他的話也有道理,當初就是沒有保護好翕緣才害她身涉險境。
「皇上,王爺說得對,您還是走吧。這事傳了出去,必然影響小姐和小世子的清譽。上回你們的事已經引發流言了,若您執意帶走小姐他們就落人口舌了」玲瓏丫頭字字珠璣,清玨這才恍然大悟,竟沒有考慮到這點。
看了翕緣一眼,清玨只能離開了。
宸一瞥小黎鶴,剛想伸手抱起他的時候,身後便傳來翕緣反對的聲音「玲瓏,帶鶴兒出去」
宸的手懸在半空,玲瓏唯唯諾諾的退出廂房。
他轉身,步步接近床榻,只見翕緣閉上眼睛「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這個劊子手」
宸深深凝視著翕緣,那會她看到的一幕是自己親手殺了天祁,現在辯解也無用。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翕緣以為他走了才睜開眼睛,卻見他倚在軟榻上似是睡著,滿臉的疲憊不堪。
心,驀地就疼了。顏礡宸,你究竟是怎樣的人?何以殺了人還能心安理得的睡覺?為什麼你還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一再擾亂我的生活…
心一點一點下沉,朵而的背叛,天祁的死,一切一切,壓得她喘不過氣。
還有接下的殘局,又該如何收拾?直覺告訴她,沒那麼快結束。
許是太累了,翕緣也迷迷糊糊昏睡過去,然後半夜時,又在迷糊之中感覺有人在耳邊低語,似夢非夢,牽動著她塵封的心。
一覺醒來,天大亮,微熹輕籠紗窗,今日氣色明顯比昨日還要好。
她不知道宸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只是醒來不用面對他倒讓讓自己鬆了口氣。
「小姐,您終於醒了,都昏睡兩日了」琉璃欣喜的說
「兩日?怎麼會…」翕緣訝異,所有的事不是昨天才發生的麼?怎麼一下子昏睡兩日了?
「前晚小姐昏迷之後就再沒有醒來,我們都急死了,還好太醫說沒事我們才能放心」琉璃解釋道
翕緣這才明白,然下一秒忽地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祁兒的事怎樣了?」
「這…小璃也不清楚,消息好像沒有傳到這裡」
「這麼大的事會沒消息?小璃,讓安涼過來一趟」
「好的」琉璃迅速跑出去
休息了兩日,翕緣總算能坐起來,這會她狐疑的目光直盯得安涼無所遁行。
「安將軍當真不知道?」翕緣懶懶的聲音裡不失威嚴
安涼不敢直視她,一直點頭道「末將確實不知道,但王妃無須擔心,王爺定然把一切處理好」
「謀殺皇上罪名不小,他能把這事壓下麼?」翕緣倒是好奇
安涼堅定道「能,王妃還不知道吧?此次祭祀大典,整個皇宮重兵把守,那些全是王爺的人。為了以防有人從中搗亂,王爺早就把所有皇親貴族的家眷請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說請是客氣了,翕緣知道他手段高明「那麼西涼皇上和蕊妃呢,他們能安全回去嗎?顏礡彰等人呢?」
「他們都回去了,王爺下令不許阻攔」安涼又道
「安將軍知道的真不少,偏偏就還有事瞞著本宮」翕緣冷清的說,連看他的目光也帶絲嘲諷
安涼一怔,隨即跪下「王妃目前只管養好身子,其他的甭理,王爺說他自會處理」
翕緣大概看出些端倪了,宸隱瞞的事必然與自己相關「罷了,下去吧,讓宛春把小世子抱來」
「是,王妃請稍等」安涼鬆了口氣,那些事還是瞞著較好。
宛春抱著剛餵飽的小世子進屋,她守禮的微微欠身「奴婢參見王妃」
「你來了,把鶴兒抱給我」翕緣都兩日沒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了,這會抱在懷裡是愛不釋手。
原來開始的時候小孩子都是這麼小這麼軟的,翕緣溫柔的逗著他。
一旁的宛春看著他們齊樂融融的模樣,心裡驀地騰升悲涼,她的孩子如果還在就好了。
「宛春,在宮裡還住得慣麼?」
「回王妃,很習慣,而且小世子也很乖」她恭敬的答
「那就好,這宮裡的事你都知道多少?」翕緣似是無意的話在她聽來卻另有所指
「奴婢只是小小的奶娘,很多事都不清楚。不過這兩日宮裡發生那麼大的事倒是傳得沸揚」
「哦?說來聽聽」
「諾,皇上駕崩之後,據說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便是王爺和候爺。按理來說,王爺為長,皇位是該王爺繼承。然…」宛春停頓下,見翕緣還想聽下去才說「然而王爺若要繼承皇位就必須休了王妃您,因為祭祀那天發生的種種怪事,以及請來的高僧和批命的都說王妃是不祥之人,必將亂世…最重要的一點是…」
「是什麼?」翕緣方才明白,原來是因為這樣,大家才瞞著自己
「王妃的身世,他們說您是前瑞晟的餘孽,不可留。王爺當下是陷入兩難了」
「呵,陷入兩難?何以見得,不過就是休妻罷了」翕緣帶絲淒然,對他來說,自己並不重要啊
「王妃說得輕巧,王爺怎麼捨得休了您?儘管宮中還謠傳小世子不是王爺的骨肉,王爺都沒有放在心上」
聞言,翕緣愣住了,真如宛春所言麼?
