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昂殿,池婭汐安靜的讓太醫把脈,也一臉泰然的等著太醫宣佈結果。
她很納悶,自從上次假意與清邵圓房,姑母就常常派太醫過來瞧瞧,既是假的,何來懷孕之說?
不過她不急,早已想好辦法應對了,看著一旁焦急的蓉貴妃就忍不住想笑。
「太醫,汐兒怎樣啦?」蓉貴妃問道,怎麼那麼久肚子還沒消息?
「這,請恕微臣直言,太子妃怕是不孕……」太醫戰戰兢兢的回答,已是秋天還能感覺額頭滲著冷汗。
蓉貴妃當場刷白了臉,連腳步也不穩,前些日子就聽婭汐提過。本來以為她是危言聳聽,今兒才換個太醫來瞧瞧,沒想到居然真是如此。
「姑母,您沒事吧?真是對不住,汐兒……」婭汐故意抹著淚,一臉無辜的表情
蓉貴妃緩緩神,壓制內心的驚慌「本宮再想想辦法,你也不要著急,好好調理身體吧」
婭汐微微欠身,楚楚可憐樣「汐兒明白,恭送姑母」
蓉貴妃在宮女的攙扶下離開了暄昂殿,旁邊的清邵白了她一眼,不用說也知道是這丫頭的主意。
感覺有鄙夷的目光,婭汐瞪眼「我警告你,不許出賣我,否則要你好看」
「知道了,我的姑奶奶」清邵對她著實無語,反正除她之外,還有大把女人能為他生兒育女,也不怕母后沒有兒孫福。
清邵走後,婭汐歎息,總算過關了,要不是事先買通了太醫,還不知道姑母會怎麼逼她。
話說,最近都沒有清玨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怎樣了?婭汐想著,等事情平淡下來就到邊境一趟。
邊境。時不時就會刮一兩陣沙塵暴,狂風襲捲,飛沙走石瀰漫,視野亦模糊不清,連白帳篷都幾近被風掀起。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眾人仍然堅守崗位,毫不鬆懈。
沙塵暴過後,又下了一場傾盆大雨,道路濘泥不堪,寸步難行。
「怎樣?找到人嗎?」軒熠緊張問道
士兵回答「還沒有」
軒熠眉頭一擰,披上蓑衣「加派人手,務必找到偌楓和顏蕊」
「是…」大家匆忙的披上蓑衣,而後跟著軒熠離開。
雨洶湧而下,天地間朦朧不清,森林的某棵枯樹下,因枯死已久而被蟲蛀了個大窟窿,剛好容得下兩個人。
清玨抱著昏迷的芯蕊,正躲在裡面避雨。
「蕊兒,醒醒…」清玨在她耳邊低語,想起之前還是萬里晴空,一轉眼就刮起沙塵暴。而芯蕊恰巧出去找草藥,遇到這場風雨,於是便有了現在情景。
幸好找到她了,否則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她必死無疑。
懷中的女子微微挪動身子,很勉強的睜開眼睛,因衣裳淋透而發抖著「冷,好冷…」
清玨抱緊她「這樣呢?」
「清玨,我好怕…」芯蕊埋入他懷中,低聲飲泣。那時候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
「別怕,已經沒事了」清玨語氣溫柔,眉間流露著一絲憂心。
「對不起,我總是連累你…」始終是女兒身的她,無法和男子一樣什麼都做到
「傻丫頭,什麼連累不連累,等雨停了我們就回軍營」清玨伸手解開她盤發的木簪,一頭烏黑的青絲垂洩「先把衣服烘乾,否則會著涼的」
聞言,芯蕊羞紅了臉頰「這裡太狹窄了,也沒有火種如何生火」
清玨莞爾「為了以備不時之需,我隨身帶著打火石」現在的清玨,早已不是當初養尊處優的太子爺了
說罷,清玨放開她,並從大窟窿裡削下木屑,用以生火。
折騰了半天,終於點燃了火苗,倆人亦背對背脫下衣裳。
彤紅的火光映紅了芯蕊的臉頰,她低垂著臉,感覺臉上身上都火辣辣的發燙。
倆人距離很近,背靠背,各自思忖,氣氛些許曖昧 ,彼此都沉默。
直到芯蕊因為發燒體力不支而倒下,清玨才轉身,將她抱入懷中,那一刻早已沒有所謂的男女有別了。
把烘乾的衣裳替她穿上,清玨只能等雨停了再帶她回軍營。
在這之前,他撕裂衣角再淋濕,放在芯蕊額上,反反覆覆,藉以降溫。
忽然想起以前翕緣發燒,自己不知所措的樣子,想著不由得笑了。
生活與時間無疑是最好的導師,能將人磨練。
望著懷中面若桃紅的芯蕊,始終不忍,本是一個柔弱女子,卻為他而身處男人堆,甚至放棄了高貴的公主身份。
這樣的女子,此情此愛,奈何自己一直在辜負。
清玨感歎,再看外面,雨勢稍微好轉,蒼穹黯淡無光。累了,彼此依偎取暖。
天漸亮,這場雨足足下了一夜。直到晨昕,軒熠等人才在枯樹下找到清玨和芯蕊。那一刻,眾人幾乎跌破眼球,沒想到平日裡那個顏兄弟居然是女子。
回到軍營後,芯蕊兩頰泛紅,忸怩不安,畢竟軍營不便有女子出入「一直瞞著大家真是抱歉」
「沒想到顏兄弟是女子呀,哈哈,雖然平時總是取笑你像個娘們」一將士笑道shy;
這話讓芯蕊更加羞澀,清玨拉過她的手「你們少說一句,蕊兒還在發燒,先讓軍醫看看再說」話畢,又拉著她往帳篷走去。
軒熠鬆了口氣,幸好他們安然無恙。
身邊的士兵都在八卦著,都說芯蕊和偌楓關係非比尋常。
軒熠聞言,也覺未嘗不可,畢竟翕兒和清玨是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了。
「軒王爺,太子妃求見」身後傳來了通傳聲
「太子妃?知道了」軒熠心想,難道皇上又有指示? 想罷,軒熠便回帳篷。
回到帳篷,就見一身便裝的婭汐,她回眸嫣然一笑「軒王爺別來無恙?
