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空被大片霞靄籠罩,遠處的山峰此起彼伏,一半以上的墨綠都渲染在這橘黃的暮色裡。
池婭汐帶著信任的隨從來到邊境,說是回趟娘家,實際上是給軒熠捎信的。
帳篷裡,摒退了所有的人,婭汐才將隨身收藏的書信和兵符交給軒熠。
「軒王爺,請務必收好兵符,日後自有用處」婭汐鄭重托付道
軒熠看著展淳的親筆書信,神情大變,須臾又將書信燒了「微臣自會收好,有勞太子妃了」
其實婭汐也不知道書信的內容,展淳只告訴她,這兵符蓉貴妃一直都想套出,為了整個西涼,只能交給遠離都城的軒熠,以備不時之需。
「既然任務完成,婭汐也不便打擾」
「現在天色已晚,太子妃不妨留下」
「不必了,我還想去一個地方」
軒熠聞此也不再挽留,只好拱手相送「那恭送太子妃」
婭汐嫣然一笑「客氣了」
送婭汐出了軍營後,軒熠的目光停留在遙遠處望不到邊際的瑞晟,心中百感交集,拳頭握得緊緊。
曾經信誓旦旦說要保護翕緣,結果卻什麼也做不到。
翕兒,可憐的翕兒。也許你還不知道,這場替嫁風波並非只是偶然,也不是一個人的計劃,你淪為這場政治婚姻的犧牲品…
「小姐…」琉璃興高采烈地跑進大廳,氣喘吁吁的說「王爺他們回宮了」
翕緣滿不在意的嗯了一聲,然後什麼反應也沒有。
琉璃頓時嘎然,差點忘記了,小姐從來都沒有等王爺的心思。
玲瓏瞪了她一眼,然後拉著她離開。
大廳裡除了婧嬤嬤之外還有個花嬤嬤,縱然沒有她們,以翕緣的性子也確實是這般反應。
沒有期望,才不會失望。她一直提醒自己,他們永遠都只有擦肩而過的緣份。
不知為何?心裡終究還是起了絲漣漪,隱隱作痛。
翕緣起身,對旁邊的人淡淡道「本宮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勿跟」
「諾…」她們看著翕緣邁出門檻,也聽從吩咐沒有跟上。
夏夜微風清爽,密集的草叢中停駐著蚱螞,一絲風吹草動都能驚起它們。
螢火蟲也不甘寂寞,成群飛舞著,望向那片斑斕的光點,翕緣露出淺淺的微笑,卻是扯痛了嘴角。
一個女子展開雙臂,於花叢中呼吸著芬芳,月光照亮她的側臉,那弧線正勾勒出發自真心的微笑,那麼純淨美好。
熙合殿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個氣若幽蘭的女子?翕緣好奇的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那女子顯然嚇了一跳「奴婢…參見王妃…」
「罷了」翕緣擺手,莞爾一問「你是誰?本宮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回王妃,奴婢是新來的,不巧驚擾王妃真是罪該萬死」
「呵…本宮有那麼可怕嗎?」
她仰頭注視著一臉和顏悅色的翕緣,才稍微放鬆戒備「王妃自然不可怕,只是奴婢擔心自己言語有過失冒犯了您」
好一個談吐不凡而機靈的女子,直覺告訴翕緣,她不簡單,雖然開口閉口奴婢,但那種與生俱來的高雅氣質,絕非一個小宮女所有的「你還沒有告訴本宮你的名字呢」
「是,奴婢叫芯蕊」
芯蕊!當聽到這個名字時,翕緣的表情微變,她會是沁雨姑姑的女兒芯蕊麼?亦或只是同名?
見翕緣木然,芯蕊也甚好奇,她怎麼啦?
「蕊兒…」偌楓的聲音響起,原本他們就約好在這裡見面
清玨?蕊兒?翕緣恍然大悟,她就是那天在甲板上出現過的女子,那個清玨衝入火海救出的女子。
看到翕緣也在,偌楓先是愣了下,然後又對芯蕊說「你怎麼跑到這裡?花嬤嬤找你呢」
芯蕊尷尬的笑了笑,隨後微微欠身「奴婢告退」
直到確定芯蕊走開,偌楓才走近翕緣「翕兒,你別誤會,我和她什麼也不是」
翕緣避開他的手「你們都跑到熙合殿來當差,還真是大才小用了」
「我是因為想你,而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清玨解釋著
「救命恩人?」
「嗯,那時候落水被打撈起來,是她一直照顧我的,我整整昏迷了一個月」
說到這裡,翕緣便覺對不起他,若不是因為自己,他現在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也許感覺翕緣放鬆了些,他便攬住那不盈一握的纖腰「相信我好嗎?」
「清玨,還記得當初你立下的誓言麼?」翕緣仰著那張乾淨剔透的臉問,眼神帶著一絲期待
偌楓有一瞬間的失神「自然記得,而且不敢輕忘」
「是麼?我想再聽一遍」翕緣柔情似水的模樣倒真令他心動,然他卻說不出誓言來
「此生不離不棄…」她低語著
偌楓隨即附和「對…」
而翕緣,神色驟變,推開他冷然道「你不是清玨…」
偌楓怔怔的注視著她,為何此時的她會令心莫名的揪痛?
那冷漠的態度,那倔強的凝望,那疏離的語氣,讓他的心就這麼無端的疼痛著。