「放肆的丫頭」婧舒忽然從外面走來,狠狠刮了她一巴掌,這女人長得像佟沫歆就已讓她看著礙眼,這節骨眼還把大家苦苦隱瞞的事說出來
「婧嬤嬤饒命,奴婢不敢了」宛春叩頭,著實嚇壞了
「婧嬤嬤,是我讓她說的,宛春你先下去吧」翕緣歉意的說
「諾…」宛春撫著臉頰,忍下一肚子委屈和怒火退下
「這丫頭看著就不安好心」婧舒不悅道,也不知翕緣怎麼留下她
「如果她是沫歆的話,肯定受不了這屈辱,再說沫歆已經死了,您就別針對她了」
「翕兒就是善良,但我對她不放心,怎能把小世子交給那種人,私下我讓玲瓏緊跟著」
「一切交給婧嬤嬤了」
「翕兒,既然你都知道了,也就不瞞你,那該死的顏礡彰抖出你的身世,當下該如何是好?若真給顏礡宸休了,你就只能離開皇宮,再也沒有機會復仇啦」這應該是婧舒目前最擔憂的了。
翕緣斟酌著「這點暫時不用擔心,若他要休我,就無須隱瞞真相了。我們靜觀其變吧,也許他有辦法解決」
「也罷,再等等看,到不得已的時候,我們再想辦法,大不了就起兵,咱們也不是沒有兵權,加上西涼國,不怕跟他們扛上」
原來婧嬤嬤早就準備好了,難怪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離開去忙碌她的,翕緣淡淡一笑「唯有如此了…」
「現在你先安心坐月子,沒準一個月後事情就解決了。這要是宸王當了皇帝,翕兒可就是皇后咯」婧舒的話總有她的深意所在,翕緣不是不懂,卻一笑置之。
皇后?她從未想過,也不希罕,深宮的日子本就不是她的追求。
綺蘭殿,蘭姬鄭重的問「你該怎麼做?休妻把她交出去?他們無疑是逼你在江山和美人中挑選一樣」
宸冷笑,那些人以為這樣就能逼他就範?愚蠢的人「江山美人我都要」
「魚與熊掌難兼,或者你有辦法堵住攸攸眾口?」蘭姬迷惑,她自然不希望宸把晴雨交出去了
「那我就來個魚與熊掌得兼」宸信誓旦旦的說,如此的胸有成足。
蘭姬相信他的能力,也就沒再說什麼了。現在只能等待了,但願一切如他所言。
很快的,宮裡便傳遍了翕緣的身世,甚至整個瑞晟都傳遍,也謠言她是亂世妖姬,祭祀那天的奇景亦傳開來。
民間聽聞此事,更是議論得熱火朝天,在當時算是奇聞。
「聽說了嗎?宸王妃是前瑞晟公主呀」
「真的嗎?不會吧?太意外了」
「還說她是亂世妖姬呢」
「胡說,宸王妃人那麼好,怎麼是妖姬呢」
「瞧你,難道你見過宸王妃?」
「你別不信,宸王妃就是元曦元夫子」
「喲,這事我有印象,去年都傳遍了」
「說王妃是妖姬的人肯定是嫉妒她的好」
「可不是嘛,這宮裡什麼人沒有」
「可憐的王妃」
「那麼你們願意幫王妃麼?」忽然有人插話
「怎麼幫怎麼幫?我們願意」大家紛紛湧上
只見來人神秘一笑,接著在他們耳邊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