「托福,太子妃這時候來軍營是否皇上有新的指示?」軒熠問道
婭汐搖搖頭「我是來看清玨哥哥的,上次一別至今也有幾月光景,不知道他還好麼?」
「呵,原來如此,太子挺好的,我帶你去見他吧」
「不敢勞煩軒王爺,婭汐自個去就好,聽說你都一夜未宿,還是身體重要」
「太子妃記掛了,那就請便吧」倆人寒暄了會,婭汐就出去,在士兵的帶領下往清玨帳篷走去。
這時候的軒熠方才想起,婭汐還不知道芯蕊的存在,他能看出婭汐對清玨有意,兩個女子會面,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簡陋的帳篷裡,清玨親自幫芯蕊上藥,大概是採摘草藥時受傷的。
芯蕊柳眉微蹙,雖然很疼,心裡卻很甜。
身上還裹著清玨的衣裳,有著他淡淡的香氣,甚是眷戀的味道。
「好了,以後不要一個人出去採藥了,雖然你懂點醫術,但軍營裡有軍醫」清玨略帶責備的語氣
「知道了,哈欠」芯蕊打了個噴嚏,似乎著涼了,頭也昏沉沉的
清玨伸手觸摸她的額頭,近距離接觸倆人都酡紅了臉。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和叫喚聲,打破這溫馨的畫面,至少於芯蕊來說是溫馨。
池婭汐難以置信的盯著他們,那女子是誰?軍營裡怎麼有女人呀?他們剛才在幹嘛?一連串的問題在腦海裡浮現。
清玨幫芯蕊蓋上毛毯「好好睡覺,等會給你煎藥」
「嗯…」她安靜的躺下,對於剛闖入的女子,芯蕊並不想過問。
清玨轉身「我們出去說」
「好…」婭汐看了床上的女子一看後,跟上清玨的步伐。
風拂亂衣袂,婭汐欲言又止,清玨打破這份沉寂「父皇還好嗎?」
「嗯,姑父很好,就是假意昏迷有點委屈他了。汐兒不懂,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
「父皇自有他的打算,現在宮裡情況怎樣?」清玨又問,這些日子以來,也掌握了不少情報,已有好些人暗中投靠。
「清邵昏慵無能,終日沉浸於酒香肉食,如今掌權的是姑母。姑母與瑞晟候爺之間貌似起了衝突,而宸王那邊也蠢蠢欲動,感覺就是內憂外患」
「呵,這是遲早的事」清玨一臉深沉,以後必須加緊操練,這場戰爭是必然要發生的了。
「那個,她是誰?」婭汐終究還是問了
「顏芯蕊,瑞晟的公主」
「瑞晟公主?」她忽然有點明白,或者那女子只是人質
「此地不宜久留,為免蓉貴妃懷疑,以後不要來了」清玨提醒她,畢竟她的身份特殊,難保池蓉不會派人跟著
「我明白了,這就走。對啦,你見到翕緣了麼?她好嗎?」臨走前還不忘打聽一下翕緣的情況
清玨露出一個傷情的微笑「很好,她有喜了…」
婭汐頓時一滯,翕緣有喜?還真是意外
「嗯…」壓抑內心的驚訝,轉身離去。
清玨仰望天空,這會又恢復了晴朗,他彷彿見到蒼穹浮現他思念的影像「翕兒…」
軒熠在帳篷後,他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剛好經過。
面對這動盪一觸即發的局面,他還是擔心翕緣的處境。
而後又想到筱櫟,這幾個月,著實太忙碌,還是忽略了她。倒是她,那般善解人意。
等一切結束後,再好好補償她吧,軒熠一直都提醒自己。
好在丁香不時會來軍營,他與筱櫟之間的聯繫便以書信方式。
每次筱櫟都會寫道,家裡一切安好,勿念。
其實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已是對軒熠最大的支持了。
至於芯蕊,雖然女子身份被識破,還是繼續女扮男裝留在軍營,大家對她的態度也明顯客氣許多了。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軌跡行走,不偏不倚。
就這樣,流年似水,時光如梭,週而復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